老當家坐在正中央,穿著一身軍裝,都七十多歲的人了依然健壯如昔,眼神矍鑠,葉母和葉父坐在旁邊,那架勢頗有些三堂會審。


    “爺爺,您怎麽來了?前兩天我剛從古玩市場弄了一個鼻煙壺,正想著給您送去呢,這不您就來了。”葉莫桑一進門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東西。


    老爺子麵色一喜就要接過那鼻煙壺,突然臉色一沉,都奔八的人了,變臉比翻書還快,“說說,到底怎麽回事?怎麽就被說成了吳三桂那混帳老玩意?老葉家的臉都讓你給丟光了!”


    葉莫桑委屈一笑,道“爺爺,您可是冤枉我了,其實那女孩叫顧悠,挺單純的一個小姑娘,被公司的經理騙了,白白背了口黑鍋,從小您老不就教導我們要發揚老紅軍的精神,為人民服務嗎?我也是覺得這小姑娘挺冤的,就幫她一把,誰知道事兒會鬧成這樣。”


    一番話,正好說到老爺子的心裏,老爺子看著擺在桌子上的鼻煙壺,臉色立馬又變了,“嗯,這事倒是沒辦錯,可是你也得顧忌咱老葉家的麵子,別再給我整的這麽沸沸揚揚的!”


    “嗯。知道了。對了,您看看這鼻煙壺是不是清朝的?”葉莫桑馬上拿著鼻煙壺向老爺子虛心求救了,老爺子一喜,給他講起分辨鼻煙壺的方法。這事兒就這麽四兩撥千斤的過去了。


    不熟內幕的人不知道這個女人是莫關關,隻當是被關在公安局的顧悠。可熟知葉莫桑的人怎麽會看不出來?比如葉母。


    把老爺子哄走了,葉莫桑也打算走,剛起來被葉母叫住了,“媽,有什麽事晚上回來再說吧。”


    知子莫若母,深知葉莫桑的葉母怎麽會看不出來他的企圖,當下臉一沉說,“你爺爺疼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了,我可沒那麽好騙,說吧,這事是不是跟關關有關係?”


    葉莫桑眉毛微微挑起,有些驚訝,“您見過她了?”


    “前幾天在街上碰到了,不是我沒給你提醒,離她遠點兒……”葉母說著,葉莫桑沉默著,思緒飄遠。“想什麽呢?我說的話你有沒有在聽?”


    葉莫桑回神,含糊的應著,“聽著呢,聽著呢。”


    “那我跟你提的那個女孩,你什麽時候去見見?——你走這麽急幹嘛?倒是給我句話啊!”


    “有時間就去。”葉母看著葉莫桑的背影好像聽到他說了這麽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敷衍她。


    娶你又何妨


    早上莫關關乘著葉莫桑的車來到公司,站在樓底下,猶豫了一會兒才走進去。那件事過後,辭職的念頭不止一次冒出來衝著她叫囂,也不是沒有想過辭職,但是又覺得事情沒有到那個地步,想了想還是硬著頭皮過來了。


    一個在56層,一個在28層,沒準兒一年半載的都見不到一麵,莫關關如此想著,心裏又舒坦了點兒。


    什麽叫冤家路窄?這就是!莫關關剛走進電梯,李斯爵跟著就進去了,後麵的人自是不敢再進,莫關關眼睜睜的看著電梯門合上,心裏無力嘶吼。


    “就這麽不想看到我?”李斯爵看到莫關關轉過臉不理會他,倒是不怒不喜,隻不過按了電梯的暫停鍵。


    “你幹什麽?”莫關關喊著連忙去按鍵,手被李斯爵抓在半空中,“莫關關,我們談談。”聽到這話,莫關關覺得有點可笑,他騙了她的身,如今又搬出一副認真的摸樣說,我們談談。談什麽,有什麽好談的,難不成是事後賠償?


    “一千?兩千?還是多少?”莫關關嘴角掛著譏諷的笑,心裏卻真的生氣。她發誓,隻要他真的說了,她就什麽都不顧的給他一巴掌!


    李斯爵放開莫關關的手,“你把自己當什麽了?ji女?”


    ‘ji女’這倆字跑到莫關關的耳朵裏異常的尖銳,她瞪著李斯爵,半天說不出一句話,確實是她自己把自己看低了,即使再生氣也不能說出那樣的話。莫小貝曾經說過,女孩子畢竟跟男孩子不同,有些東西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到了。例如尊嚴,一旦自失,再想找回就要經歷一番苦難。所以,她得笑著。她得忍著。她不能讓李斯爵,還有那一圈人給看低了,看扁了,踩到腳下!


    此時,李斯爵站在電梯裏,慢慢湊近她,鞋抵著她的鞋站定,視線落在她臉上,“莫關關,你要真覺得委屈,我娶你。”


    靜,很安靜,莫關關被他的話嚇到了,他說要娶她?呆愣過後,寂靜的空間裏傳來莫關關的笑聲。笑過之後,莫關關看著他,不退不讓,眼裏散發出耀眼的花火,她說,“李斯爵,你要敢娶,我就敢嫁!”


    莫關關從來都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她那會兒料定了李斯爵是在耍她,就說了那樣的話。但是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此刻,他們倆個坐在民政局的婚姻登記處,一人手裏拿著一份《申請結婚登記聲明書》。李斯爵已經填好並且按上手印,莫關關依舊拿在手裏,她隻是被他激得一時忘了思考,這會兒清醒過來,哪會跟他結婚。


    李斯爵看了看已經恢復冷靜的莫關關,放下手裏的表,不急不緩的說,“莫關關,結婚以後,顧悠的事就是你的事,你想怎麽辦都可以。”


    單身女子和已婚婦女


    莫關關還沒有說話,身旁的工作人員看不過去了,眼睛直瞅著李斯爵說,“是不是自願的啊?不是自願的回去商量好再來。這結婚可是一輩子的事,不是讓你們……”


    李斯爵涼涼的看了這位穿著製服的女人一眼,她一個激靈立馬噤聲。這一幕看在莫關關眼裏,又是一個教訓,這個人太深沉,她鬥不過。遂仰起頭,直視他,說,“李斯爵,我不信你。”


    前車之鑑後事之師,她不會好了傷疤忘了疼,何況這傷口還暴露在空氣中任風雨腐蝕。


    李斯爵勾起嘴角,笑開,“那你信誰?葉莫桑?還是葉家的人?”三個問句,莫關關變了臉色,他斂下笑容,貼到莫關關的耳邊說,“你隻有這一次信我的機會。”


    莫關關猛然轉過頭看著他,他的話她自是明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莫關關放在腿上的手握上又放開,握上又放開……最終那隻手拿起桌子上的筆寫上自己的名字,然後一項一項的往上填。


    明擺著這女孩不是自願的!她在這兒工作了這麽多年都沒見過這樣的事,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但迫於李斯爵的‘威力’又不敢直接的說,這會兒竟念起了結婚登記的原則,“第一,男女雙方必須自願結婚。第二,男方年滿22周歲,女滿20周歲。第三,雙方均無配偶……”


    念了兩遍還是眼睜睜的看著那女孩簽了字,按了手印,照了相,兩個小本本,大紅戳子一扣,這婚就結成了。


    出了民政局,莫關關坐上李斯爵的車,手裏拿著紅色的本子,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這不過一上午的時間,自己就從單身女人變成了已婚婦女。而且還是如此的莫名其妙,荒唐可笑。


    前方紅燈,李斯爵掛檔停下車,扭過頭對莫關關說,“你住哪兒?等會兒收拾收拾,今天就搬過來吧。”


    莫關關下意識的想說不,低眼看到手裏的結婚證書,沒說話。莫關關對李斯爵的的牴觸很明顯,不過最終還是搬到了李斯爵那兒,就是上一次他帶她去的那個小區。


    與別的新婚夫婦不一樣的是,莫關關自己打車去的葉莫桑那兒,自己收拾好,然後又打車去了李斯爵的住處。


    不知道的人肯定都以為是她高攀了李斯爵,倒貼上去的,在外人眼裏,一個是天之驕子,一個是池中淤泥,想到這裏莫關關輕笑一陣,笑過之後眼神變得有些冷然。


    莫關關的東西不多,就隻有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還有幾件衣服。她把牙刷洗麵奶一類的東西放到衛生間的架子上,至於衣服她沒有動,這是一套四室三廳的房子,也許她不用跟他住在一間屋裏。


    收拾好,莫關關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眼神很自然的看著高處的天空。她知道李斯爵跟她結婚絕不是愛,至於目的,她沒問,也不想知道,她有預感,這段婚姻,不會很長。就像現在,還沒有開始,她就已經想到結束了。


    新婚之夜


    葉莫桑下了班回到家裏,沒有看到莫關關,以為她出去買東西了,但誰買東西會把自己的生活用品也帶走,心一下子慌亂起來,他出了衛生間走到莫關關住的屋子,裏麵空蕩蕩的,衣服什麽的都沒有了。


    她走了。這個念頭冒出來,葉莫桑霎時恐慌,掏出手機撥出莫關關的手機號碼。


    電話接通,葉莫桑盡量使自己的語氣平靜,“在哪兒呢?我買了五花肉,早上不是還說想吃嗎。”電話那頭一片沉默,葉莫桑等著她說話,過了很久依舊隻有淺淺的呼吸聲,“住得好好的,怎麽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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