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動身的,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莫驚春已經整個縮在了箱子裏。原本整潔幹淨的衣裳都被他的動作胡亂地堆到一旁去,硬生生擠開一個可以容納他的空間。他的手裏……像是抓著什麽毛絨絨的東西?  莫驚春有些混亂的腦子醒悟過來,看著這顆兔尾毛球。  他低下頭,蜷縮成一團,鼻尖蹭了蹭毛球,發覺這是陛下殘留氣息最濃重的地方。  畢竟衣裳都是要洗換的,而這顆毛球在陛下的揉搓下日積月累,早就沉浸滿了陛下的氣息。莫驚春難以克製地在箱子……他的窩……他有些意識不清,但那種長久以來不得滿足的衝動一瞬間被無形的大手撫平,整個人變得迷亂起來。  他的牙齒有點癢。  莫驚春咬住手腕,忍住奇怪的悶哼。  箱子半開著,像是早就預料到了這個可能,不管這箱子裏究竟鬧出怎樣奇怪的動靜,都不會因著撞擊翻滾而闔上,過了許久,那奇怪的聲音才逐漸停了下來。  一種濃鬱的氣息……有點苦澀,又有點甘甜,如果正始帝在的話,怕是會忍不住醉迷在這氣息裏,那味道逐漸變得濃鬱,伴隨著莫驚春偷偷摸摸爬出來的動作……  他便是這濃鬱香味的主人。  莫驚春的耳根紅得要命,眼角有點濕潤,手裏正團著兩件衣裳,尷尬地簡直要冒煙。  他的衣裳淩亂得可以,非常、非常不得體,胸前的衣襟皺成一團,不知是怎麽扭成那德性的,衣裳下擺就更不用說,上頭好像是被什麽液體打濕了一個小角落,正沉重地垂落下來,隨著莫驚春的動作而微微晃動。  莫驚春在屋內找到個盆,然後將筆洗和茶壺裏的水給淘換出來,非常愧疚地澆在那兩件皺巴巴的衣裳上,等徹底打濕後,莫驚春惡狠狠地揉了揉自己已經被弄得亂七八糟的發髻,沉痛地說道:“這發情期就不能正常一些嗎?往往總會覺得腦袋一熱,就做出一些奇怪羞恥的事情!”  就像是剛才猛地撲進箱子裏,還有在衣服堆裏翻滾,再則是用……  這些都是莫驚春猛地回過神來後,才發覺自己已經付諸行動了。  非常、非常的衝動。  莫驚春在心裏惡狠狠地唾棄自己。  【ao的發情期便是這般不講道理,眼下隻是第一階段,如果您不能在完全階段出現前,就遏製住的話,那會讓您失去理智】  莫驚春:“……”  他捏了捏眉心,“你不是說,這東西已經是削弱版本了?”  【是的,如果是完全版本的話,那alpah現在已經在尋找o的過程中,而且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任何阻止a的行為,都會讓a變得更加狂躁,最後無差別的傷人。如果a無法在發情期標記o的話,也會變得像是失控的獸,同時伴隨著哭泣,築巢,過度自瀆等種種行為】  莫驚春:“……ao真可怕。”  這聽起來不太像是人,更像是人和獸的結合體。  他應該慶幸現在隻有築巢的反應比較劇烈嗎?  即便莫驚春剛剛經過那樣的宣泄,但眼下他還是不能自控地抬頭去看那一箱被他折騰得亂七八糟的衣服,他有點想……  莫驚春的眼神有些迷離。  等到他回過神來時,他已經在瘋狂地將衣服堆滿了他的床榻,就連他自己的被子和枕頭都被擠到了邊上,他的周圍全部都是陛下的衣裳,亂七八糟,皺巴巴,被胡亂地堆砌起來,中間則是個窄小的空隙,勉強能夠容納下一個人……不,應該還有一個人的空位。  莫驚春理智上覺得自己應該嫌棄,畢竟這堆的到底是什麽玩意兒?  但情感上,他已然蠢蠢欲動,更有種無法自控的饜足感,在他將整個人都埋入自己的窩裏裏時,那種舒適的、輕柔的安撫爬遍了莫驚春的全身,讓他更深地蜷縮成一團。  很,舒服,這是他為伴侶和自己打造的窩。  ……但是,伴侶呢?  莫驚春茫然地抬頭。  但很快,他恢複了清醒,一巴掌拍在自己臉上。  想什麽呢!  但想象是一種無法靠自己阻止的神奇的能力,莫驚春一個沒留神就開始思考起他要怎麽將公冶啟叼回來藏在窩裏的……等下,他為什麽是要用叼?  他叼得動嗎?  莫驚春麵無表情地給自己又來了一下。  他覺得這不行,這不可。  這發情期再繼續下去,他都要變成笨蛋了吧?  …  成虞君的生辰是在三月底。  宮中為她舉辦了宴席,邀請了宗親和幾位王爺與重臣,而後在這小小的宴會上,太後正式宣布了將成虞君收為孫女的消息。  當日,成衛忠也出席了。  彼時莫驚春坐在下方,看著他們姐弟兩人的模樣,輕歎了口氣。  這對他們來說,也未必是壞事。  畢竟太後對他們也是當真上心,雖然隻得收養了成虞君一個,但這顯然代表了皇家的態度,任是誰都不敢再欺辱他們。  莫驚春低頭吃了兩口清水,漫不經心地看了眼桌上的菜肴。  他是一口都吃不得。  因著這舌頭不知為何對各種調料異常敏感,隻得吃下那些最是清淡的菜,莫驚春估摸著這也和懲罰有關,隻能索性不理會。既然連吃菜都成為了問題,那酒水自然不消說,這吃清水算是最簡單的。  隻是他自己能不喝,但是旁人來給他敬酒,莫驚春卻不得不吃。  這宴席上的宗親說是和莫驚春沒關係,但當初他在宗正寺的時候,可同這裏麵不少人打過交道。這一回陛下在朝上宣布的事情,他們未必參與其中,可是與莫驚春還算麵熟的好些人,卻都趁著這時候來同莫驚春打招呼。  這一個兩個算得上皇室的人,莫驚春也不好婉拒,隻得吃下一杯杯酒水。  舌頭的辛辣刺激得莫驚春的眼底濕潤,微微一眨,像是泛起波瀾。他剛與一人寒暄完,一轉身,就看到成虞君帶著成衛忠站在他的麵前,那姐弟兩人朝著他盈盈一禮,端得是正經異常。  莫驚春忙上前扶住他們。  他雖吃得有些多,但也還沒醉,便是有些微醺,也影響不了他。  他忍耐著成虞君身上淡淡的香氣,感覺到那種下意識的嫌惡和不喜,但理智猛地壓下那奇怪的衝動,與他們說起話來。  成家姐弟都是非常聰明的人,在清楚太後要收養他們後,他們就已經想好了以後的去路,對未來的規劃也非常明晰,這讓莫驚春忍不住笑了笑。  他們兩人對莫驚春的感謝也是真的,尤其是成虞君。  她自己倒好,但是她那傻弟弟如果不是莫驚春出手相救,怕是當真回不來了。  莫驚春笑著搖了搖頭,沒多說什麽,隻是提點了他們幾句,便悄然退了開去。  他腦袋有點暈。  莫驚春尋了一處隱蔽的地方略站了站,緩解了剛才那種身體的奇怪緊繃,等到情緒平定了後,他這才要轉身,卻一下子撞上了堅硬的臂膀。  這疼得莫驚春的鼻子酸澀,忍不住彎了彎腰。  一股冷幽的清香在男人伸手扶住他時,也跟著一起飄了過來。  莫驚春茫然抬頭,順著被玄色衣裳覆蓋的胳膊看過去,高大的帝王站在他麵前,笑吟吟地說道:“夫子可讓寡人好找,今夜,您可是位大忙人。”  莫驚春仿佛沒有聽到正始帝的話,直愣愣地盯著眼前的男人。  陛下挑眉,古怪地笑了笑,“夫子?”  咕咚——  喉結緩慢、卻似是快速地滑動了一下,發出饑渴難耐的欲望。  莫驚春尷尬地捂住喉嚨,猛地看向他處。  公冶啟的笑意越發古怪,抬手捏住莫驚春的下顎,強迫著他再看回來。  一雙濃黑的眸子裏滿是詭譎的幽暗,笑聲裏,更是透著濃濃的惡意與趣味,“夫子,您這是,想吃了我?”第一百二十九章   莫驚春醉了。  或許說, 他覺得自己醉了。  不然,他怎麽會在宮宴上隨著正始帝離開?  莫驚春在這麽質問自己的時候,他已經身處長樂宮。這讓他顯得有些焦躁不安, 按理來說, 站在這裏,對他本身也是一種慰藉。畢竟莫驚春現在對一切屬於公冶啟的氣息都渴求無比,但迫切的渴求也讓他清楚地意識到,他衝動之下做出來的選擇, 有多麽的不靠譜。  首先,場合不對。  其次, 時間也不對。  最後,他今晚要是沒從長樂宮出去,這事就算沒完了。  而公冶啟在著急忙慌地將人帶回來之後, 又被太後給叫走了。  再回想起陛下那一刻絕望的眼神時, 即便是如此嚴肅的時候, 莫驚春也忍不住想笑出聲來。  太後當然會叫走他。  今夜可是成虞君的主場,即便太後收養她多少也為了皇家的表態,可從劉昊的態度裏, 也能覺察出太後是真心喜歡這個小姑娘, 那太後定然不允許陛下在這場合做出更加……不得體的事情。  這句話, 莫驚春也是在對自己講。  最好, 不要做出, 任何不得體的事情。  他在心裏重複。  ——抗拒著龍床對他的吸引。  莫驚春暴躁地繞著殿內走了兩圈,用力地拍上了殿門, “德百!”  守在外麵的德百猛地嚇了一跳, 轉過身來顫巍巍地說道“莫尚書?”  莫驚春閉了閉眼, “讓我出去。”陛下在離開的時候, 半是開玩笑半是認真地讓德百守在殿外,這無疑示意著什麽。  德百苦哈哈地說道“若是奴婢讓您離開,事後陛下追責下來,奴婢怕是要沒命了。”  即便他是正始帝身旁除了劉昊外,第二得用的宮人,但是有時候,莫驚春也分辨不清楚,他說的話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畢竟這恐懼是如此真實。  莫驚春還是打開了殿門。  關上殿門的話,他會更自在,畢竟這隔絕了彼此的氣息流動;但是如果要談話的話,莫驚春還是覺得這樣更為有禮些。  他請德百進來,然後說道“陛下最近……可有什麽異常?”  莫驚春含含糊糊地說,但德百也不是聽不懂。  他或許不如劉昊那麽清楚,但是正如莫驚春身旁的墨痕和衛壹不可能不知道莫驚春的情況,那同理,長樂宮這幾個貼身伺候的內侍,要說他們毫不知情陛下的情況,那也肯定是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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