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梅眼睛微鼓,似乎在認真思量。她現在身上總共才十塊八毛六分錢,是她這麽多年認認真真攢下來的,這一件衣服就要三塊六,可是她又真的很想買下。


    她看到城裏好多人已經開始穿花衣裳了,她也想要這麽一件漂亮衣服。除了上次安溪給她買了一件新衣服, 她所有的衣服都是撿她姐姐的穿。現在一看衣服的標價,就知道她嫂子當初是有多舍得了。


    安溪的話不斷在她腦海裏打著旋, 就當是努力這麽就給自己的犒勞了, 最後她心一狠買了。


    安溪把買的東西用一個灰色的包裹包好, 剛剛她在一個櫃台商品裏頭看到了巧克力, 是之前沒有的。巧克力用銀色的錫紙裹著, 一小顆一小顆的買,那小小的一顆就要兩毛錢,安溪也買了,總共買了二十顆。


    對於她的大方,付賬的時候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江小梅不由有些抽氣。


    “錢都是我自己賺的,可沒有敗你哥的錢”,安溪眯著眼睛笑道。


    “那是,我哥哪有這麽多錢”,江小梅略有些感慨地說道。


    跟著安溪的這兩天,江小梅算是見識到她的本事了。昨天帶她去了邵佩霞家裏,她看她和縣長都很能聊得來,兩人說的現在的東西她完全插不上嘴。看一個病人賺的錢夠她全家一年的吃喝了。果然出手大方是要有資本的。


    安溪笑了半天,笑地江小梅一頭霧水。


    “你回去跟你哥說是他養我還是我養他,你看他怎麽回你。”


    江小梅脖子一縮,她要真敢問,她哥還不得打死她。有些事看透不說透就好了,原來她哥這麽聽她嫂子的話是這麽回事。


    她緊了緊拳頭,以後她也要這麽有本事,賺好多的錢,把男人整的服服帖帖的。


    提前半小時兩人去了車站,車站那裏已經有不少人在等著了。安溪看著密密麻麻的人群不由有些頭疼。因為班車少,所以一整天的人流全集中在這一時刻。


    那輛老爺車姍姍來遲,兩人花了大力氣才擠上車。江小梅的戰鬥力可比她強多了,竟然占了兩個位置,她雙腳一搭,位置就全在她的領地之下,別人的怒罵她也隻當沒聽見,活像個女王一樣。


    安溪擠了一陣才擠到江小梅給占的位置上,氣喘籲籲地鬆了一口氣,車子總算是哼哧哼哧地往前開。車上兩個小時的時間,江小梅要跟安溪對答案。


    “嫂子,這個計算題我好像算錯了”,江小梅眉頭攏在一起,一臉糾結。


    “說不定是我算錯了”,安溪不在意地笑笑。


    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大約晚上五點多,兩人才算回了三水村。村口的稻穀已經被收了,稻杆被堆在田裏,堆成了一個高高的草垛。


    安溪腳程飛快地往村裏走著,在村口處就和江小梅分了道,她沒先回家,而是直接奔著食堂去了。


    昨晚剛下過一場暴雨,小路坑坑窪窪地,泥濘的路麵把她的褲腳濺地泥漬斑駁,她的腳步卻並沒有因此而放慢。


    遠遠的,圍牆的一角出現在視野裏,還沒靠近食堂,孩子的忽遠忽近的哭聲讓她心頭一揪,她由走變跑,往食堂門口奔去。


    跨過那扇木門,安溪來不及喘氣,她兩眼微瞪,“江振業,你做什麽?”


    聲音裏的喘氣被怒氣遮住,江振業把小決明往地上推,等小決明哭著從地上滾起來之後,江振業又把他推倒了,樂此不彼。


    “媽媽,媽媽”,小決明哭地直抽氣,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腫地像核桃一樣,滾在地上朝安溪伸出兩隻小手。


    安溪被他哭地一陣心疼,一雙眼睛泛了紅。


    江振業聽到安溪的聲音之後,朝她做了個鬼臉,飛快地往食堂裏麵逃去。


    安溪眼神微暗,她朝小決明走去,把小決明抱在壞裏,拍著他的背輕哄著。


    “媽媽壞,想媽媽”,小決明邊哭邊往安溪懷裏蹭了蹭。


    “媽媽也想哥哥。”


    安溪掃了食堂兩眼,卻沒看到小茵陳,心頭不由有些著急,她往食堂裏麵找去,才看到妹妹坐在大堂裏麵,和大人待在一起。


    “媽媽”,小茵陳撒開兩隻小腿,往安溪這邊顫顫巍巍地跑了過來,吊在她的小腿上,怎麽也不肯撒手,安溪蹲下身把兩個小家夥一起抱在懷裏。


    “妹妹想不想媽媽”,安溪摸了摸小茵陳稀疏的頭頂。


    “想,妹妹想媽媽”,小茵陳掰著自己的小指頭奶聲奶氣的說著。


    小決明也停了哭聲,隻是還在不停地抽氣,鼻涕都哭出來了,她從衣兜裏拿出布,把他鼻涕揩掉。


    “哥哥也想媽媽”,小決明不甘落後地說著。


    “安溪回來了啊!考試考地怎麽樣了。”


    “挺好的,麻煩你們幫我照看孩子了,回頭給每家送兩雞蛋過去”,安溪說著。


    “那多讓你破費。”


    “應該的,你們也不容易。”


    安溪抱著孩子的時候,看到江振業躲在廚房門後麵在朝她做鬼臉。


    她微微一笑,“江振業,你過來,叔母給你糖吃。”


    “媽媽,壞,不給。”小決明鼓著小臉,一臉護食的樣子。


    灶房裏的煙霧繚繞著,江振業將信將疑地看了安溪一眼,“你就是想把我騙過去打我,我才不上你的當。”


    安溪笑容越發的深了,她把包跨在手臂上,一手一個把小家夥抱了起來,往外麵走著,“不信就算了。”


    食堂外麵的地麵像是一個小型的幼兒園,不大不小的孩子全在這裏。安溪把小家夥放在地上,讓他們自己站著,然後從布袋裏麵掏出了一把糖,給在場的孩子手裏每人塞了一顆。


    江振業見安溪在發糖,一下從灶房裏飛奔出來,到她腳底下,眼巴巴地看著她。


    “想要吃糖嗎?”安溪彎著腰拍了拍江振業的臉。


    他忙一陣狂點頭,生怕頭點慢了,安溪就不給他糖了。


    “去跟弟弟道歉,不然糖扔了也不給你”,安溪指著小決明,眼裏寒光微閃。


    江振業是見過安溪說糖扔了也不給他的情景的,他腦子裏已經形成一個意識,丟了就是扔進臭水溝,扔進臭水溝以後就不能吃到糖了。


    一想到吃不到糖,他忙跑到小決明前麵,“我以後再也不打你了,你跟你媽說給我糖好不好。”


    “不好,媽媽”,小決明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他。


    “給不給”,江振業眼睛一瞪。


    “不給”,小決明胸膛一挺,看著很有骨氣的樣子。


    安溪笑了起來,為自家兒子感到驕傲不已。


    見小決明那裏他拿不下來,江振業又跑到安溪腳跟底下,“我跟他道過欠了,你要給我糖。”


    安溪眉眼微挑,“沒了,已經分完了,誰讓你不早點出來。”


    江振業覺得自己受了騙,臉上一凶。全沒了剛剛的老實勁,手腳往安溪身上趴著,“你騙人,我看到你手上有。”


    安溪單手抓住了江振業的亂劃的兩隻手,然後蹲了下來,她另一隻手手心攤開,露出了攤在手心裏的兩顆糖,“你看看,知道為什麽有都不給你嗎?就是因為你太討厭了,我很不喜歡你。要是想吃糖,以後記得學老實一點。小光,嬸嬸這裏還剩下兩顆糖,都給你了,你記得攥嚴實,別被人給搶走了。”


    安溪說著把江振業推開,讓他一屁股墩坐在地上。小光是這裏最大的孩子,今年九歲,這群小蘿卜頭平時都聽他的。


    小光一聽,嘴巴都咧到後腦勺去了,他忙湊上前,小嘴像是抹了蜜一樣,“謝謝嬸嬸,嬸嬸發財。”


    安溪笑著摸了摸他的頭,任由江振業在地上撒潑打滾哭地跟什麽似的。她抱起自家兩個小家夥往外麵走去。


    “媽媽,糖糖,不見”,小茵陳嘴巴一癟,見安溪把糖全給了別人,鼻子都皺到一起去了。


    “媽媽給妹妹買了更好吃的糖糖,不給別人,就給哥哥妹妹好不好。”


    小茵陳一聽,臉上一下多雲轉晴,蹭到安溪懷裏咯咯笑了起來,“糖糖吃。”


    小決明把手放在嘴裏,笑地直流口水。


    “哥哥,手手髒髒,肚子痛痛”,那隻小髒手黑的跟煤球一樣,看地她直搖頭,她兩隻手都占著,空不出來,隻好用語言提醒道。


    “哥哥不痛,媽媽痛”,小決明把嘴巴咧地更大的了。口水像是瀑布一樣直流了下來,把他身前的衣服沾濕了一塊。


    七點鍾,江潮照例往食堂走。在小院子數了人頭,卻沒發現自家兩個小胖子。


    他眉頭一皺,剛要問,旁邊的淑芬嬸早就笑眯眯地開口了,“你媳婦回來了,剛剛把兩孩子接回家了。”


    第62章


    家中多了煙火氣, 江潮一進門就聞到了。淡淡地香味飄進了鼻間,一開始是帶著辣椒的嗆味, 嗆味迫使人直想打噴嚏,不過在這嗆味裏還有肉香味。


    灶房裏有響動出來, 把屋門鎖好之後, 江潮拐進了灶房, 裏麵不時移動的身影讓他心情大好。他就站在門邊,也不吭聲,保持著靜默的姿態。


    安溪把辣椒炒肉從鍋裏盛了出來,她順手從小碗裏拿了個被炒地金黃的油渣放在嘴裏。


    油渣外脆裏軟, 濃鬱的香味在嘴裏漫開之後, 她忍不住兩眼眯了起來。艱苦的歲月裏每一份糧食都是值得珍惜的。這中間包藏著無數人的汗水, 她見識過江潮的辛苦,所以每一分食材都要物盡其用。


    豬肉和辣椒是她經過鎮上的時候買的,還稍帶了兩個茄子,做了一碗肉沫紅燒茄子。


    她看了眼窗子外麵的天色, 黑沉沉的一片,估算了時間, 這段時間他們忙地厲害, 也不知道收工了沒有。


    她一轉身,就被悄無聲息站在她後麵的人嚇了一跳, 她嗔怪了他一眼, “江潮, 回來了也不打聲招呼是想嚇死我嗎?”


    “外麵好玩嗎?”江潮對著暗含秋水的一眼很是受用。


    “我是去考試的, 又不是去玩的。”安溪瞪他一眼,“先洗一洗,然後吃飯,看一身髒成什麽樣子了。”


    江潮的狀態並不算好,臉被曬的黑紅了一片,被太陽眷顧的小麥色皮似乎又深了一度,胡子幾天沒刮,下巴處冒了根根胡茬出來,隨意散漫,好在五官出色,所以不難看,隻是也好看不到哪裏去。身上的衣服沾著枯草和稻杆,泥漬在衣服上滾了一遍,整個人狼狽不堪。


    “才出去幾天就嫌棄我了”,江潮似笑非笑地說著。


    “說的好像我不出去就嫌棄你了”,安溪鼻子吸了兩下,在他手臂上扭了一把,手臂太硬了,算是骨頭和肌肉,跟本就扭不動,她幹脆把他推著往外趕。


    江潮在她臉上擰了兩下,又軟又肉。知道她愛幹淨,所以在她翻臉跟他鬧脾氣之前老老實實洗澡去了。安溪把灶上溫著的水給他倒上。其實江潮自己是不講究的,要是安溪不在,他直接拿桶冷水往身上澆就差不多了。


    耐不住安溪講究,在這種小事上,江潮都是隨她去瞎鼓弄。反正最後她總能給你整出個一二三四出來。


    “安安,我累了,渾身使不上勁”,江潮提著滿滿一桶地水放下,兩眼趨於無神,全身的筋骨動一下,就會發出像是放鞭炮的聲響。


    安溪心頭泛起了一層層密密麻麻的心疼,別看他人前像是有三頭六臂,什麽事都擔在自己肩上,其實有時候累地連話都說不出來,卻隻會自己一個人抗著。


    “趕緊把澡洗了,吃完飯上床我幫你按按。”安溪說著。


    沒聽到想要的答案,江潮賴在原地不肯定,“洗不動,你幫我。”


    安溪白眼一翻,還心疼他半天,以為是真累了,沒想到就是耍她玩了。


    “可把你厲害上天了”,安溪說著就把江潮往裏推,“不洗幹淨今天晚上就別上床了,地板都不給你睡。”


    澡房裏水聲嘩嘩流了一會,江潮光著膀子從裏麵出來,頭發濕漉漉的貼在頭上,還不停地往下滴著水。洗完澡之後,他眼神似乎清澈了許多,安溪讓他坐下先把飯吃了。


    江潮吃飯的速度並不慢,雖然下午會在食堂吃晚飯,但食堂的飯食沒有絲毫油水,哪裏夠地上他們一天這麽高強度的勞動所需的營養。安溪對自己給江潮開小灶的行為不以為恥,反已為豪。


    她自己沒吃多少,全給江潮夾菜去了。直到碗裏的菜一點都沒剩下。


    “安安,考試考的怎麽樣”,中間江潮問道。


    “挺好的,出的題目我都做的出來,就是不知道寫對了沒有,小梅也寫地挺好的,要是不出意外的話考上大學是沒問題的。”她給江潮的碗裏有夾了一筷子瘦肉。


    “江潮,考試的時候我碰到幾個熟人,是跟我一起從北京來的知青”,她咬著筷子,瞥了江潮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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