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別小瞧了那些官二代們,一個個看著人模狗樣的,年紀不大肚子裏的壞水可不少。捉弄起人竟用些上不得台麵的手段,去年就有兩個學子被捉弄的不堪受辱草草退學,平白丟了前程。*府學就那麽大,盡管徐淵故意躲著他們依舊撞上了。今天下午沒有課,徐淵同往常一般去了藏書閣。府學的藏書閣上到前朝古籍,下到民間雜記,林林總總有幾千冊書籍,種類繁多是外麵的書鋪不能比擬的。徐淵第一次來便愛上這裏,恨不得抽空就泡在這,把所有的書都啃一遍。拿了兩本書剛坐下,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噪雜聲。徐淵抬頭見陳淮禮帶著幾個人嘻嘻哈哈的走了進來。“你說藏書閣裏有春宮圖,真的假的?”“那還能有假?不光是春宮圖,還有龍陽圖呢!”陳淮禮滿臉□□道:“呦豁!趕緊找出來給我見識見識!”藏書閣裏其他學子一見他們,紛紛起身離開,徐淵也跟在其中,拿起筆記本低著頭往外走。“你,站住。”身後突然傳來陳淮禮的聲音。徐淵假裝聽不見,繼續往外走,突然感覺有人拽住他的衣服。“叫你呢,聽不見啊?”徐淵裝傻:“幾位學長找我有事嗎?”陳淮禮挑眉:“那日在學府門口不是挺有脾氣的,怎麽這麽幾日便忘了?”徐淵心裏咯噔一聲,心道糟了,果然被他記恨上了。“淮禮,這小子你認識啊?”旁邊的人問。“不認識。”幾個人上下打量徐淵,滿臉的不懷好意,那種露骨的目光像是蛇一樣,陰冷濕粘的纏在身上,讓人作嘔。徐淵想起自己打聽到的消息,這陳淮禮可不是什麽好人,仗著自己有個當官的爹,去年逼的同窗退學絲毫沒受到懲戒。叔嬸和靈芝哥供他讀書不容易,自己惹不起他也不能退學。徐淵賠笑道:“陳學長,咱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誤會?”陳淮禮摸著下巴一臉興味的看著他。“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那日的馬車是陳學長的,擋了您的路是我不對,給您賠不是了。”徐淵滿臉諂笑著給他做了個揖。幾個人無趣道:“滾滾滾,一點讀書人的骨氣都沒有。”他們喜歡那種滿臉清高,一身傲骨的讀書人,這種軟骨頭欺負起來也沒什麽意思。徐淵緊緊握著拳走出了藏書閣。麵子和骨氣是什麽?能當飯吃嗎?徐淵知道自己來府學的目的是什麽,就是要考上舉人當大官!讓家人跟著自己過好日子,沒人敢欺辱。其餘的在他這屁都算不上!*徐淵躲過了這群人,同舍房的陸之謙就沒這樣的運氣了。剛巧今日他也在藏書閣讀書,這會兒讀的正是忘我,絲毫沒注意身邊圍過來了幾個人。陳淮禮給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人壞笑著從書架上拿出一本古舊的老繪本,掀開一頁裏麵赫然畫著不堪入目的春宮圖!畫麵栩栩如生還有注解,看的這幾個人熱血沸騰。陳淮禮把繪本攤開,放在陸之謙的麵前的書上,語氣輕挑道:“探花郎,好巧啊~”陸之謙是今年的院試第三名,他們便給他起了個花名戲稱為“探花郎”。陸之謙聽到這個稱呼臉色一白,低頭看見麵前的繪本,嚇得他猛地起身往後退了幾步,不小心踩在陳淮禮的腳上。“對,對不起!”陸之謙轉身就要往外跑,被陳淮禮一把握住手腕拉了回來。“別著急啊,看書要有始有終,坐下來慢慢看,看完這本書再離開。”陸之謙被強行按著肩膀坐下,旁邊的人一頁一頁翻動繪本讓他慢慢欣賞。繪本上的圖案越來越露骨,看的他麵紅耳赤。“你…你們怎麽能這樣!有辱斯文,寡廉鮮恥!”陸之謙急得眼眶都紅了,奈何被兩人按著肩膀沒法動彈。“嘿嘿,再罵兩句~我就愛聽你們讀書人罵人。”姚康興奮的笑起來。甄士明道:“噓,少說兩句,咱們探花郎要哭了。”陳淮禮坐在陸之謙的對麵支著下巴道:“孟子有雲,食色性也,男歡女愛本就跟吃飯睡覺一樣是人之倫常,有什麽好害羞的。”陸之謙閉著眼睛不聽不看,滿臉厭惡和憤怒。待一整個繪本翻完,陳淮禮示意旁邊的人鬆開手。陸之謙逃命似的跑出了藏書閣。陳懷禮微笑著說:“又有好玩的了~”*說起來陸之謙還算不上寒門學子。安慶陸家書香門第,祖上出過一個進士兩個舉人,隻不過這些年漸漸沒落了。好不容易到這一代出了陸之謙這麽個人才,在家裏是捧著長大的,什麽時候受過這種委屈。陸之謙一路跑到教諭休息的地方告了狀。剛巧今天薑不在,值班的教諭姓馮,是個身寬體胖,麵容和藹的中年男子。平日裏最會和稀泥,那些官二代他得罪不起,隻能安撫陸之謙,讓他先回舍房休息。之後的日子,那群人非但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的找他麻煩。他性格清高,自然是不可能像徐淵這般伏低做小。他越反抗,那些官二代的興趣越高,想盡辦法捉弄他,眼看著陸之謙意誌消沉,身材漸漸消瘦。*明日就是休沐日了,吃過晚飯徐淵整理好明天需要拿回家的東西,突然聽見旁邊床上隱隱傳來哭聲。陸之謙被陳淮禮找麻煩的事徐淵也有所耳聞,奈何自己都自身難保,沒有能力管別人。過了申時徐淵吹了燈躺在床上準備睡覺,突然看見旁邊的人起身穿衣服。徐淵不動聲色的看著陸之謙換了身幹淨的衣服,又把頭發整理好,一個人悄悄的出了舍房。這麽晚了他出去幹嘛?上茅廁也不需要把自己打理的這麽幹淨吧。徐淵猶豫了一下也悄悄起身跟了出去。外麵夜色朦朧,借著月光隱約能看見他正在朝學府的前院走去。陸之謙腳步蹣跚,邊走邊哭,走到前院那顆老槐樹下,從懷裏掏出一根繩子係在樹杈上,自己踮起腳直挺挺的掛了上去。竟然想不開要自盡!徐淵大驚失色,連忙跑過來準備阻止,結果有人更快一步,一刀將繩子割斷:“這位同學借問一下,今年剛入學的徐淵住在哪裏?”“靈芝?!”“大郎!”徐淵不可置信的跑過去,見真是劉靈芝,直接跳到他懷裏,雙手緊緊的抱著他的脖子激動的問:“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劉靈芝把人掛在身上原地轉了一圈,頭埋在他頸窩深深的吸了口氣滿足的說:“今天剛回來。”“今天是我生辰。”“我知道。”所以我曆經險阻,披荊斬棘就是為了今日回來看你。徐淵抱著他不願鬆開:“我好想你啊。”“我也一樣。”旁邊的陸之謙傻坐在地上被喂了一肚子狗糧,抱著腿嗚咽的哭了起來。徐淵這才想起旁邊還有一個人,連忙鬆開手道:“陸兄,你怎麽能幹傻事呢!”陸之謙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與其天天被他們欺辱捉弄,我還不如死了痛快!”退學是不可能退學,一家子的期望都落在自己身上,若是退學他爹定會打斷他的腿,逼得陸之謙實在沒辦法了,便想自縊了結自己。“你這又是何苦?你死了他們也受不到什麽懲罰,隻會平白讓你的親人傷心。”“那我該怎麽辦?他們日日糾纏著我,像蟑螂老鼠一般,甩不掉惡心人。”陸之謙無助的說。“你連死都不怕,還怕幾隻蟑螂老鼠?”一語驚醒夢中人,“徐兄你說的對!我便要跟他們耗到底,看看這群鼠輩究竟有多難纏!”說完起身朝二人做了個揖便匆匆的回了宿舍。他一走瞬間隻剩下徐淵和劉靈芝兩個人。“怎麽這麽晚了還過來,明天我就到休沐日了。”劉靈芝喉結滑動:“想你了,想看看你。”徐淵被他簡單直白的話語羞紅了臉。兩人注視著對方,氣氛漸漸變得曖昧起來。“哎!那邊兩個人!大晚上不睡覺在這幹什麽呢?!”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怒吼,府學裏值夜的夫子出來巡邏把兩人逮個正著。嚇得徐淵拉著劉靈芝就往裏跑!第69章 徐淵拉著劉靈芝一直跑到後院的角落裏才躲開了巡邏的夫子。兩人緊緊握著手,心跳聲像鼓鳴一般在耳邊砰砰作響。“哥,你怎麽進來的?”府學平日裏禁止學生隨意出入,夜間更是早早就關了大門,不允許任何人進出。“翻牆進來的,原本打算進來碰碰運氣,如果找不到就回去,沒想到剛進來就遇上你了。”徐淵忍不住偷笑:“這算不算有緣千裏來相會。”“算。”劉靈芝揉了揉他頭發。“生辰快樂,這是娘給你蒸的壽糕,趁熱吃了。”糯米摻著糖做的壽糕,又甜有軟,徐淵咬了一口高興的眯起眼睛。“剛剛那人是誰?為啥大晚上跑出來自盡?”徐淵邊吃邊說:“,別提了,那人叫陸之謙和我同班,住同一個舍房。”說起這個,徐淵頗有些憤怒的把陳淮禮他們幹的事說了一遍:“這群官二代欺人太甚,竟把人逼上絕路。”劉靈芝皺眉:“你們夫子不管嗎?”“管?怎麽管,陳淮禮的爹是冀州布政使,隨便說句話都夠夫子們喝一壺的。最多隻能口頭警告幾句,絲毫起不到效果,還會讓他們變本加厲。”“他們有沒有欺負過你?”徐淵目光躲閃:“沒,沒有,我又不招惹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