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萬物各有種屬,彼此相生相克,奧妙無窮。別看徐公公修煉至為精深的“葵花真氣”能夠以先天奇陽的屬性優勢硬生生壓住宋北海一頭,讓他輸得徹底沒脾氣,不過同屬魔族的對手在宋北海麵前就相形見絀了。


    “破血刀!”


    怒極攻心的宋北海雖然失去了手中的厚背砍山刀,卻不知從何處覓得一根鏽跡斑斑的短鐵棍,現在被宋北海貫注真氣之後這根鐵棍虎虎生風,招式威勢絲毫不見削弱的跡象,就連當前正在與宋北海交戰的巨大不明生物都要避其鋒銳,不敢以身相試。


    怪獸龐大的身軀一扭,宋北海的招式走空,鐵棍隻從它身上刮下來一大塊皮毛,痛得巨獸一聲怒吼,愈加凶猛起來。


    這頭巨獸的體表長著濃密的長毛,外貌看起來很像已經絕種的猛獁象,不過體積就要大了不止百倍,這家夥最致命的武器不是它那六顆碩大的門齒,而是它鼻端兩個不起眼的小突起,隻要這兩個突起相互接觸摩擦,巨獸就會從鼻腔裏噴出豪雨一般的大量毒液。


    至於這家夥的毒性如何,杜言修和章嵐不敢去試試,宋北海似乎是具有很強的免疫力,就算被毒液噴濺到身體,他不過稍稍休息片刻就能恢複正常。在場之人反而是以徐公公最為輕鬆,他周身運轉不息的“葵花真氣”產生極端高溫的效果,落下的毒液不等及身便已被蒸發殆盡。


    杜言修的目光來回觀察著周圍的環境,他不相信事情居然趕得這麽湊巧,異次元空間的出口會在一座數百萬人口的大城市中心區憑空冒出來,這裏麵是不是應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典故呢?


    如果說隱魔族是暫時與人無害的蟬,“黑巾殺手”姑且算作是一隻僅僅看到了眼前利益忘記背後風險的笨螳螂吧!難道宋北海是黃雀?那自己和章嵐該算什麽?杜言修不能不考慮隱藏在這個事件背後的不明勢力,那麽這頭來曆不明的魔界生物的背後會不會......


    對於東方魔界的了解停留在古書記載和少數不大愉快的第三類接觸上麵,現如今的東方魔界是個什麽樣子,杜言修隻有一個模糊的概念。但是杜言修知道忘記危險的存在,危險就離你不遠了的道理,他漸漸地將心神集中到密室的深處,那是一個直徑近百米的巨大異次元空間通道。


    縱然杜言修有著接近宗師級數的能力,跨越心神兩界的探察也絕非易事,權衡一下得失,杜言修對章嵐說道:


    “小嵐,替我護法,我要元神出竅去魔界看看。”


    章嵐聞聽此言大驚失色,說道:


    “什麽!你沒發燒吧!元神出竅就夠危險的了,你還要去魔界轉悠,想自殺你也應該找個痛快點的死法是不是!”


    元神出竅這種事,敢去實踐的修行者如果不是自認為藝高人膽大,那就就肯定是壽星老吃砒霜,標準的活膩歪了。章嵐自然不讚成杜言修去以身犯險,可是杜言修似乎已經拿定了主意,當下便閉緊雙目開始運功。章嵐見勸阻不成,隻得退而求其次,戰戰兢兢地守在杜言修身旁寸步不離,但是他護得住杜言修的肉身卻無法保障杜言修元神的安全,隻能希望杜言修此行不要出事。


    一道霞光自杜言修的頭頂升起,霞光中一個與杜言修樣貌一般無二的小人衝著章嵐微微一笑,旋即化作一道長虹,直投向異次元空間通道而去。


    地球的異次元空間數量很多,不過能夠與華夏地區直接連通的異次元空間仍是鳳毛麟角,隻有東方天界、東方魔界以及兩三個無人知曉其中詳情的異次元空間能夠與這個世界裏中國的空間位置相對應打開直接的異次元空間通道,而且在純粹自然條件下發生這種事情的幾率並不太高。


    空間具有自我修補的特性,即使這種連通兩個次元空間的通道偶然產生了,其存在形式也是非常不穩定的。如果杜言修用肉身模式穿過去,又不湊巧通道這個時候剛好關閉,他老人家即使不是從此再也回來了,但實際情況也差不了多少。


    假如修行者隻是以元神穿越異次元空間,沒有物質身軀的局限來回穿行的問題就簡單多了,所以杜言修才要冒著巨大的風險以元神出竅的方法前往被懷疑是東方魔界的地點偵察情況。


    元神破滅與魂飛魄散對一個修行者來說等同於完全死亡,不過真正意義上的形神俱滅還是非常罕見的事情。即便有些狠毒的法術能夠摧毀修行者的元神,但是組成元神的那些特殊能量都擁有他的靈魂印記,即使重入輪回化生為蟲蟻,經過漫長歲月的自然恢複,已經形神俱滅的修行者仍然可以在自己未來某一世蘇醒過來,這就是所謂的靈魂不死。


    這種靈魂不死並未一定會發生,前提是修行者生前一定要具有極為強大的精神力量和自我認知,從而將自己個體的精神印記與不朽的靈魂印記相互融合為一體,非如此不足以在六道輪回的巨大力量消磨之中保留下自己的精神特質。


    經過心魔一戰洗禮的杜言修在精神層麵上勉強能夠達到前麵所說靈魂不死必須的水準,可是光重新聚合被打散的靈魂就不知要幾千幾萬年時光了,歲月無情滄海桑田,恐怕到時候人世間早已物是人非,因此這種危險的嚐試還是少做為好。


    杜言修元神幻化的那道光芒穿過異次元空間通道後,眼前豁然開朗,魔界深紫色的天空如同魔界生物常身上流淌的血液一般顏色,元神狀態的杜言修顧不得觀賞這難得一見的風景,隱蔽起自己元神外放的光芒,避免被可能存在的敵人察覺,然後這才開始打量周圍的環境。


    異次元空間通道的魔界一端並非如杜言修想象中蠻荒,縱橫交錯且井然有序的天藍色灌木叢覆蓋了他視線以內的幾乎所有地區,杜言修不大了解魔族的生活習慣,但是推測這裏也就是魔界的田地和果園。其實這個發現不稀奇,即便魔族極其強悍,生活習慣也與人類差別巨大,但它們也是一種同樣必須接受生老病死這些自然規律約束的生物,又怎麽可能不吃東西呢!


    不過有時候越是表麵上看起來非常合理的事情細細推敲下去,反倒是愈發令人心生疑惑,杜言修現在就有這種感覺。這裏未免顯得太過平靜安詳了。每次通道打開的時候即便不說是聲勢驚天動地,也稱得上聲震百裏,因此一定會引來許多好奇的魔界生物駐足觀望。


    除非異次元空間通道位於魔界一端的出口是在極度危險的地區才不會有這種現象,而如今這樣無端的平靜隻使杜言修感覺到沉重的危機感。


    應該承認杜言修對壞事來臨的奇異感應能力絕對比平時對齊雲心思琢磨不透的糟糕水準強勝無數倍,或者換個說話那就是杜言修隻要一想到可能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那麽距離這件事情真正來臨的時候也就不遠了。


    正在存有疑惑的杜言修在通道出口附近盤桓不去的時候,地麵上光芒一閃,片刻之前仍是整整齊齊的灌木叢在眨眼間化作刀槍林立殺氣騰騰的一支龐大軍隊。


    魔族不等同於魔界生物,就如同人類不等於動物一樣,遼闊的魔界到處都是魔界生物的樂園,魔界生物的數量眾多。但擁有足夠智能進入社會化生活的高等魔族就很稀有了,即便是魔族的軍隊當中大多數也都是被充作勞工與炮灰的低等魔族。


    東方魔界失去最高統治者以後各地的武裝割據現象成為幾千年來的發展主流,近年來逐漸成型的中央政府也不過是起到一個象征性的作用,當然對外作戰中央政府的命令還是管用的,不過這並不能改變各地魔族領主手中仍舊保持著相當大數量私兵的既成事實。


    杜言修放眼望去在他腳下的這塊土地上聚集了無邊無沿的魔族軍隊,總數可能達到數十萬的魔族軍隊已經武裝到了牙齒,它們究竟是魔族準備大舉入侵人間界的大軍,抑或是某個魔界領主頭腦發昏的產物。


    不管怎樣,現在杜言修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們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整頓隊列,完全束手無策。在杜言修沒有獲取神、魔那樣具有壓倒性的絕對力量之前,任何想要個人的力量去抗衡這樣一支強大軍隊的念頭都是瘋狂而不切實際的,要知道魔族的軍隊的戰鬥意誌與強橫力量可不是人類這種天生十分脆弱的生物堪與比擬的,尤其是在它們組成軍陣的情況下,即便是下手偷襲,杜言修卻也連一絲取勝的機會都沒有。


    瞧下麵這架勢,杜言修倒吸一口涼氣,這支軍隊過去,那就不是人類戰爭殺個血流成河屍積如山那麽便宜的事了,人類軍隊對上魔族等於是羊入虎口,即使最後政府下了決心動用核武器,也為見得就能如願打贏這一仗。


    該怎麽辦?杜言修首先是在考慮這個問題。與其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隻要切斷這條連接人間界和東方魔界的異次元空間通道,魔族縱然有再多軍隊也不過是個派不上用場擺設。


    切斷通道!但是怎麽去切呢?布置封閉通道的陣法需要不少時間,可現在分明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不說,強力封閉的通道同樣可以被強力打開,隻要通道繼續存在,打通阻隔隻是時間問題。


    想辦法需要時間,杜言修恨恨地看了這些攪局的魔族。心說這人間界的事情你們魔族跟著摻和個什麽勁,別說按照協議各界神、魔都會出手幹預,東方的同盟會和西方教廷、八姊妹以及其他人間界的勢力也都會一塊動手首先除掉你們......


    杜言修想到這裏腦海中忽然亮起一個閃念,莫非......它們這一招就是傳說中的渾水摸魚?這件事情太複雜了,越是往深一層琢磨,杜言修心裏越是感覺沒底,這次東方魔界入侵牽扯的範圍太廣,搞不好又是引發一場驚天動地大戰的導火索。


    要處理一團永遠都解不開的亂麻,最直接的辦法就是當機立斷一刀下去,這樣整個世界就都清淨了。


    兩害相權取其輕,這個時候杜言修隻能勸慰自己壯士斷腕解危局,為了避免出現不可預料的巨大風險,他要立即用法術摧毀整個城市,破壞異次元空間通道到人間界的出口,事不宜遲,而且是越快越好,身處險地的杜言修不敢久留,以最快速度掉頭穿越通道折返人間界。


    杜言修目前這種元神狀態除了在隱蔽行蹤和速度方麵有一些顯著的優勢,其他各種能力相比於肉身狀態都要大大折扣的,既然想知道的內幕已然現出些許端倪,杜言修更不想拖延在險地。


    宋北海與魔界巨獸的較量分出了勝負,終究是頭腦更勝一籌的宋北海故意賣出一個破綻,拚著胸口挨了獠牙一記重擊,投擲出手中的鐵棍敲爛了巨獸的腦殼。


    章嵐看到黑洞洞的異次元空間通道出口竄出一抹金光,認出是杜言修,正想問問他情況如何,卻見杜言修的元神急不可耐地歸入肉身,接著他就跳起來在自己渾身上下一通亂摸,讓章嵐一頭霧水,不知杜言修在玩什麽花樣。


    杜言修似乎沒找到自己想象的東西,揪住章嵐的衣襟說道:


    “我的法寶囊呢?你放在那裏了?”


    被杜言修來回搖晃得頭都暈了的章嵐有些鬱悶地說道:


    “你不是給留在家裏了嗎?現在怎麽又衝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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