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府試的時候,看見齊銘買,他一直就惦記著買一隻給大郎嚐嚐是什麽味道的。買這麽一隻雞花了二兩銀子不說還得排隊,光排隊就排了一個時辰,這一隊人幾乎都是富貴人家裏的小廝,拎著食盒等著雞出鍋。好不容易買完,劉靈芝拎著雞又去了書坊,花了二十多兩銀子買了套不錯的文房四寶,拎著東西興匆匆的回了家。*“大郎,我回來了!”劉靈芝腳步輕快的進了院子。徐淵聞聲放下手中的書,迎了出來。“看看我給你買了什麽!”劉靈芝把桂花雞遞給他,隔著一層油紙都能聞到裏麵濃濃的香味。“翔雲樓的桂花雞,快嚐嚐好不好吃!”徐淵嗔道:“買這麽貴的雞幹嘛啊,二兩銀子夠買多少隻雞了!”劉靈芝傻笑:“嘿嘿,也不是天天吃,偶爾買隻嚐嚐鮮。”“先放鍋裏熱著吧,等叔嬸回來一起吃。”“行,不過可千萬別跟我娘說這雞多少錢,我怕她氣我亂花錢。”“你還知道亂花錢啊。”徐淵把飯菜熱進鍋裏,外麵太陽已經偏西,過會劉老漢和劉翠花就該回來了。“還有這個,看看喜歡不!”劉靈芝又拿出一個方盒子,裏麵裝了一塊徽墨,一方歙硯,還有一杆金裝的狼毫毛筆。徐淵捧著盒子瞪大眼睛:“這…這得花多少錢啊!”“沒多少。”“不行,哥這個太貴重了,我現在還用不到,你拿回去退了吧。”“現在用不到以後總能用到,這是生辰禮物。”徐淵還是搖頭:“你走鏢賺錢不容易,咱們不能這麽亂花。”“給你買東西怎麽能叫亂花錢呢?”“哥……”“好啦好啦,就這一次,下不為例還不行嘛。”徐淵抿著嘴把盒子放回臥房,麵色凝重的說:“哥,你老實告訴我,你這次走鏢是不是遇上危險了?”劉靈芝顧左言它:“待會你試試那毛筆好不好用……”徐淵沉默著看著他,眼裏盡是擔憂和責備。劉靈芝被他看的渾身發毛,摸摸鼻翼道:“誰與你說的?”徐淵拉著他的手道:“我知道你怕我們擔心才隱瞞。但就像你說的,咱們之間還有什麽不能說的嗎?”他們兩個人比夫妻還要親近,情同手足,幾乎無話不談。“回來的路上確實遇上了點麻煩事。”正說著劉老漢趕著牛車進來了,“晚上再與你細說。”“叔,嬸回來啦。”徐淵整理好情緒,麵帶笑容的走了出去。“大郎快來把魚拿盆裏去,還活著呢。”劉翠花拎著一條大花鰱下了牛車,今天是徐淵生辰,特意買來晚上燉著吃的。“哎。”徐淵接過魚。“魚魚,魚魚!”小丫看見大魚高興的直拍手。“幺兒,把車上的肉拿屋裏去,娘留了一塊肥的,晚上包餃子!”劉翠花也不會做什麽山珍海味,在老人眼裏,餃子便是這世上最好吃的東西,有細麵有肉,以前一年才能吃上一回。劉老漢卸了車,牽著小花牛去門口的牛棚裏飲水,放上幹料草。劉翠花趕緊洗手準備和麵剁餃子餡。一家人忙忙活活,天都黑了才把飯做好。飯桌上,劉老漢特意給徐淵倒了杯酒,從今天開始他便是大人了。劉翠花:“以後就不能再叫大郎了,咱們阿淵可是成人了。”劉靈芝覺得這名好聽,不停的阿淵阿淵的叫他,把徐淵叫的臉通紅,偷偷在飯桌底下踩了他一腳。“娘你還說不能叫我幺兒了呢,還不是一直叫。”劉翠花啐道:“叫你靈芝你又不愛聽。”劉靈芝吐了吐舌頭。張秀才道:“其實把靈芝這兩個字改了,也是男兒的名字。”徐淵:“三爺爺,怎麽改?”“靈可改為齡,為年齡的齡,芝也可取之,便是劉齡之。”劉靈芝眼前一亮:“這名字好,我喜歡!”劉老漢不識字,滿臉疑惑道:“這不是還是靈芝嗎。”“音雖相同,意義卻不同,齡之更適合男孩子。”吃過飯劉翠花把提前做好的衣服拿出來,一件天青色綢緞褂子,輕薄的綢緞最適合夏天穿。“試試看合不合身?”徐淵接過衣服套上,鮮亮的顏色襯得他唇紅齒白。劉翠花幫他把衣襟整理好,抬頭看著比自己高了半頭的孩子感歎道:“想起你剛來的時候又瘦又小才到我胸口這麽高,一晃都這麽大了。從今日起你就是大人了,嬸子有幾句話想囑咐你,這些話我也同幺兒說過。”“成人意味著你不再是孩子,說話辦事都要三思而後行。做人要誠實守信,做事要說到做到。當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些話本該你爹娘告訴你,奈何你年幼就沒了娘親,如今爹也沒了……嬸子希望你能做個頂天立地男子漢。”徐淵熱淚盈眶,忍不住抱住劉翠花說:“謝謝嬸子!”謝謝你當年把我帶回家,謝謝你收養我供我讀書,謝謝你把我當親兒子一樣對待。劉翠花拍拍他後背:“一家人說什麽謝,乖孩子別哭了,大人可不興隨便哭鼻子,讓人笑話嘍。”徐淵害羞的吸吸鼻子,他本是個性格含蓄的人,許是今晚喝了點酒讓他第一次這麽熱烈的表達出自己的感情。*晚上回到臥房,徐淵躺在炕上兩個臉蛋紅撲撲的。“哥。”“哎。”“齡之哥”“在這呢。”劉靈芝脫掉外衫上了炕。徐淵撲棱從炕上坐起來:“對了,剛才你沒說完鏢路上到底遇上了什麽事?你們二當家的為何說你出事了?”劉靈芝自知瞞不過,把路上發生的事簡單說了一遍,雖然江上的事沒細說,還是把徐淵驚出一身冷汗,瞬間醒了酒。徐淵直接撲到他懷裏,抱著他脖子抽泣起來。劉靈芝嚇了一跳:“這是怎麽了?”徐淵雙手緊緊的抱住他,哭的直打嗝:“你掉進…江裏那…那晚,我夢見你…渾身濕透,站在我床前,我想…想與你說話你便消失了。”劉靈芝啞然,不會真的這麽巧吧?“好啦,我這不是沒事嗎?”徐淵心裏後怕的不行,這多危險啊!差一點靈芝哥就溺水而亡了!“那個姓李的後來怎麽樣了?”“放心,二當家的自然不會輕饒了他。”劉靈芝並沒有告訴他自己把李寶文殺了,這種事讓大郎聽見會嚇到他。“那就好,怎麽會有這麽壞的人!”“人為錢死鳥為食亡,他黑心貪圖銀子,就該想到有這樣的下場。”徐淵歎了口氣:“哎,可憐的吳伯,平白遭受了殺身之禍。。”“明日吳伯出殯,你與我一起去吧,順便認認鏢局裏的人。”“嗯。”兩人突然沉默,徐淵發現自己竟然坐在劉靈芝腿上,雙手還抱著他的脖子,腰間那雙手熱的發燙。“阿淵。”劉靈芝的聲音低沉喑啞,震的他頭皮發麻。“哥……”也不知道是誰先靠近對方,呼吸逐漸糾纏起來。劉靈芝嚐到了一絲桂花的香甜。兩人都是未經世事的青瓜蛋子,完全是憑著本能在靠近,像兩隻小獸一般吮吸舔舐。黑夜裏看不清彼此的模樣,放大了身體上的感官。徐淵被親的渾身酥麻,心快跳出嗓子眼了。屋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徐淵嚇得瞬間清醒過來,雙手緊緊抓著劉靈芝的胳膊渾身僵硬不敢動彈。劉靈芝也嚇了一跳,輕手輕腳的把徐淵塞進被窩裏蓋好被子。劉老漢起夜上茅廁,沒一會又回了房間。兩人聽見關門聲同時舒了口氣,偷偷幹壞事差點被捉住。“哥。”“嗯?”徐淵咂摸著嘴說:“這是不是叫接吻呀?”劉靈芝:……“快睡吧,明天該起不來了。”*第二天一早,兩人換了身素色的衣服一起去了鏢局。今天是老吳的葬禮,鏢局裏有空的人都過去幫忙。算起來老吳還是劉靈芝的師傅,第一次走鏢是他領著劉靈芝入得門。老吳在鏢局裏的人緣非常好,得知他出了事,大夥心裏都挺難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