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金花不認識字, 自然不知道紅包裏的紙寫的是什麽東西, 趙大牛雖然也不認識幾個字,但紅包裏東西是什麽他看得明明白白。


    覃宏剛沒說話, 苗金花看向自己的兒子,顫顫巍巍的喊了一聲,“……大牛。”她有些嚇到了, 瞅著情況不對勁, 忙一把把手裏的紅包塞回了司機的手裏。


    “……覃先生, 你這是啥意思?”趙大牛笑道:“你包個紅包裏麵放這東西, 沒這麽包的, 我不識字, 這是啥?”


    覃宏剛十分有耐心, 慢慢的說道:“趙二牛和娟兒不在了之後, 我每個月都會給趙衛東寄十塊錢, 他當上生產隊隊長之後, 我漲了五塊, 也就是十五塊, 這些是近三年來我的匯款單,其他的一張沒多一張沒少我也帶來了……隻不過這些錢趙衛東一個子都沒到手過,甚至不知道有這筆錢。”他的聲音溫溫的, “我這次來是想知道這錢進了誰的口袋。”


    趙大牛閉嘴不說話。


    覃宏剛也不急, 朝身邊的司機道:“去看看銀行的人過來了沒有, 過來了讓他來認認, 每個月去他們那取錢的是誰。”


    司機點頭出去了, 到門口和進門的趙來福小夫妻撞到了,趙來福新娶了媳婦,家裏又要蓋新房,村裏人都說趙大牛家家底厚實,他臉上也很有麵子,時不時就帶著自己新媳婦上外麵去逛一逛,這不這會才從縣上逛街回來,手裏拎著不少在供銷社買的好東西,一進院子裏趙來福見有生人,看他爹犯慫的站在那裏,表情也不對,他愣住,把視線移到那個坐在院子裏的男人,側麵輪廓讓他仿佛看見了另外一個趙衛東。


    “爹!”趙來福喊了一句。


    趙大牛一臉便秘的表情,“……你,回屋去!”


    趙來福把手裏的東西交給自己的新媳婦走過去道:“咋了?這人是誰?怎麽和趙衛東那個野種這麽像。”最後一句話他壓低了聲音大,但足夠覃宏剛聽到了。


    趙大牛恨不得把自家兒子的嘴縫上,平時說說就算了,睜著那麽大一雙眼睛都看這人和趙衛東像了,還胡說八道些什麽,想著趙大牛抬手往趙來福頭上給了一把,“嘴裏噴屎呢!別在這胡說八道。”還閑不夠亂嗎?


    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的趙來福急了,這在外人麵前,他爹怎麽說動手就動手,不說外人,就是自己的新媳婦也在,他一點麵子也不給他留,爹這是咋了。


    覃宏剛沒有說話,把茶碗端了起來,喝了兩口,司機已經把銀行的人帶進來了,趙大牛看到人,眼神立馬閃閃躲躲的。


    “認識這個人嗎?”覃宏剛問。


    銀行的人知道麵前的人,語氣自然恭敬,實話實說道:“認識認識,每個月都上我們這來取錢來著,我有印象,就是他。”


    趙大牛忙道:“胡說八道,我就沒上過銀行。”


    “怎麽可能,別睜眼說瞎話,雖然我不是每次都遇到你,但十次中有五次是我給你辦的事,另外幾次我也可以找人來認。”正紅公社不大,來來回回的人就那麽幾個,而且還是每個月都來取錢的“有錢人”他們能沒印象嗎?


    趙大牛還在咬死了,說他不知道覃宏剛是什麽意思。


    “不知道沒事,上派出所一趟就知道了。”覃宏剛直接示意自己的司機去把趙大牛反擰了起來,看樣子是準備把人就這樣帶走了。


    “幹什麽!幹什麽!抓人啦!”苗金花一看急得嚎,怎麽隨隨便便就抓人,還有沒有理了,趙來福又打不過司機,沒幾下直接一腳被踹到了地上,覃宏剛帶來的司機卻不是一個隻會開車的人,至於趙來福的新媳婦站在角落,麵上有些被嚇到了,但明顯是不想過去惹麻煩。


    趙大牛是真的害怕了,“覃先生,這不怪我,是你太太讓我盡管去取的,你要找事,不找她為難我一個泥腿子做什麽,我都是聽她的!你不敢找她,倒是來對付我這個莊稼漢,還有沒有理了。”


    覃宏剛坐在凳子上,都沒站起來,他確實拿向紅沒辦法,隻要他還在這個位子上就需要向家的支持,之前那麽多年一直是這麽過來的,今後也會是一樣,他拿向紅沒辦法,但卻能懲製麵前的人,一些從向紅那得不到的事實,也能問麵前的人,於是他繼續道:“錢的事我先放一邊,說說其他的吧,向紅還讓你幹過什麽。”


    趙大牛現在是自身難保,進了局子,家裏就幾個女人和一個不成器的兒子,誰能去撈他,他倒豆子似的說道:“向姐沒讓我幹什麽,就是萬一趙衛東要是上b市,讓我給她說一聲,遞消息,可……自從找趙衛東幹生產隊長之後我就沒再盯著了人,之前雖然盯著可一次也沒遞過,唯一一次就是他十歲的時候上b市,我報告過一次,就那麽一次,其他的都沒有了,都沒有了。”


    他話音落地,一直安穩坐著的覃宏剛,忽的把腳邊的茶碗掀到了趙大牛的臉上,“哐當”的一聲,茶碗砸中趙大牛的頭掉到了地上,丁零丁零的在地上轉了一個圈才停下,趙大牛一頭的茶水,還有不少茶葉零星的掛在他鼻梁上,人這次是被徹底的砸懵了。


    “他當時上b市,是沒錢給家裏的孩子看病買藥,我已經問過,他找你借過錢,你每個月拿著該是他的錢,卻連一毛錢都不借給他。”覃宏剛一句話說的咬牙切齒,這麽多年,他已經習慣喜怒不形於色,這會卻想把麵前的人連帶著b市的那個女人一起掐死。


    “吞了多少錢,你給我全部吐出來,一分錢都不能少。”家裏兒子蓋新房娶媳婦用的怕是大部分都是他口袋裏的錢,別的不說,這麽多年的錢必須全部還回來。


    覃宏剛話音落地,趙家沒關上的門被一腳踹開了,嚇到了在門口站著的趙來福的媳婦,趙衛東一臉的戾氣的走了進來,看著趙大牛低沉的嗓子道:“吐出來都給我,都是我的。”


    霍笙拉著趙衛東後背的衣裳,墊起腳從趙衛東的後麵冒出頭來,“隻接受現錢,不接受欠條。”


    第75章 075


    一個月如果按照十塊來算, 差不多有十多年了,累計起來那可就是一筆大錢了, 被覃宏剛帶來的銀行職員此時發揮了他高超的計算能力, 把趙大牛應該要還多少錢算出來了。


    “一千七百四十塊!”銀行職員擲地有聲的說出一串數字。


    一聽到這個數字, 瞬間苗金花開始翻白眼了,啥, 一千七百多?那得多少錢, 平時她喜歡占便宜,見錢眼開, 但都是幾塊錢,這,一千多,她直接已經嚇傻了,趙大牛更是, 這麽多年的錢早就七七八八用了,而且, 兒子娶媳婦,還花了一大筆,房子蓋了一半, 一些石料錢都已經付了, 他們家現在哪來這麽多的錢。


    但,沒得商量, 不給錢, 就隻能上派出所, 鐵定是要勞改的,向紅也幫不了他,而且就算能幫也不一定會幫,趙大牛這會覺得自己真是太蠢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當時第一個月拿錢的時候,心裏又怕又急還有些內疚,畢竟這錢是給那個孩子,不是他的,可十塊錢,那麽多,能買好多東西,他拿了一次,就有了第二次,慢慢的也就習慣了,也越來越心安理得,甚至於,每個月就等著匯款的錢過日子,這一下十多年的錢讓他全都還上,他上哪拿這麽多錢。


    “恩,隻要現錢,不要欠條,趙大牛,我給你們一天的時間,拿不出來,直接勞改。”趙衛東不想在這裏多呆,趙大牛一家人真不是個東西,當初虎子生病,哪怕他們借一塊或者五角錢給他,今天的事就算了,可他們明明有錢,他當時都下跪了,但趙大牛一分錢都不借給他,還拿著柴火棍把他趕了出去,他記不得那個時候柴火打到身上疼不疼,隻記得他當時狠毒了這一家人,虎子是他爹的親生兒子,也就是趙大牛的親侄子,他當時從b市回來,想著要是虎子要是沒活過來,他就用耗子藥,把這一家人都藥死。


    趙衛東恨的牙癢癢的,怕自己再呆下去,會動手把趙大牛打死。


    趙衛東扭頭走了,霍笙還呆在原地,狐假虎威恐嚇趙大牛一家聲音清脆道:“一天時間,帶著一麻袋錢上我家來,不然——”


    “走了!說什麽!”趙衛東走了幾步,見霍笙還在那和趙大牛家的人說話,他走過去,牽起人,“回家!別和這些人廢話,回頭還得洗眼睛洗舌頭。”明明都是一個爹一個娘生的,他爹那麽好的人,怎麽會攤上這麽個哥哥,和娘,趙衛東為趙二牛不值。


    “????”霍笙抬頭看他,反應了好一會,瞬間懂了趙衛東此時的腦回路,她點點頭,“哦。”


    趙大牛家一時是拿不出那麽多的錢的,但不管拿不拿得出來,這錢少一分都不行,把不是他們該享受的提前享受了,該遭的報應一點也不能少。


    趙衛東是不打算帶覃宏剛進家門的,而且阿婆也不會讓他進門,但覃宏剛一路跟著,到門口的時候,趙衛東轉身道:“你走吧,阿婆不會讓你進門的。”就算覃宏剛每個月給他寄錢了又能怎麽樣,他拋棄了他的母親是事實。


    覃宏剛沒說話,屋裏正在和王四寶說話的阿婆聽到聲響走了出來,“可算回來了,快,東子,等著你做飯,我剛把家裏的雞抓——”她的話音在看到覃宏剛的時候嘎然而止,老人家手腳發抖了一會,拿起屋角的掃帚就跑到了門口打人。


    “爛心眼的玩意,竟然敢來!”幾掃帚打到覃宏剛的身上,沒留一點的力,似乎要把多年的怨恨都發泄出來,但挨打的覃宏剛眼都不眨一下,穩穩的站在門口,半響,開口。


    “嬸——”


    “別叫我!”阿婆把是掃帚一丟,胸膛劇烈起伏,她“啪”的把門砸關上,這麽多年,他都快忘記了覃宏剛的模樣,有時候都有些記不起來了,但一看到了人,他立馬就認出來了,這就是那個禍害了他女兒的男知青,一點樣子都沒變,打了人一頓,她還能怎麽樣,娟是被哄騙了,可要是她把閨女再教好一點,讓她知道愛惜自己,也不會有後來的這一堆糟心的事情了,苦了大人也苦了孩子。


    虎子騎在王四寶的脖子上,抱著他的頭,被阿婆有些嚇到了,明明剛剛還在笑的。


    阿婆擦了下眼角,眼眶有些紅了,她抬頭朝趙衛東大聲道:“看什麽看,做飯!你王叔知道你們回來,剛剛就在這等著了,肚子餓,做飯吃飯!手腳麻利一點。”


    阿婆一發話,誰敢不聽,一時,大家該幹什麽幹什麽,帶孩子玩的玩,做飯的做飯,沒一點耽誤的,霍笙跟在趙衛東的屁股後麵,殺雞的時候幫忙捏雞腳,淘米的時候幫忙打水,等一家人香噴噴的吃完飯之後,阿婆拿了以前燒香用的錢紙還有一些剛剛特意留下的飯菜轉到了後屋裏的樹林,其實剛剛的飯桌上,阿婆連小半碗飯都沒吃下。


    後屋裏是一塊種的青菜蔥蒜的地,麵積不大,圍著趙家的後屋,再往後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森林,阿婆拎著籃子直接鑽進了樹林。


    這邊,趙衛東把鍋碗瓢盆洗幹淨,走到門口,把門打開,覃宏剛還站在門口,似乎和剛剛來時候的姿勢一模一樣,他看到趙衛東出來,半掀起眼簾,沉聲道:“談談。”


    趙衛東點點頭,從門口走出來幾步,沒走遠,“要說什麽在這說。”他已經戒掉的煙癮似乎又犯了,在兜裏掏了半天,也沒掏到東西,最後還是覃宏剛遞給他一隻煙,趙衛東一時忽的覺得躁動起來的煙癮熄火了。


    他淡聲道:“我戒了。”這煙不是好東西,他得戒了,有個好身體,才能照顧一家老小,霍笙也不喜歡煙味,早早戒了是好事。


    覃宏剛沒勉強,自己拿了回來,點燃抽了起來,煙霧繚繞,他夾著煙,點了點煙頭上的灰燼,慢慢的說道:“和於家的買賣沒談成?”


    趙衛東以為他要說的是趙大牛的事情,再不濟也是他娘和爹的事情,一聽姓於,趙衛東立馬皮都繃緊了一些,“你不是知道嗎。”於家和覃家是熟人,沒談成,覃宏剛會不知道?怕是在他才和於家談完的下一秒就知道了清楚。


    覃宏剛吸了口煙,“於家隻有一個姑娘,那姑娘,身世學識不錯,關鍵是性子也恬淡,不跋扈,是個好的,她中意你,你要不要考慮考慮,文秋他爸和我說了,隻要我把你認回來,改個姓,他同意自家女兒和你交往。”改了名字就是覃家正兒八經的人了,麵子上能過得去,於文秋的爸也不會再計較其他,畢竟是自己的女兒眼巴巴的喜歡人家,而且趙衛東的能力也不差,除了出身真沒什麽可挑的,而出身這些,覃宏剛可以給,他和向紅現在貌合神離,向紅愛麵子,是不會和他離婚的,而他也需要向家的助力繼續坐穩這個位子,把趙衛東認回來雖然有些麻煩,但不是不行。


    “……你和我說這些是什麽意思?”趙衛東的眉毛隨著覃宏剛的話擰的越來越緊,他口氣有些不可置信,“我有對象了,是霍笙,你應該知道……你想讓我吃於家的軟飯?”覃宏剛果然就是覃宏剛,一切都以利益為先,其他的都是靠後的,這個男人從頭到尾就沒變過一絲一毫。


    “這不是吃軟飯,我隻是告訴你更好的選擇,於家遠比你想象的有錢,但怎麽選在你。”在覃宏剛看來於家是趙衛東最好的選擇,而且於家的姑娘秉性是真的好,兩個人性格也合適。


    趙衛東眉慢慢舒展開,對覃宏剛僅有的那一絲淡漠的感情也沒了,他嗤笑了一聲,說道:“不用了,霍笙有錢,我對象有錢。”他對象才買了一所四合院,而且人說了,她是對象,這事有優先的權利。


    覃宏剛一副了然於心的模樣,霍笙可能是有一點錢,但這都是一些小錢,於家露露指縫的量,他兒子眼見太淺了,看的不長遠,他得把利弊都給人說清楚,“我知道她在黑市上做一些買賣,但,這些隻是小錢,東子,你是我兒子,我希望的是你好,於家的女兒性子確實不錯,人也善良——”


    “你啥意思?我閨女就不善良了?”王四寶從門口竄了出來,他本來在院子裏和虎子玩,他給虎子買了個皮球,彈力很好,拍在地上能彈起來,虎子拍了下皮球,皮球彈了幾下就滾到了門口,王四寶跑過去撿,結果過去一聽外麵人說的,老實人的脾氣也上來了,他可不管麵前這個衣裳整齊的人是誰,這人啥意思,看不上他閨女?他還看不上趙衛東呢,王四寶繃著臉,“要不是我閨女喜歡,你以為我樂意?”這人怎麽說話的,他閨女哪不好了,人水靈,心眼還好,又是城裏識字的知青,這還不樂意?還挑?奶奶的,雞蛋裏挑骨頭,找茬的!


    王四寶對於趙衛東的事情還是知道的,之前那一個是後娘,趾高氣昂的,他教訓了一下,這會外麵那個,一瞅著長得和趙衛東忒像了,他也能猜到外麵的那個人和趙衛東是什麽關係,有這麽說話的嗎?


    霍笙在水井邊洗阿婆放在草簍裏的瓜,瓜是才摘回來的,嫩得很,一不小心就能留個瓜瓤上留個指甲印,一會洗幹淨,片了烤著吃,放點辣椒,又嫩又香的,結果瓜才放到瀝水的篩子裏,就聽到門口王四寶略高的聲音,霍笙以為以為怎麽了,胡亂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裏的水,剛站起來就看到王四寶直挺挺的進來了,然後走到她的屋子,從屋子裏拎出一個煙灰色的麻袋,氣衝衝就又往外走。


    “爸。”霍笙喊了一聲,但王四寶像是沒聽到一樣,幾步走到了門口,他把手裏的麻袋“丟到”覃宏剛的麵前,摸了摸自己的光頭,“我不知道你和東子具體啥關係,但他們小年輕的事情是他們自己的,以後日子也是他們在一起過,不是我們,我們都老了,不該插手管這些,但我有錢……將來會更多,霍笙家也是有錢的,這些錢,給你,離開你兒子。”


    覃宏剛這會微擰了眉,低頭看麻袋口露出的邊角,裏麵都是錢,零零散散的不知道有多少。


    趙衛東,“……”


    跑到門口手還帶著潮氣的霍笙,“……”


    第76章 076


    覃宏剛走了, 沒要王四寶的一麻袋錢,也沒再說什麽話, 霍笙知道王四寶在養豬場賺錢了,可這一麻袋,是上銀行搶的嗎?再說哪有人拿麻袋裝錢,還就這麽拿出來了?也不怕丟了或者是被偷了。


    趙衛東很快反應過來, 默默的彎腰把一麻袋錢撿起紮好麻袋口, 遞給王四寶,“王叔, 你留好。”


    霍笙走了過來, 看了一眼覃宏剛已經遠去的背影, 轉頭問:“爸, 你哪來這麽多錢?”這是拎出來嚇人的嗎?霍笙才走過來, 隻聽到了王四寶那句, 這些錢,給你,離開你兒子。


    “這是我拿來收豬崽的錢。”養豬場裏擴大了,就打算擴大了幹, 錢也會掙的多, 王四寶這次來順道還揣了錢, 原本是打算在河溝村看看,要是有合適的, 就買幾窩豬崽回去的, 沒想到倒是豪氣了一把, 不然自己閨女豈不是被人看扁了。


    “東子,我閨女是我捧手心的,你得給我接好了。”他是爹看閨女,越看越喜歡,而且要是趙衛東真愛錢愛到了眼睛和心都瞎了,就算閨女喜歡,他也不能讓兩個人在一起。


    霍笙有些頓住,他知道王四寶疼她,但這會是真的暖到了心裏,雖然不知道具體是發生了什麽,但已經不重要了,總歸王四寶是為了她好。


    “王叔,你放心,我姓趙不姓覃,你捧手心裏的人,我捧心裏,過段時間我就打算和霍笙把婚定了。”山上的棉花摘了換了錢,還有果園裏蘋果的錢,再加上趙大牛家的那一筆,足夠他給霍笙辦一次體麵的定婚宴了。


    他不是覃宏剛,雖然他也想往上爬,賺很多的錢,但他有了霍笙照樣可以把日子過的好,而且勁頭更足,因為他想讓這個女人過好日子。


    王四寶不怎麽滿意的點了點頭,恰時阿婆回來了,她拎著手裏的籃子,裏麵的錢紙已經沒了,她心情似乎好了一些,這會回來聽見東子說要訂婚了,也跟著高興,念念叨叨的說道:“好好好,我去請人看看哪天日子好,得選個好日子。”過去的都會過去,日子會越來越好,她一把年紀了,就操心著孫子的事情,如今孫子找個合適的對象,她也滿意,霍笙在家裏住了這麽久,什麽脾氣性格阿婆都知道,就是以後她不在了,虎子也能過的好。


    趙衛東走到霍笙身邊,握著她的微濕的手,輕聲道:“霍笙,我不是覃宏剛,對你,我不壞……恩,我得去買喜糖。”有喜糖吃才熱鬧,才喜氣,別人才知道他趙衛東要有媳婦了。


    “訂親事要買喜糖嗎?”霍笙嘴角上揚的弧度一下有些頓住,沒弄清楚情況,“喜糖不是結婚的時候才吃的嗎?”這人是不是又想忽悠她,真是壞蛋。


    趙衛東悶聲道:“一樣的,不管啥糖,吃起來都是甜的,意頭好。”


    霍笙笑出聲,被忽悠成功了,“好像挺有道理的。”


    1977年,國家恢複了高考,下鄉的知青都沸騰了,在村裏幹活的知青們猛的想起自己是讀書的人,一時紛紛撿起了書本,拿起了筆杆,而提前一天的夜裏,趙衛東去收了書,以偏高的價格賣個了那些因為恢複高考而激動的知青們。


    天氣冷了,趙衛東腳下蹬著自行車,書不剩多少了,都是舊課本,雖然不是新的,但現在這些課本可不好買,鄉下的知青都想要,再去一個村差不多就能兜售完,夠小賺一筆了,天氣有些轉涼了,自行車騎快一點風就呼呼的吹,刮到臉上生疼,趙衛東哈出一口氣,把自行車停了,從掛在自行車上的袋子裏掏出圍巾拿出來給後座上的人圍上,他動作粗魯細致,把人包得隻露出一雙眼睛。


    “讓你不要跟著出來,偏要跟。”趙衛東絮絮叨叨的把霍笙露出的手踹她自己的兜裏,“冷不冷,傻婆娘,我出來賣個書,又不會跑了,一會要是感冒了,得上醫院打針吃藥,難受死你,回去煮碗薑湯給你喝。”


    圍巾包住了霍笙大半的臉,她眉梢帶著笑意,伸手抱住趙衛東寬厚的腰,“好久沒出來了,我出來轉轉。”天天不是在家就是在b市的四合院,都沒到其他的地方逛過了,正好出來轉一轉,反正她隻用坐在自行車的後座,不用花什麽力氣,而且前麵有人給她了大半的風也沒有多冷。


    兩人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親昵,但趙衛東明顯還是有些稍微的不習慣,雖然親事是定了,但還沒打結婚證明,這樣,他每次都不有兩分鍾不知道自己的手往哪裏放,半響,憋出一句,“……你啥時候嫁我?”


    真是莫名的一句,霍笙愣住,然後噗嗤的笑開了,假裝有些不滿意的說道:“趙衛東,你這是求婚啊,手上什麽都沒有,不說大鑽戒,連朵野花也沒有,沒你這樣的,太磕磣了,都說討媳婦,看男方給的彩禮有多重就知道男方在意女方的程度,你這樣,啥都沒有?”不說彩禮,但好歹得有朵花啊,這麽幹巴巴的求婚,都沒一點征兆,真是趙衛東會幹的事情,真寒磣。


    趙衛東抿著嘴角,這會也找不到花,真是連朵野花都沒有,恩,什麽時候這麽光禿禿 ,不過沒有就沒有,他親了一下懷裏女人的發旋,“我把自己送給你,要不要。”


    “誒?人啊。”霍笙笑眯了眼,“好啊,那我們什麽時候去打結婚證明,我最近胖了,不知道做的漂亮衣裳還能不能穿上。”雖然不能穿太新潮的,但結婚隻有一次,霍笙還是希望能穿的漂漂亮亮的,霍笙說出一大串,趙衛東直接把人抱離了自行車後座,“我他娘的怎麽這麽稀罕你。”


    霍笙驚呼一聲,眉眼彎彎,整個人掛在趙衛東的身上,她身量單薄纖細,掛在一個高大的男人的身上頗有種豔麗的感覺,霍笙小著聲音道:“……趙衛東,我們這樣有點影響不好。”摟摟抱抱的,還是在外麵的,雖然現在男女關係沒有之前那麽嚴格了,但霍笙還是覺得應該注意一點。


    趙衛東把人摟緊,徹底都不想鬆開了手了,“沒合法,但合適,沒有影響不好。”


    恢複了高考,那些舊課本可值錢多了,賣完了書,趙衛東蹬著自行車拉著霍笙回家,沿路上遇到了不少的人,都和他們打招呼,之前兩人在河溝村辦的那場訂婚宴可是讓人到現在都在津津樂道。


    辦的熱鬧不算,而且每桌上都有三道肉,還有平時吃不到的新鮮水鬼,喜糖一把一把的,都吃不完的,辦的真是河溝村獨一茬的體麵,更別提,訂婚的兩人,那時候穿的真是用女的漂亮,男的精神,這些年鄰裏鄰居都瞅著兩人感情越來越好,出雙入對的,和趙大牛那一家真是不能比的了。


    趙大牛家現在日子不好過了,新娶的媳婦是個厲害的,嫁到家裏之後,好像就是她說了算,還以為之前要蓋新房,結果蓋了一半,突然全拆了,把那些好料石都賣了,不但如此還朝人借錢,要不是看他家有兩個壯勞動力,還真沒人敢接給他們,如今趙家的金孫子趙來福,每天也是要辛辛苦苦的到地裏幹活,日子真是越過越回去了,趙大牛一家和趙二牛一家,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趙大牛家欠趙衛東那麽一大筆錢一時肯定是還不上的,趙衛東也懶得把人逼狠了,分三次還,三次不還,沒得商量,就這樣趙大牛也是還了一年才全部把錢還齊了。


    現在他們家過的落魄,幾乎是看到趙衛東立馬繞道走,就怕被人冷嘲熱諷。


    趙衛東把自行車在門口停穩,家裏的房子都重新捯飭過了一遍,算得上是翻新了,阿婆不喜歡那些大地方就願意呆在這裏,虎子已經上學了,霍笙的意思是把人送到b市,教學環境交通這些好一點,但趙衛東說讓他自己選,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自己決定,於是虎子還是留在裏河溝村,說是舍不得阿婆,而且上學走路就走路,村裏同齡的小夥伴都是這樣去的,這會人還在學堂,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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