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被人輕輕敲了敲,潼安進來,"大人,那邊派人來,說想見你。"  衛泱放下杯子,"告訴她我已經歇下了。  還有,讓她的人少做些小動作,裴確不是個傻的。如今我已回朝,有什麽話多的是機會說,不必急於一時。"  "是。"  衛泱頭也不回的轉過身,一步一步朝榻上走去。  *  翌日一早,天還蒙蒙亮,隻有些許霞光刺破厚重的雲彩,放出一些光亮來。外麵吹著嗚咽的風,聽著就淒寒刺骨。  今天是住在宮裏,去資政殿的路程也短,衛泱本可以是多睡一會的,可他還是按著以往作息的時間起來,登上靴子,洗漱淨麵,穿上朝服,推門出去。  寒風撲麵而來,他掩了掩口鼻,款款朝承乾殿正殿走去。  五十步一步不多,一步不少,他踏上台階,殿門口站著一群黑衣佩刀的侍衛,領口袖口用金線密密地刺著,紮眼得很,一看就知道是裴確的人。  他走到殿前,被為首的一位攔下來,"衛太傅稍等,讓在下去殿內通報。"  潼安眉間繞起一縷怒氣,他們家大人做太傅做了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被司禮監的人攔在殿外,"你這個人——"  "潼安!"  衛泱喊住他,"讓他去吧。"  過了許久,直到廊前的風吹的衛泱身子涼透,那名侍衛才從殿內出來,"衛太傅,請——"  他咳了一聲進了殿,見到陛下躺在床上睡的正香,而一旁的裴確,正若有所思的打量著陛下。  聽到腳步聲,裴確看了眼衛泱,又把臉轉了過來,繼續盯著床上踢開被子露著的那半截白玉小腿——  前幾日,他的人看到有民間的人被帶著入了槿蘭苑。  待那人出了宮,裴確派去的人將那中年男子劫了去,那人帶著銀針藥典,赫然是位民間的大夫。  那大夫倒是有兩分骨氣,看著這群人來勢洶洶,嚇得渾身哆嗦也一聲不吭,最後的最後,也隻被他們套出宮中一位貴人身上有秘密。  裴確嘴裏琢磨著這句話,派人去太醫院的人打探,劉美人並沒有宿疾。  這位貴人有秘密,卻不敢讓太醫院的人看,或者太醫院的人看了也治不好……還得去民間請人來……  誰身上有秘密?什麽秘密?  貴人……  哪位貴人?  能在槿蘭宮見的貴人,除了劉美人,就剩小皇帝……  如今陛下身邊,就一位劉美人隨侍左右,頗為得寵,她要身上有什麽,犯不著越過太醫院去外麵找大夫……  這些遮遮掩掩的方式,不像是劉美人,倒像是小皇帝借著槿蘭宮的名義……  身上有秘密……小皇帝身上能有什麽秘密?  莫非他不是先帝親生?皇室血脈被混淆……  裴確搖了搖頭,他們君臣天天見麵,小皇帝眉眼輪廓確實像慕容湮;另一方麵,慕容湮這麽精明的人,怎麽會白白替別人養兒子,還頗為寵愛,一出世就封為太子?  有秘密……  裴確左思右想不得其法,他豁然起身,既然身上有秘密,他去陛下身上找找不就明白了!  他是個行動派,腦子裏有了主意,當晚就直奔承乾殿,想借著伺候陛下就寢的時候,隨機扒一扒衣服,看看有什麽秘密。  可當時的小皇帝縮在床角瑟瑟發抖,嚇得都快哭出來了。  他總不能撲上去直接將人扒幹淨,便找了個台階,順勢帶他去了禦風台賞月。  回去後,他是越想越奇怪,越想越不能理解:就伺候他脫個衣服睡覺,怎麽就嚇成那樣?  好歹快十六的成年男性了,一個男人,頂著一雙泛著水光的眼睛,委屈的紅了眼眶,一眨一眨的看著自己?小姑娘一樣!不至於!  裴確腦海裏卡頓了一下,這個念頭一閃而過……  小姑娘一樣……  咱們的陛下,不會真是個姑娘吧!  !!!  裴確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又覺得異常合乎情理。  於是後來幾日,他一看到陛下,就開始懷疑。以前對著他冷臉恐嚇一個不少,這幾天看著他偶爾怯怯的眼神,自己心裏竟然有些羞愧——  自己在一直欺負打壓一個……小姑娘?  怪不得他臉那麽小,眼睛那麽大,小腿……這麽白……連腳趾都泛著粉意……  像是被床上那截白·嫩的小腿晃到了眼睛,裴確難得心底有些不好意思,就像是占了別人的便宜。  "裴大人也在。"  看著裴確直勾勾的眼神,衛泱心底浮出一絲怒意,"裴大人如此直視天顏,未免有些無禮?"  裴確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昨天宴席上,自己是給那個小皇帝麵子,這人倒好,現在還敢來指責自己!  衛泱目光掃到床上,微微一愣,上前拉好了被子,蓋住那截明晃晃的小腿。  裴確冷眼看著他的動作,內心微動:看衛泱這個熟練的動作,不會是早就知情吧!  作為小皇帝的太傅,偶然得知了小皇帝身上的秘密……  怪不得他好幾次都覺得,衛泱看皇上的眼神帶著賣弄與勾引!  這人竟然想走這條路子!  裴確隻覺得窺見了天機,這衛家好謀算,娶了小皇帝生個皇子,這江山都有一半要姓衛了!果真心機!  嗬!  越來越有意思了!  自己資政殿鴻寧殿承乾殿來回奔波,到頭來竟是為衛家做嫁衣!  "怎麽,隻許小衛大人摸,不許我裴某看?小衛大人不無禮,倒成了我裴某人無禮?"  "裴大人!"  衛泱正色,"天子駕前,怎可汙言穢語?"  裴確:???  不待他有反應,床上的人伸了個懶腰,伸到一半的動作隨著他睜開的眼睛停住了——  小皇帝愣愣地看著站在床邊的太傅,還有兩步之遙的裴確,一時間不知道該擺出個什麽表情……這也太魔幻了!  他是希望兩位大臣能懂君心,知君意,好好輔佐自己……  但他不想一睜眼就看見這倆人齊刷刷地盯著自己!  應該是幻覺吧……  慕容紓收回了剩下的半個懶腰,一把拽起被子蓋住臉,整個人縮進被子裏:好了,等再睜眼,噩夢就該結束了!  他側臥著,悄悄撐開被子的一角,從被子裏麵往外望去——  正好和裴確的眼神對了個正著!  草!噩夢還在繼續!第21章 陛下怎麽忘了,臣是個淨了身的!  "陛下,"  裴確上前站在床頭,"您再不起,是要資政殿的大臣們都在宮中用午膳嗎?"  小皇帝扒拉下被子,坐了起來,身上的明黃中衣的領口隨著他的動作被拉大,裴確慌忙收回了眼,順勢拉了把衛泱,"臣在殿外等!"  衛泱被他急匆匆的腳步拉的踉蹌了兩步,到了殿外,他將自己的衣袖從裴確手中拽出來,不解道:"裴大人,你要在殿外等,自己出來就好了,拉著在下做什麽?"  裴確掃視了他一眼,"衛太傅果然"知禮"!"  他陰陽怪氣慣了,衛泱不欲與他計較,自己負手站在一旁。  裴確焦躁地轉過身去,心地暗罵:這不要臉的衛家,養出的什麽衣冠禽獸,人麵獸心的東西!  雖然自己也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但好歹不會覬覦人家一個小姑娘的身子和坐不穩的皇位!  這衛泱表麵上看起來是個端方君子,實際心比誰都黑!  還借機留宿承乾宮,指不定安的什麽心!  必須給他攪和了!  裴確暗暗下心——  就算不為了那個皇位上柔弱的小姑娘,就算是為了自己,也不能讓衛家如意!  萬一小皇帝以後真懷了衛泱的種,以他和衛家這種針鋒相對的關係,自己的腦袋還能在脖子上待幾天?  分!  必須得分!  慕容紓當然不知道這一切。  他隻是覺得這幾天姓裴的狗賊,言語之間有分寸了許多,隻是早朝的時候一直盯著自己,不知道心裏憋著什麽壞水!  但總歸日子是往好的方向發展的,小皇帝很高興。  下了朝,又想留衛泱在宮中敘敘舊,他剛一開口,就被裴確攔下。  "陛下,這於理不合。"  "太傅是朕的老師,為朕傳授學問,朕有問題要向太傅請教,留他在宮中,有什麽不合適?"  "衛太傅畢竟是男性,長居宮中,確實不合。"  裴確看了兩人一眼,"陛下的折子都是臣批的,若是治國之道,陛下問臣也是一樣的。"  慕容紓心底毛毛的,今天的裴確太奇怪的,就像一隻老虎收了爪牙要扮作貓咪,怎麽看怎麽違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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