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次元空間通道存在的基礎是天地元氣大循環,要摧毀通道必須破壞這種循環的穩定結構,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超大規模的爆炸,簡單來說有相當於五百萬噸*同時爆炸的當量就基本差不多了,如果想要這個辦法更保險一些,爆炸當量自然是韓信點兵多多益善。


    頭昏腦脹的杜言修麵對章嵐的指責隻能是一臉的無奈和焦躁,今天他是有些急糊塗了,但是這樣火燒眉毛的事情擱在誰身上能不急呢?呲牙咧嘴的杜言修用力拍了幾下自己的腦門暫時清醒了一下頭腦,這才說道:


    “小嵐你能聯係上高層嗎?馬上通知它們疏散城市的居民,我最多能堅持十五分鍾,十五分鍾以後不管還有多少人在城裏,他們都得永遠留下了。”


    士急馬行田,在場的人都能從杜言修語無倫次的話語中感受到一種強烈的危機感,也許他們並不都很了解杜言修的為人,但是這種話題決不是能夠拿來開玩笑的。杜言修沒料到的事情發生了,與他站在一處的三個人章嵐、宋北海、徐公公都不知從何處摸出一部手機開始聯絡別人。


    這個場景實在太詭異了,一位天資卓絕的武道宗師,一名平時表情僵硬戰鬥時凶神惡煞的隱魔族,加上一個武功強橫性格卻有點陰陽怪氣的老太監,在同一時間摸出了身甚至似乎是同一品牌的手機開始通訊,這個景象讓杜言修怎麽看都覺得非常別扭。


    不過杜言修很快便省悟過來,這時候他怎麽還有時間發呆呢?缺乏法寶支持的情況下進行大範圍的施法就是對修行者自身能力的嚴酷考驗了。但是怎麽說破壞也總比建設容易許多,如果杜言修隻想封閉這條通道可能比較麻煩,直接硬性摧毀便簡單了,唯一的難題是破壞通道時產生出堪與比擬核子武器鏈式反應的劇烈爆炸會殃及多少無辜者。


    設計這個方案的杜言修心中亦是無數,畢竟這道問題難度的確太大,答案沒有見分曉之前誰都猜不出謎底,不論是否出於自願,大家也隻能一塊摸著石頭過河了。


    章嵐第一個掛斷電話,他走到正在忙碌著擺放鎮物布設陣法的杜言修身邊,輕聲說道:


    “據說上麵已經開始疏散了,不過速度就......他們想知道撤離居民的原因!”


    杜言修的手停頓了一下,然後他繼續彎著腰碼放石塊,沙啞著聲音說道:


    “十五分鍾,多一秒鍾都沒有,你繼續跟他們溝通,記住警告他們決定犯下的錯誤將是無可挽回的,這個通道必須立即摧毀,為此不惜一切代價,懂嗎?一切代價!好了,你去告訴他們吧!希望這種準備對幸存者有所幫助......”


    宋北海經過連番戰鬥心中積蓄的火氣消散不少,作為人類的那部分思維也逐漸清晰起來,所以杜言修的要求宋北海通過直覺判斷認為合理,他二話沒說就聯絡到自己幾個大權在握的親族,不過聯係的結果並不樂觀,作為宋氏家族的旁支,宋北海顯然沒有足夠的影響力使得他們去推動這件事的發展。


    迫於無奈的宋北海撥通了一向賞識自己的鄭老的辦公室電話,鄭老倒是答應考慮他的建議,但同時也吩咐宋北海注意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


    自覺心有餘而力不足的宋北海走到杜言修身邊,說道:


    “這位仁兄出手相助,宋某實在不勝感激,但凡在我能力範圍之內,您有什麽吩咐盡管開口。今日之事......我恐怕幫不上多大忙了!”


    充分意識到自己今天所作的決定將會把多少人的生命與未來一齊斷送掉,作為策劃者的杜言修心中也是一團亂麻似的糾纏不清,因此宋北海帶有歉意的說法並未使他感到輕鬆。


    若有所思的杜言修沒有停下手中的準備工作,依舊是低垂著頭,聲音沙啞低沉地說道:


    “多謝好意,事到如今隻能見一步走一步了。閣下的同族沒能獲救這件事,我也深表惋惜,不過你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還是奉勸你盡快離開此地,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對你我這樣的非常之人也不是能拿來說笑的。”


    這座大城市的人口最新統計為六百三十萬,杜言修也知道幾百萬人的城市別說緊急撤離,就是所有人齊心協力地逃難,沒個幾天幾夜你都休想看到洶湧的人流停下片刻腳步。十五分鍾與其說是杜言修的撤離建議,不如說是他對自己良心一種象征性的安慰,很快這裏就將要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了,可惜卻不是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十五分鍾內怎樣去疏散六百三十萬人口,這道簡單的算數題宋北海自是算得出來,他默然了。好戰的魔族對這種大規模的殺戮行為也不是很有興趣的,從人類的角度看這件事情宋北海還是可以理解杜言修的痛苦。


    至於宋北海自己如何看待魔族的問題,在他眼中隻有隱魔族才是自己的同胞兄弟,而那些背叛了太古魔神的家夥都是不折不扣的叛徒,根本死不足惜,它們的死活宋北海一點都不關心。何況宋北海察看現場發現慘死的隱魔族都是被那頭殘暴的魔界生物攻擊導致死亡,但是他們在死前很明顯受到過魔族功法的吞噬,大多數隱魔族在死亡之前都已經是隻剩一口氣了。


    這也同時解釋了異次元空間通道為什麽突然出現在一座大城市的地下,以及杜言修元神出竅潛入魔界卻不曾被魔族軍隊之中的佼佼者察覺行跡,想必那時候它們多半已經覓地運功消化掠取的功力和精血去了。


    杜言修的勸告對於半人半魔的宋北海來說沒有客氣的必要,他想要解救的目標已經全體死亡即便逗留此地亦屬無益,故此宋北海說道:


    “多謝相助,我先走一步。”


    來去如風的宋北海在黑暗中幾個縱躍便消失無蹤,這時候徐公公放下掌中的手機,衝著杜言修一笑,說道:


    “十五分鍾足夠了,你盡管放心,城中居民已經大部到了郊區,隻要下手之時注意波及範圍便可無妨。”


    先前意外引發的城市騷亂和後續的戒嚴行動反倒成了這座城市幾百萬人的救命稻草,尤其是適才異次元空間通道張開的時候引起了類似地震的強烈效果,如今城市中的警察配合戒嚴部隊已然疏散了大部分居民。


    特別是“黑巾殺手”總部這一帶被騷亂最早波及的城市中心商業區,攜家帶口逃難的人流就一直沒有中斷過,無心插柳的清場效果比之有組織的撤離還要迅速快捷得多,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徐公公一席話固然是搬掉了杜言修的心頭大石,不過他也感覺有點摸不著頭腦,在中國這片極為善於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切消息都是小道比公開消息可信的土地上,出動軍隊疏散城市居民如此高度機密的行動,徐公公這個殺手集團的大頭目怎麽會隨便打個電話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呢?


    人老精鬼老靈,瞧著杜言修的眼神,徐公公就能猜出來他在想什麽,不動聲色地說道:


    “雜家本是東廠執事,雖說上不得台麵,不過這種殘缺之人曆朝曆代可都是必不可少的,所以......”


    杜言修心中一凜,難怪“黑巾殺手”這個組織平素行事敢於這般氣焰囂張,幾乎到了肆無忌憚的地步,原來是東廠這個著名特務機關到了今日仍舊是換湯不換藥,他們不過對外改稱“黑巾殺手”而已,屈指算來能數百年不倒的東廠倒也算得上是一塊老字號金字招牌。


    東廠本是明朝的特務機關,主事者多用皇帝親信的太監,後又增加西廠和內廠,不過仍是以東廠的聲名最為顯赫,時人聞風喪膽。清軍入關東廠的執事大太監向滿清投誠,但清廷礙於祖訓不敢明著接受,暗地裏要求東廠轉入地下活動,協助清軍打探情報,並且負有監視鏟除各地反清義士的任務,故此有清一代東廠始終聲名不彰。


    辛亥革命以後清廷退位,慣於投機的東廠自是不肯與之共存亡,於是物色了一位出身青幫的人物為止效勞。但是很快他們就找到了另一個更為合適的目標,暗中轉投其人門下並深獲信任,經過多年努力終於在此人登上權利顛峰之後,使得東廠再一次得到大利,不過時過境遷畢竟時代不同了,東廠這種臭名昭著的特務組織不適合浮上水麵,仍舊保持了潛伏地下的運作模式且一直沿用至今。


    有了這樣一層曆史淵源當然很好理解徐公公聯係任何一位高層人物都不困難的原因何在,想通了前因後果的杜言修心中早已決定和“黑巾殺手”徹底劃清界限,東廠絕對是一個鬼憎神厭的角色,即便是修行者也對與他們扯上關係這種事敬謝不敏。


    “請貴派的弟子們先行撤離吧!待會倘若杜某控製不當有個三長兩短的,大家麵子上都不好看。”


    章嵐、杜言修他們幾個下來折騰這半天功夫,地麵上的那些黑巾殺手也重整旗鼓趕到下麵來支援自家boss了,隻是當他們看到站在一塊聊天其樂融融的章嵐和徐公公,差點嚇得眼珠子險些奪眶而出,讓旁人看來著實好笑。


    這麽多人都擁擠在這個預定的爆炸中心點活動,杜言修有點不放心,還是出言勸告他們趁早收拾東西走人。徐公公笑眯眯地瞄了一眼被古怪他眼神刺激得渾身汗毛直豎的杜言修,這才慢條斯理地說道:


    “你們這些小猴崽子還在這發什麽楞,趕緊收拾東西,給雜家滾遠點。”


    城市上空盤旋的鳥類發出陣陣哀鳴,動物感知的敏銳直覺總是要大大超過自詡為萬物之靈的人類,它們已經知道自己生活的家園即將不保,大難臨頭之時紛紛開始遷地為良,此情此景卻為夕陽夕照下已然空空蕩蕩的城市平添了幾分哀婉淒涼的氣氛。


    幾百萬的居民疏散說來輕鬆,若非一大早辰宋北海就引起了大規模城市騷亂將許多居民都嚇跑了,而後受命出動執行戒嚴任務的軍隊又將剩餘的大部分人集中到城市郊區的空地臨時控製起來,杜言修一定能成為有史以來在最短時間屠殺最多平民的傑出劊子手載入史冊。


    下午五點零一分,聚集在空地上的人們正在為自己前途擔心議論紛紛的時候,他們站立的這塊土地陡然發生震動,這是不同於一般地震的特殊震動。


    隻在一瞬間整個城市上空籠罩著一層隱約可見的霧氣下麵竄起一道強光直衝九霄洞燭天地,強光刺眼眾人慌忙掩目之時,一聲恰似晴空霹靂的巨響遙遙傳來聲震百裏,所有人的心髒幾乎都被這聲巨響震得跳動停頓了片刻。


    恍如百年夢醒,待得驚魂未定手腳酸麻人們從地上勉強爬起來這才愕然發現,城市中原本林立的那些象征繁華富強的高樓大廈已在頃刻間經煙消雲散,整個城市留下來的隻有遍地的殘垣斷壁。


    僥幸逃得大難的人群中呼兒喚女之聲隨處可聞,這座城市的居民一夕之間全都成了上無片瓦的災民不說,六百三十萬人口的一座城市即便扣除影響不大的郊區,此役不幸身亡的人數也要超過六位數。


    即便是作為世界上人口第一位的國家中國,這個死難者的統計數字也是不堪承受的異常沉重了,與之同樣沉重的正是杜言修的心情。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前者已經讓人深感自責,何況這場爆炸是杜言修一手造成的結果,入夜的城市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這是何人麵頰上滑落的淚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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