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瘋狂一點,更肆意一點,就如同剛才嘲諷秦王那樣,更加恣意張狂,將世間俗世全部都踩在腳下。  如此一來……  正始帝在心裏幽幽歎了口氣,又不是莫驚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秦王突然在身後低低笑了起來,盡管他的笑聲異常詭異,卻透著一種勝券在握的莫名。  “重要的不是太後,而是莫驚春。”秦王看著兩人並肩而立的身影,眼裏是狂熱的光芒。  莫驚春微微皺眉,他覺得秦王的狀態有點不太對勁。可是秦王的笑聲卻沒有停下來,反而越笑越是張狂,越笑越是瘋癲。  “你果然是瘋了。”秦王像是明白了什麽,“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本就是沒心沒肝的野獸,就算有了莫驚春,你又能堅持多久?”  “要麽你瘋,要麽他死!”第八十章   莫驚春對秦王的詛咒毫無感覺, 他甚至拉住了暴怒的正始帝,站在距離秦王有點遠的距離打量著受傷頗重的老王爺。  秦王坐的這張床其實是刑床,剛才他口出惡言, 刑床驟然發生變化, 那時候莫驚春就猜到, 這裏必然還有其他人。  隻是沒想到是陛下。  在陛下那裏肯定還有控製的法子。  老王爺慘叫連連, 那模樣看起來極為可憐, 可是他在看到陛下出現的時候, 那呻吟慘叫的聲音就逐漸衰落了下來。  莫驚春緊蹙眉頭, 秦王要見他的目的,是為了陛下。  莫驚春“陛下,您被騙了。”  正始帝“胡說。”他輕描淡寫地說道。  然後掃了一眼已經力頹,說不出話來的秦王, 大手抵在莫驚春的肩膀上往外推, “夫子既然問不出什麽,那還是先行離開罷。”力氣不小, 但力道輕柔。  陛下的模樣就像是在哄騙小孩。  莫驚春想。  “陛下這話也是胡言, 誰說臣問不出來?”  正始帝微怔,就看莫驚春看向秦王,“秦王殿下,若臣猜得不錯, 您要的不是皇位, 而是要讓陛下成為您所臆想的暴君。”  即便是在對秦王說話的時候, 莫驚春的語氣依舊矜持有禮, 隻是語氣稍冷。  “不過這點, 您卻是錯了。”莫驚春冷淡地說道, “陛下不會是暴君, 他是明君,一個有心的明君。至於您,既無法承擔失敗,便是弱者。如您這樣的人,還是不要在陛下麵前大放厥詞了。”  話罷,他欠了欠身,往後退了幾步,將空間留給他們兩人。  莫驚春沒有留意到,陛下的眼神久久地凝望著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盡頭,方才移開,落到秦王身上。  正始帝的表情異常可怕。  莫驚春出去的時候,薛青就站在外麵的盡頭。  莫驚春不緊不慢地步了過去,“秦王的目的不是我,是陛下。他猜到了陛下不會見他,所以才故意這麽做。”  薛青沒有問為何莫驚春來了,就一定能引出陛下,他隻是平靜地說道“在你進去後,陛下就來了。”  幾乎是前後腳的功夫。  莫驚春“我和秦王沒說什麽,不過秦王應當是憎惡自身的境遇,方才遷怒陛下。他要的,並非皇位。”  秦王都這麽老了,他要皇位也坐不穩多久。  但他要的是更加恐怖的事情,他想要的是推翻公冶啟的皇位,卻絲毫不加考慮之後的繼承。  他要的,是覆滅。  所以,秦王絕不可能隻有自己就冒然出手,必定還留有後招。  薛青對上莫驚春的眼,露出微笑的神色。他的笑容有點溫暖,卻莫名讓人打了寒顫。  “對陛下來說,沒什麽比這更為期待的事情了。”  莫驚春默然,有些頭疼。  薛青的話沒錯。  他跟著薛青往外走,並沒有回頭。  正始帝不來,是因為太後。  太後不希望正始帝背負弑親的罪名,她清楚地看到了那一日正始帝所流露出來的嗜殺,那是欲要親自動手的瘋狂。  麵對太後時,正始帝退讓了。  但是他最終還是因為莫驚春的出現,再度露麵。  在親眼看到陛下跟秦王碰麵的時候,莫驚春就知道秦王活不了了。  按理說,莫驚春應該回去阻止陛下,至少如同太後所想的那樣,阻止秦王死在正始帝的手裏……但是莫驚春沒這麽做。  他不僅沒這麽做,反而跟薛青一起不緊不慢地離開。  薛青就像是半點都不關注那牢房要發生的事情,反而說起了別的,“《雲生集》的歸屬還未確定,不過聽說,已經有人為了這東西開出了極其昂貴的價格。”薛青本來就是大理寺卿,莫驚春沒想到這種三教九流的事情,他也清楚得很。  莫驚春“開出再高的價格又有何用?如今想要這東西的,可不是靠錢就能得到的。”  尤其是孟懷王妃到了京城後,這無聲的爭奪已經變得更為激烈。  莫驚春斂眉,緩步走在漆黑的甬道內。  有薛青在,這些獄卒壓根不敢說話,隻是默默地注視著跟在大理寺卿身旁的勇士。  薛青不是個壞上官,可誰都不敢在他身邊靠攏。莫驚春卻仿佛沒有感覺到這無聲的威勢,反而側過頭來,跟薛青說道“聽說大理寺卿府上,剛多了一位小女郎?”  薛青的臉色溫和了一瞬,淡淡地說道“是。”  薛青已經有了一個兒子,可是對比起小郎君,他似乎更期待一個小小姑娘。等孩子出生的那一日,一直喜怒不露於表的薛青將闔府上下都獎賞了一遍,然後在上朝的時候,他給遇到的每一個同僚都再說了一遍。  如此傻嗬嗬的呆父親形象,著實讓眾人實在詫異。  莫驚春沒趕上那樣的盛況,但是也聽說了這件事。  兩位官員一邊朝外走,一邊在講育兒經,倒是將這寂靜肅穆的牢獄變得溫和了起來。  等莫驚春離開後,薛青站在門口稍等了片刻,臉上的柔和變得冷寂,那扭頭的瞬間,肅殺的木然讓人心生畏懼。  薛青轉身朝著剛才來的路繼續走。  他的速度不慢,比剛才更快地回去,等抵達秦王的牢獄外後,薛青已經能夠聞到撲麵而來的血氣。  薛青站在外麵揚聲說道“秦王府已經徹查完畢,正在追查秦王這些年跟朝臣權貴的聯係,不過眼下還需要一點時間。袁鶴鳴那裏已經將曆年的情況全部都整理出來,柳存劍……”  他的聲音不高,其實也算不得冷。  一點點說完後,薛青就站在那裏不動了。  牢獄內,像是隻有重複的肉體鞭打聲,非常沉悶,甚至有些恐怖。  在莫驚春進去前,那裏還是毫無任何刑具的擺設,可是從正始帝步過來的小小空間裏,卻是擺放了無數詭異凶殘的器具。  這便是莫驚春所不知道的事情了。  等到牢房內沉悶的聲音消失後,良久,正始帝才緩慢從裏麵步了出來,與此同時,肅殺瘋狂的殺意撲麵而來,帝王的衣服沾滿了血紅,當然,也還有一些不著痕跡,卻是異常可怖的肉泥。  即便是薛青,也絕對不想知道這些東西究竟成形的。  正始帝不疾不徐地說道“很好,一切照舊。”  他一邊朝外走,一邊優雅地取著手帕擦拭身上的血痕,可是那濺落的血色實在太多,即便陛下多番擦拭,可不過是再給身後丟下少許染滿血色的手帕。  可是帝王並不在意。  他隻是仔細地清理了手指跟臉上的血紅,這才說道“夫子呢?”  薛青欠了欠身,“宗正卿已經回去,不過在臨走前,他讓臣給陛下捎一句話。”  “哦?”正始帝的聲音微揚,這聽起來便是愉悅,“是什麽?”  “宗正卿說,頑夠了,就該收手了。”  正始帝微訝,聽著薛青捎帶的話,臉色卻是愈發的歡愉喜悅,仿佛就連眼角都變得豔麗發紅,在這寂靜肅穆的牢獄內張揚出一種扭曲的美麗,“哈哈哈哈哈——”  他也笑了起來。  但是正始帝的笑聲可比秦王要爽朗得多。  “夫子這麽說,怎能不聽呢?”  帝王的腳步甚至有點極致的雀躍,就像是……剛剛釋放完後,禁不住身體還留有的衝動,舉手投足間,仍然帶著外放的瘋狂。  正始帝便這樣一邊哼著不成調的曲兒,一邊步往幽暗牢獄內唯一的出口。  而最為最近的一個聽眾,薛青麵無表情。  他半點受寵若驚的感覺都沒有,隻想趕緊下值。  家裏的乖乖女兒還在等著他呢!  …  莫府。  在“阿正”剛離開的前幾天,桃娘還有點想念他。  畢竟在莫府上,她一直是最小的那個。  當然,在多了安娘後,最小的變成了安娘。可是安娘還不會走,每天出入都是靠著嬤嬤在抱,也還未到能跟著他們頑的年紀,這樣一來,到處走還被到處寵的桃娘,確實是頭一回這麽近距離地看到比她還小的孩子。  而且還是她能一手抱起來的小孩!  再加上阿正看起來脆弱又可憐,桃娘偶爾還會擔心他回去後受欺負。  但是桃娘每日的事情也很多,除了要去探望長輩外,還得跟著西席和女夫子學習,再加上一些手帕交的來往,將桃娘的時間占得滿滿的,隻在偶爾跟在阿耶身後轉悠時,才有空想起還有這麽個人。  “阿耶,阿正家裏是作甚麽的?”  桃娘在畫完畫後,高興地拿給莫驚春看。  桃娘的畫技比之前進步了不少,至少莫驚春能從中體會到之前從未有過的靈氣。莫驚春笑了笑,將桃娘送給他的畫收了起來,然後才說道“是很大很大的官。”  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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