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年輕身體好趕緊再要幾個,家裏人多了才熱鬧。我家六個娃娃,每次我回家他們圍過來喊爹的時候,身上一點不累了!”劉齡之想到家中的徐淵,咽了口口水點點頭,手裏的鞭子抽的更勤了,恨不得立馬飛回家去。*兩人卡著關城門的半刻鍾入了城,去鏢局交接完,劉齡之片刻都不想耽擱飛奔著跑回了家。吃完晚飯徐淵自己在小屋溫習功課,房門突然被敲響。徐淵以為是劉翠花,頭也沒抬的說:“進來吧。”等了半天不見人開口說話,一抬頭就看見滿身風雪的劉靈芝站在身邊。徐淵騰的站起來,直接撲到他身上:“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哎喲……”這一撲剛好撞他胳膊上的傷口,疼的劉靈芝齜牙咧嘴。“怎麽了?!”徐淵嚇得連忙往後退開。“沒事。”劉靈芝勾住他的腰把頭埋在脖頸裏嗅了嗅:“可算回來了,好想你。”徐淵急的夠嗆:“快讓我看看!”“噓,小點聲,爹娘還不知道我受傷了。”劉靈芝把徐淵放開,從胸口摸出一瓶傷藥遞給他。脫了棉襖和裏麵的褻衣,露出被狼撕咬過的傷口。徐淵看著撕裂的傷口,倒吸一口涼氣:“這怎麽弄的?!”劉靈芝輕描淡寫的把路上遇見狼群的事說了說:“沒事,一時沒注意讓那牲口得了便宜。”徐淵心疼壞了,一邊給他吹氣一邊上藥。劉靈芝支著下巴傻笑,看著他吹氣的小嘴,忍不住血往下湧。“你還笑,胳膊不疼啊?”劉靈芝隨手拿紗布纏住傷口,一把抱起徐淵吹滅了蠟燭:“不疼。”第97章 進了臘月鏢局的生意就淡了許多,大雪封路,長途跑不了,就算人能跑馬兒也受不了,劉靈芝幹脆在家休息。平日在家他都以女裝示人,徐淵讀書,他便在後院哄孩子玩,堆雪人、打雪仗還給小丫釘了個冰車,拉著她瘋跑。臘月二十七,老家那邊來了消息,劉翠花給買的東西都送到了劉家屯。劉大福拎著兩壇酒去裏正家,求裏正幫忙寫了封家書捎了回來。收到信劉翠花趕緊拿給徐淵,讓他讀給大夥聽。一家人坐在炕上磕著瓜子,徐淵打開信封清了清嗓子念道:“二伯二伯娘,我是大福,你們送來的東西我收到了,你們出門在外不容易,下次可別花這些銀子買東西了。家裏一切都好,娘的身體也挺好的,一頓能吃兩碗稀飯。”劉翠花笑著拍著旁邊的劉老漢道:“嫂子這胃口可不像快六十的老太太。”劉老漢也笑的眯起眼睛。徐淵頓了頓繼續念:“今年雪下的大,聽說其他縣裏又鬧雪災了,咱們這還好,雪下了兩日就停了隻有半尺厚。”劉靈芝剝了一把瓜子仁遞給徐淵,徐淵倒進嘴裏邊嚼邊念:“二丫成親了,女婿是二條溝村的一個小夥子。他爹娘沒得早,家裏隻有自己一個人,來咱們家當了上門女婿,小夥子是老實孩子,對二丫也不錯,有大明二明幫扶以後日子好過。”劉翠花感歎道:“可說咱們二丫是個有福氣的呢!”徐淵也高興的點點頭,二丫能有個好歸宿再好不過了。徐淵:“孫家的人來過幾次,想把二丫和兩個孩子接回去。聽說那寡婦肚子裏的孩子沒了一直懷不上,我讓大明二明把他們打了一頓攆走了。”“呸!我說什麽來著?遭報應了吧!這孫二寶沒準以後都不一定有自己的娃!”信上最後寫了讓老兩口注意身體,有時間常回家看看,大家都很想念他們,還有祝大郎早日金榜題名。洋洋灑灑寫了兩頁,難為裏正幫大福哥寫的這麽詳細。讀完信劉翠花和劉老漢坐在炕上久久不能平靜,每逢佳節倍思親,眼看要過年了,他們離家千裏,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能回去看看。劉小丫見劉翠花偷著抹眼淚趕緊抱住她:“奶,不難受,等小丫長大帶你們回去看大奶奶。”劉翠花抱住大孫女親了親臉蛋:“哎!奶奶等著。”正說著外麵大門響了,劉靈芝趕緊起身出去,見是柴新坐著馬車來了。“柴大哥你來啦!”徐淵聞聲也起身迎了出去。柴新穿著一身貂皮大敞,讓小廝把車上的東西搬下來:“這陣子太忙了,也沒時間過來看你們,伯父伯母怎麽樣?”“挺好的。”劉老漢和劉翠花見夥計搬了一堆東西進屋。“你來就來,還拿這麽多東西幹嘛!”柴新笑嗬嗬的說:“也不知道買點什麽好,都是些不值錢的吃食,給您二老吃個新鮮。”眼下正值冬季,新鮮的水果京都賣幾兩銀子一斤,柴新都是成筐的往這拿。還有那些熏幹的火腿,南方運過來的好茶,輕薄的絲綢錦緞……這些年禮少說得值幾百兩銀子。“柴大哥,這些東西太貴重了……”劉靈芝攔著小廝不讓他再往屋裏搬。柴新拍了拍劉靈芝的肩膀道:“你要是拿我當親哥哥就得收下!”徐淵和劉靈芝兩個人看著滿屋子的東西有些犯難,收了他這麽多東西,以後怎麽還禮啊。劉翠花道:“柴新呐,待會留下來吃頓飯,伯母給你包餃子吃。”“成,您還包羊肉餡的,上次沒吃夠!”“得嘞!幺兒去把偏房裏掛著羊肉拿出來化開!”柴新能說會道,他外出做生意走南闖北,把路上遇見的新鮮事講給兩個老人聽,沒一會就把他倆逗的開懷大笑。小丫也喜歡這個大伯,拿出自己送不出去的針線活給他。“這是咱們丫自己做的?”柴新拿著錢袋仔細翻看。“嗯!”小丫自豪的點點頭。“做的可真好!小丫要是喜歡針線活,哪天大伯給你找個繡花的師傅教教你。”劉翠花連忙攔住:“她小孩子心性,幾天的熱乎勁兒一過就不愛擺弄了,你可別麻煩。”“這有什麽好麻煩的。”不過幾兩銀子的事,柴新最不缺的就是銀子。吃完飯柴新又待了一會才起身離開,臨走前還給小丫一袋子銀瓜子當壓歲錢。一家人撕吧了半天才收下。劉靈芝送他出門。柴新邊走邊說:“幺兒,我聽伯父伯母這麽叫你,你們剛來京都身邊也沒個親戚朋友,哥哥也沒什麽親人,我是拿你們當親戚走動呢。”“我知道。”“這點東西可能對你們來說有點多,對我來說不算什麽,別想太多,有時間我再來看你們。”“好!”*日子過得飛快,一眨眼就要過年了。說來也奇了怪,病了半年多的皇上突然好了,剛開始大臣們還以為他回光返照,一個個嚇得肝顫,趕緊把家裏適齡的孩子選了日子辦喜事。沒想到皇上是真的病好了,不光能下地溜達,聽說一頓還能吃大半碗飯,沒幾日就重攬朝政,把積壓的朝事重新歸攏處理。戶部有一大堆事等著重議,這陣子把陳英忙得焦頭爛額沒時間教徐淵,大部分時間都是讓沈霽幫著教。沈霽比他大六歲,是天秉十二年的進士,在戶部任六品主事。平日他也忙的很,不過還是能抽出一些時間幫徐淵批改文章,一來二去兩人熟絡起來。今日沈仲卿出門辦事,剛好路過徐淵家附近,心血來潮打算進去轉轉。劉靈芝正在院子裏掃雪,聽見敲門聲便去開門。大門一開,沈霽仰頭看著這個壯碩女子嚇了一跳,磕磕巴巴道:“徐…徐溫柏在家嗎?”“在家,阿淵有人找你!”徐淵從屋裏出來,見是沈仲卿連忙招呼他進屋:“沈兄來啦,外麵冷快進屋!”“好…好。”進了屋子,徐淵給他泡了杯熱茶。“沈兄今日怎麽有空來我家?”沈仲卿還沒從劉靈芝的衝擊下緩過來,端著茶杯過了好半天才開口:“路過便進來看看,剛剛院子那位是……”“我娘子。”沈仲卿趕緊低頭喝了口茶,心想徐淵這個風光霽月的人,沒想到家裏居然娶了這麽一房悍妻。也難怪,當初他去查徐淵的時候,查到他是倒插門進入劉屠戶家,徐淵也沒得選啊!一時間之前心中那點嫉妒一掃而光,全都變成了同情。糟糠之妻不下堂,就算徐淵年少有為,前途似錦又如何?還不是沒辦法娶個溫婉賢淑的女子做正妻,不然將來入仕,言官能彈劾死他。徐淵絲毫沒察覺到他的轉變,興致勃勃道:“沈兄你來的正好,前幾日教給我的策論剛寫完,我還想著這幾天拿給你看呢,怕你沒時間。”“拿來吧,我抽時間看看。”“爹爹,你看我給你縫的錢袋好不好看!”小丫舉著一個粉紅色的小布包跑進來遞給徐淵。劉靈芝趕緊把小丫抱出去:“你爹忙著呢,一會再讓他看。”“那…那是你女兒?”徐淵點點頭。如果沒記錯徐淵才十八歲吧……剛剛那孩子看著已經有五六歲了,他十二三歲就當爹了?沈仲卿有些神情恍惚。坐了一會沈仲卿起身準備離開,剛出門就見劉靈芝正輪著斧子劈柴,碗口粗的木頭一斧子下去裂成八瓣,沈仲卿揣著手風中淩亂。*沈霽到了陳英府上,見陳英在喝湯藥,師娘杜若眉掐著腰站在一旁監督他把藥喝盡。沈仲卿擔憂道:“師父,您怎麽了?”陳英苦著臉擺擺手,從娘子手裏撿了幾個杏脯扔進嘴裏道:“無事,你師娘熬的補藥非得讓我喝。”杜若眉嗔道:“快年底了還不讓人消停幾日,半宿半宿的熬夜,什麽樣的身子骨抗得住啊!你都四十八了,不是十七八歲的小郎君,真拿自己的身體不當回事!”陳英怕娘子長篇大論,趕緊扯開話題:“仲卿,你這是從哪來啊?”“剛從溫柏家裏過來。”“哦?他在家幹什麽呢?”沈霽把自己剛剛去徐淵家的事說了一遍:“我沒想到他…他竟然有個那樣一個威武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