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臻似是一點都不意外,在他和蔣宗年出車禍後就告訴過蘇靈致,這件事和暗影會有關係,蘇靈致不相信,卻又抱著懷疑的態度去查,這才查到蛛絲馬跡。


    “你是一點都不意外,為什麽會這麽篤定和暗影會相關?”


    顧臻也不瞞著她,“事情做得太過縝密,江城能圓得這麽漂亮的,沒有幾個人,先排除我們在生意場上得罪過的人,在江城,我和蔣宗年黑白兩道都要敬而遠之,沒人敢動我們,隻有外來人才會這麽冒昧,又能把尾巴擦幹淨的,隻有暗影會。”


    “言之有理,所以我去查了,是和暗影會相關,可不是溫寒派人來殺你。”


    “你對溫寒真上心,害怕我誤會他?”顧臻壓住心中的妒忌。


    “我不希望影響你們之間的合作,你也知道暗影會長老會叛亂過,雖是溫寒一手策劃,可他年輕掌權確實不服眾。暗影會一向論資曆排名,和體製內一個道理。有能力,有魄力,也要有資曆,缺一不可。在這種論資排輩的龐大組織中,溫寒想要立足至少需要十五年,他這麽年輕就掌權,長老會的人不會服氣,所以帶走了一批人,自立門戶。這群人名義上是暗影會的分支,也會打著暗影會的旗號招搖撞騙,實際上已不是暗影會的人。”蘇靈致淡淡說,“策劃車禍的凶手,是一年前暗影會重建時分離出去的那些人,他們對老會長有感情,你殺了他,這群人在江城伺機而動,想要複仇。”


    “你出去一晚上,就是查我的車禍?”顧臻眼神微動,努力克製著心中的激動,她在關心他,是嗎?


    哪怕嘴上說的狠,心裏卻仍是關心他。


    “我是怕這群雜碎壞了暗影會的名聲。”


    “你隻是羅刹軍團的成員,這麽關心暗影會?”


    “顧臻,我知道你和暗影會有仇,可我對暗影會的感情……你不懂。”蘇靈致緩緩說,“我把暗影會當成家。”


    “蘇靈致!”顧臻聲音瞬間揚起,眼底怒意未消,“暗影會是什麽地方?一個吃人的深淵,你進暗影會,先去絕命島曆練,說是曆練,其實是屠殺,你一個高中生為了生存,不擇手段,視人命如草芥,心底的真理和道義蕩然無存,暗影會把你變成一把刀,隻有命令,沒有感情,就這樣一個地方,也配是家嗎?難道我給你的,就不是家嗎?薇蘭園裏有關心你的趙媽,有陪著你的管家,一群喜歡你傭人們。還有能排解你寂寞的孔雀和貓,薇蘭園沒有殺戮,沒有危機四伏,隻有快樂,寧靜。薇蘭園哪裏比不上暗影會?”


    蘇靈致心智堅定,沒有被顧臻牽著鼻子走,“一個地方溫暖如春,有人對你關懷備至,也一定會是我的家。就像有些東西再好,也不屬於我。顧臻,我在去暗影會前,早就不想活。”


    “你被暗影會洗腦了!”顧臻怒不可遏,聲音大到能吵醒早就沉睡的傭人們,他握著蘇靈致的手腕,“你失憶時,夜夜都睡得安心,極少有噩夢。可這段時間,你幾乎夜夜做噩夢,你知道嗎?你知道你夢話都在說什麽?一個讓你睡不安眠的地方,怎麽會是家?”


    這就是顧臻想要蘇靈致遠離暗影會的最大理由。


    雖是控製欲作祟,卻也是真心不想過去的噩夢困擾著蘇靈致,讓她夜夜都被夢魘困住,如今……衣袖還沾著血。


    蘇靈致神色微僵,身體輕顫,“我隻想和你談車禍,你若不想談,那就不談了吧。”


    “你又逃避!”顧臻緊握著她的手腕,不允許她逃離,“蘇靈致,我雖有病,不會害你,也不會命令你去殺人,不會把你當成一把刀,你明白嗎?”


    “夠了!”蘇靈致眼角微紅,這一場談話,注定要不歡而散,“我不想聽,三更半夜,你非要和我吵架是嗎?”


    蘇靈致掙脫他往樓上走去,顧臻心底湧起無盡的戾氣,當年他怎麽就半途而廢,沒把暗影會徹底絞殺!


    如今,他再一次對暗影會起了殺心。


    這一次的殺心,與仇恨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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