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平日裏莫驚春的睡姿良好,躺下去基本就不動彈。 尋常愛亂動的人,一貫是正始帝自己。 莫驚春絕對是睡下去是怎個模樣,醒來也是那般模樣。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要睡死過去。 正始帝的手搭上床帳,還未掀開,一隻赤裸皙白的胳膊就從龍床上伸了出來,一下子緊扣住陛下的手腕,然後將他用力地拖了進去。 非常、非常不得章法的索求。 正始帝整個栽倒了柔軟鹹濕的夢鄉裏。 他聽到了動作間清脆的鐵鎖聲。 他睜開眼。 他看到了讓他血脈賁張的一瞬。 再不會有什麽畫麵,比得上此時此刻,龍床上所描繪出來的美色。他幾乎要凝固在那裏,就仿佛他是一頭不會呼吸,不會說話的蠢物,但在莫驚春磨蹭著,痛苦地發出第一聲呻吟的時候,公冶啟又活了過來。 他凶猛地像是在撲食,一下子栽倒進那個窩。 那是窩嗎? 莫驚春淩亂地癱軟在各色各樣的布與綢緞中,胡亂堆砌成的窩柔軟舒適。沒有什麽能形容他此刻的豔麗,帝王的呼吸與莫驚春融為一處,仿佛醉死在此間。 然,莫驚春所流露出來的柔軟,也不過是在一刻。 下一瞬,他抬起的眼,也猶是捕食的獵人。 正始帝仿佛看透了莫驚春那迫不及待的欲望,他想要……莫驚春的嘴角揚起,露出一個侵略的笑意,帝王甚至覺得那一刻的莫驚春都有些失去理智。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啃噬……他的脖子? 在即將被咬住脖頸的那一瞬,正始帝也摟住他翻滾了一下,埋進了“柔軟”之中。 … 哢噠—— 像是馬車安靜地走在宮道上的聲音。 哢噠——哢噠—— 已經歲月悠久的皇城,有時候,確實有那麽幾處地方,是不太平穩的。 躺倒在馬車底部,像是一條死魚,或者一隻不會再蹦躂的鹿,什麽都好,莫驚春覺得他一根手指都不想動。他累到要命,感覺哪裏都疼。 非常要命的是,他也記起來,他對公冶啟,對陛下做了什麽。 他還將自己鎖在了床上! 他不想活了! 莫驚春艱難地用舌頭舔了舔自個兒鋒利的牙齒,舌根的酸脹讓他甚至都不想說話。 他們非常凶殘地做了一回。 更像是兩隻獸在床榻上廝混打鬥,莫驚春隱隱約約記得,他好像差點真的掰斷了正始帝的手指,而陛下按著他的脖子,將他死死地壓在床榻上,就像是隻雌伏的母獸……一想起那些事情,莫驚春都尷尬到想要這麽死掉。 他完全控製不了暴躁的自己。 不受控,不願意身居下位,甚至多次挑釁陛下,不斷地啃咬陛下的脖子。 他的牙齒多次和帝王脖頸上的項圈打交道,好幾次見了紅,就發覺陛下的動作更加凶狠,他們兩人就像是在角鬥,到了最後,也不知道究竟是在作甚……這使勁了莫驚春的渾身解數,比從前任何一次都要累。 莫驚春有氣無力地說道“到底懲罰結束的標準是什麽?” 他已經回過味來。 昨夜他一直試圖在陛下的脖子上落下咬痕,這應該就是精怪所說的ao的標記,他控製不住想要將伴侶標記的衝動,所以情緒才會越來越暴躁。 但是如果這麽一說,那他的標記,理所應當就該完成懲罰了! 莫驚春在心裏痛恨地想,然後因為再一次馬車的顛簸,而低低呻吟了一聲,抬手蓋住了臉,衷心地希望陳文秀說的那個關於馬車減震的彈簧最終能做出來。他已經連這細微的顛簸都覺得難受了……好吧,那也不咋細微。 莫驚春已然自暴自棄,繃不住溫文爾雅的模樣。 在這樣下去,這古怪的發情期,怕是要毀掉莫驚春過往所有的禮數。 昨夜您險些就成功了 “標記?” 莫驚春睜開眼,看著頂上搖搖晃晃的車頂。 標記沒有錯的話……那是他標記錯地方了? 莫驚春費勁地坐起身來,下意識地摩挲著自己的脖子,然後意識到,正始帝的脖頸上是戴著那個項圈的,所以昨夜不管莫驚春怎麽努力,他的齒痕多數是落在項圈之外,也就是說…… 他非常用力地回想著精怪之前科普的內容。 標記是要咬在哪裏來著? ——後脖頸。 莫驚春“……” 而且要深深見血,不然不足標記 莫驚春“…………” 為什麽咬住後脖頸,就能夠標記一個人? 莫驚春非常不能理解abo的世界,就算是咬破人的後脖頸,那也隻能讓唾液和血液相融……罷了,他讓自己不要去思考那些不能理解的東西,啞著聲音說道“你確定,隻需要做到這一點就足夠,不用再有別的……” 例如a還要去上o這樣的行為。 不必,因為這一次懲罰隻在您身,是無法影響到其他人的身上。實際上,您並沒有一個可以與您匹配的o,您對公冶啟所做出來的種種追逐,都是心因性。也有著係統小小的扭曲改造,不會致使您因為追逐不到o而失去控製 莫驚春“……” 他現在這樣子,難道還不算失去控製嗎? 莫驚春嚐試過用那樣的眼神去看正始帝,但這些年,他也習慣了這樣的體位,倒不是說他便甘於身居下位,但隻消沒有痛苦,那也不是什麽折磨,莫驚春並沒有太過在意。而實際上……對於正始帝而言,他更在乎的也不是情事,而是用盡種種手段將莫驚春逼迫到了極致,讓他露出徹底放縱蕩浪的一麵,那才是正始帝鍥而不舍的追求。 這也導致,有時候莫驚春已經被折騰地軟乎乎地躺在床上,而陛下才草草地解決一次,甚至壓根不在乎自己有沒有舒服。 有些時候,這總讓莫驚春有種奇怪的躁動。 正始帝更在乎他,而不是在乎自己得到愉悅的這件事,讓他在意識到的時候,忍不住連手指都有些許麻痹。 太過可笑的是,莫驚春都這把年紀了,在想到那些事情,都會羞恥到紅了臉。 罷了。 莫驚春捂住臉,他和陛下都沒有打算互換,這破懲罰沒有強求此事便太好了。 不然,他可當真沒法想象要對陛下…… 莫驚春閉上眼,決定不去想這麽為難的事情。 馬車一路經過莫府,並沒有拐進去,而是筆直地朝著城外去。 今日乃是莫驚春休沐的時間,而昨夜“莫驚春”已經回到莫府,所以至少這一架從宮裏出來的馬車,可不能就這麽直接回去。等到城外繞了一圈,再換了個車夫和馬車頂部後,馬車又晃晃悠悠回去了。 莫驚春在馬車上險些睡著了,他著實是累得可以。 等入了莫府,莫驚春剛想回去補眠,就聽到墨痕來報,說是莫廣生的家書已經送回,其中給大夫人的已經送了過去,而給莫驚春的,則是放在書房。 莫驚春猶豫了一下,還是蹣跚去了書房。 待看完書信後,莫驚春忍不住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按照莫廣生的意思,在年中的時候,或許明春叛軍的事情就可以解決了。其實早在半月前,關於前線的戰事就已經頻頻傳回到了京城中,朝臣們大多是有了了解和希冀,總覺得此事能夠在七月前結束。 但從莫廣生與莫驚春的書信中,倒是可以將這個時間再往前提。 說不定,五月就可以徹底收尾了。 畢竟明春王在失去了武器的根本後,其實兵力上還是不能和莫廣生所抗衡。在叛軍失去了補給和後勤時,莫廣生異常大膽地冒著風險撲進,果不其然,在前幾次強有力的壓製後,叛軍壓根無法再形成之前那樣齊發的轟炸,這說明他們的彈藥補給也不足夠,經過最難熬的前幾輪後,就已經輪到了朝廷身居上風,開始包抄叛軍。 兩次遭遇戰後,叛軍潰不成兵,分散成幾股小隊,已經流竄到了周邊四處。 莫廣生眼下就是在追捕明春王的過程。 其他的殘兵都可以慢慢收割,唯獨明春王是個禍害。 如果還留著他,保不準什麽時候就再鬧出什麽動靜麻煩來,而且這接連一年的戰役,朝廷和百姓也絕對不能接受這樣的結局。 莫驚春歎了口氣,看著莫廣生這意氣風發的字句,看來大嫂送過去的書信,他還沒來得及看。 又或者,那封信,他的回信,還在路上。 這京城中發生的變故,徐素梅是肯定會告知莫廣生的,尤其是關於莫驚春的事情……他隻要一想,都覺得大哥在知道陛下的所作所為後,怕是會暴跳如雷。 他搖了搖頭,將書信給闔上,決定等他精神頭再好一些的時候,再來決定給莫廣生的書信要寫什麽。 莫驚春回去躺著,暫時得到滿足的衝動蟄伏下來,讓他享受到這短暫且難得的安逸。 在朦朦朧朧間,他略動了動牙。 鋒利的牙齒,仿佛還能感覺到昨夜咬下皮肉的觸感,那讓他……無比快意。 … 女子書院。 鄭雲秀立在門口,瞪大了眼看著站在門外的人。 他笑了笑,“不請我進去嗎?”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但是鄭雲秀不可能認不出來這個人。 按照族中的排行,其實她應該要叫他一聲小叔叔。 “您,您怎麽會過來?” 鄭雲秀的手指搭在門板上,有些用力,“您也是來勸說我回去的嗎?” 鄭明春眼看著鄭雲秀沒有邀請他進去的意思,便自動自發地跨了進來,笑吟吟地說道“你想的可忒是多,我作甚要你回去,平白無故的,難道鄭家是會給我發錢嗎?” 鄭雲秀鬆了口氣。 鄭家裏,她第一怕的人是鄭天河,第二嘛,自然是鄭明春。 鄭雲秀讓門房大叔回去歇息,領著鄭明春往裏麵走,“那小叔叔這一次過來,是有什麽,有什麽要緊的事情嗎?”她看起來還是有點緊張。 鄭明春混不在意地說道“你們這裏,是不是招收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