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為急行軍所以哪怕是路過城鎮也是不進城的,到了晚上便直接在原地安營紮寨。蕭衍已命前線戰報一日一報,每日都有戰報報到軍前。臨時安營紮寨的主帥大帳自然也不會太精致,裴安和徐輝同底下的兵將一起將主帥外又圍了一層氈子。蕭衍此刻正在營帳中看著地圖,這幾天下來他的臉色實在不好看,黎沐塵開了方子,每日用些補藥和粥一起熬,溫補著能好一些。“哥,師伯。”裴安進來手裏拿著兩個小手爐,遞給了裏麵的人一人一個,蕭衍這才抬起頭來打量著一身短衫鎧甲的弟弟,露出了兩分笑意“這幾日可習慣?”“習慣,這營中的將士都豪爽好相處。”裴安倒是出奇的適應軍中生活,他現在無品級,也不願意透露他是蕭衍的弟弟,老侯爺嫡子的身份,營裏的兄弟也隻當他就是蕭衍身邊的親衛。這幾天一直都是和士兵一起住的,一來二去也打成一片也了解了不少軍中的事。“這也是個難得的機會,多聽多看。”“我知道的,哥,倒是你怎麽樣啊?臉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哪怕是天天跟在蕭衍的身邊,裴安都能看出來他的臉色比剛出京城的時候差了很多“沒有,別瞎操心。”“您上心我就不操心了。”裴安小聲嘟嘟,不過還是被這營帳裏的兩人聽了個清楚。越往北走便越冷,尤其是在夜裏,若是刮起了風更是冷的厲害,裴安和徐輝抱來了炭火在營帳裏升了點兒火起來,這營帳中這才暖和了起來。蕭衍的身體受不得涼,夜裏的時候裴安徐輝還有薑一總會按時到營帳裏添些柴。早上自有火頭軍將飯食送進來,張林也會將藥粥送進來,因為外麵現在已經很冷了,所以將士們幾乎都是在營帳裏吃飯的。“吃的習慣嗎?”徐輝用手肘碰了碰一邊的裴安,他自是知道裴安身份的,他們天天都跟在蕭衍身邊,這幾天下來早就已經混熟了。這軍中可沒有幾個菜幾個湯的說法,隻是飯食上蓋上大鍋菜而已,而蕭衍治軍極嚴,從他到士兵皆是吃一個大鍋裏的菜,絕不會有將領私自開小灶的情況。如今張林給他上的藥粥都已經是破了往日的慣例了。裴安一邊大口吃碗裏的飯一邊隨口說“還行,我之前下山有一次將銀子都施舍出去,就每日喝剩菜湯啃幹饅頭。”他這話說完蕭衍和黎沐塵都抬起頭看向他“怎不傳書?”黎沐塵雖知道這孩子下山的時候師弟一直跟著,但是聽了這話還是忍不住出聲,裴安對上哥哥和師伯關切的目光心裏也是一熱“那時沒想那麽多,反正我在街頭賣藝也能賺,我就吃了三天的菜湯,真的。”蕭衍從軍多年,什麽樣的苦都吃過,軍糧不夠陪著將士餓肚子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雖然他是覺得男孩子吃點兒苦也好,但是聽了裴安這樣的話他心裏還是難受的。不過此刻看著他一點兒不嬌氣大口吃飯的樣子,又覺得很欣慰。晚上吃完了東西,黎沐塵留在營帳中給蕭衍施針,之後又給蕭衍把了把脈“剛剛拔毒此刻北行是太勉強了,王爺盡量少些思慮。”黎沐塵收回手,清冷的聲音響起。蕭衍道謝以後應了一聲,不過也隻是用了“盡量”這樣的詞語,黎沐塵自然知道身為三軍統帥又怎麽可能少的了思慮。蕭衍穿好了衣服回過頭來“聽小安說,他所習得的針法是先生所教?”黎沐塵點了點頭“安兒很有天賦,他是裴家的人,此後若是從軍這陣法或許也用的到。”“這些年多謝先生的教導。”他看的出來,黎沐塵也好,裴安的師尊也好,這些年來他們是真的用心對待那孩子了。自從蕭衍出京,蕭雲昊便幾乎沒有在自己的寢宮住過,每日散了朝會若是會見朝臣便在禦書房,若是不見朝臣便會直接回了淩軒閣。每日幾乎將整個人都埋在了奏折裏,兵部的人幾乎天天都被叫到眼前,當今天子對糧草,軍備,物資幾乎是事無巨細地過問。蕭雲昊就怕他在後麵一個放鬆,那人在前線便要遭罪。作者有話說:王爺這次是真的離開京城了小皇帝又回到了以前的那種日子第一百三十七章 書信晚上裴安和徐輝都回了自己的營帳,蕭衍這才披著衣服到了桌前,借著桌上的油燈拿出了一個空著的折子,提筆。走之前蕭雲昊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務必一日去一封信,他索性將這信夾在了上書的折子中。雖然有些時間差,但是好在蕭雲昊能夠日日都叫到蕭衍的信。如今大軍還在路上沒有到北境,關於戰事的事也都寫到了奏折裏,每日枯燥的行軍確實沒有什麽可寫可說的。但是每次他的信遞回去,次日就能收到由軍驛送來的回信,這回信自然是當今天子的回信,每每信中都是各種各樣的問題。諸如“到哪了?”“夜晚營帳裏冷不冷?”“有沒有不舒服?”“藥可還夠用?”“行軍途中都吃什麽飯?”這如此日常又溫暖人心的問句,絲毫不像出自九五至尊之口,蕭衍倒是每次都不厭其煩地一一回複。當然這信件之中還有那位陛下各種千奇百怪的吐槽“今日徐從庾上朝精神萎靡,不知是不是因為娶了第九房小妾的關係。”“自從宋聰隨你出征之後,整個巡衛營安靜如雞,緊怕朕再點個人上戰場,朕偏偏時不時就讓他們進宮,那幾個老家夥這幾天在朝堂上都開始夾著屁股做人了。”蕭衍每每看見這樣絲毫不符合一個帝王言語的詞句都忍不住有些扶額無奈,平日裏也挺乖巧的,怎麽他出來了這幾日的功夫,那個懂禮的小皇帝就不見了。蕭衍攝政十年,如今掛帥出征,朝堂之上怎麽可能安靜的下來,蕭雲昊每日疲於奔命地應付那些大臣,還要防著有人陽奉陰違,在軍需上下絆子。日子哪裏有那麽好過,蕭衍浸潤朝堂十年,自然心裏什麽都清楚,蕭雲昊能招那些個巡衛營的子弟進宮便已經說明了朝中有人不安分了。不過他幾乎從未在私信中問及朝堂上的事兒,反而也順著那孩子的思路回複起來“對那些人不必客氣,巡衛營說到底也是軍隊,訓練自是理所應當,若是缺教練,臣府上還有留守的黑甲衛。”行軍的速度沒有絲毫放慢,有黎沐塵在蕭衍的臉色雖然差了一些,但是到底還是撐住了。距離燕雲十六州大概也隻剩三天的路程了,蕭衍在這天安營紮寨之後叫了校尉以上的將領到了主帳中。“末將等見過王爺。”蕭衍微微擺手示意不用多禮,帳中掛了一副北境地圖“昨日薑涼來信,探明新州守軍至少三萬,新州易守難攻,若是讓北元站穩了腳跟後果你們都是知道的,所以務必先收複新州。”蕭衍的說法這幾個將領也是都讚同的“徐輝領兩萬騎兵隨我去新州,段凱,魏雲嶺你們領剩餘五千騎兵和後續步兵趕往這裏。”說完蕭衍抬手指了指地圖上的一個地方。“雲椅嶺?這是瓦剌,韃靼和燕雲交界的地方。”徐輝看向地圖出聲,他想起什麽來突然抬頭“這裏是瓦剌軍必經之地。”蕭衍的目光有了兩分滿意之色,一邊的宋聰卻沒太明白“這裏不是好幾條路嗎?為什麽這是必經之路?”說完他就指了指地圖上其他兩條路,徐輝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這瓦剌和韃靼其實同宗,都是北元,但是北元最後的那個皇帝無後,死了之後兩個大家族都說自己才是純正血脈,都要自立這才分了家,這些年來他們之間的摩擦不比和咱們之間的少多少。”“你看看這兩條路,瓦剌若從這裏過必然會把後背留給韃靼,他們如今雖然聯合起來抗我大梁,但是那齟齬哪是那麽容易消除的,他們既要用對方又要防著,而雲椅嶺北側的山峰擋住了韃靼,他們若要到燕雲,必然會走這條路。”“真厲害,王爺您真厲害一下能想這麽多。”宋聰晶亮晶亮的眼睛看著蕭衍,一旁給他解釋了半天的徐輝氣的一把擼了一下他的頭發。蕭衍不理會他們之間的小動作,抬眼看了一眼宋聰“你可願隨段將軍前去?”宋聰愣了一下隨後就麵露難色“王爺,我可不可以跟著您啊?”他這次這麽積極就是因為想跟著蕭衍建功立業的,雖然他承認別人也厲害,但是定然都沒有蕭衍厲害。宋聰年紀小,沒領過兵,但是功夫倒是不錯,其實他在哪都是一樣,蕭衍倒是也沒有難為他“那就跟著徐輝吧。”“謝王爺。”宋聰是宋簡的小兒子,宋簡和他相交多年,他總要多護著一些宋聰,在自己眼皮底下也能好一些。安排下去之後蕭衍忍著胸口的咳意揮手,待人都出去才按著唇角悶聲咳出來。越到北境越是冷,從前的咳疾這兩日也有些被勾了出來,隻是他素來隱忍在人前都是忍著的。大賬的簾子被掀開,一身白色的人走了進來“莫要忍著了,這個是我從前在山上練的,胸口悶痛的時候服一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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