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話聲音很小,等閑凡人聽不但,但這樣的話對於擁有神識的修者來說,如同附耳低語,十分清晰。慕韶敲了他額頭一下,鳳捂住額頭,哼哼兩聲,繼續偷聽。那邊又接著小聲道:“話說咱秦國今年這兩件大笑話都與這聖女有關。”“誰說不是呢。”“皇帝陛下要娶聖女,聖女的魚要請太醫。唉,美色誤國啊。”“不過聖女那姿容說上一句傾國傾城也擔得起。”青衫男子歎道:“要不陛下怎麽就非得娶她呢。聖女那是大家夥的聖女,自來就有規定,那得為咱百姓,為大秦基業守身如玉。你說著要是被皇上娶了,上天怪罪那可怎麽辦?”“哪兒就那麽容易娶了,你當三公九卿是擺設?今兒早上劉老謙就在朝上死諫,有的磨呢。”“嘖嘖,說實話,要是咱能行,咱也想娶,那樣一個大美人,誰不稀罕呢,哪怕是愛折騰禦醫給魚看病,看就看唄?”“哈哈哈哈,你這促狹鬼。”“今兒個聽說有人看到聖女親自跑到國師府邸去了。不過說來也奇了,國師來了之後,京城作亂犯法的人倒是少了,莫不是這國師還真有點兒本事?”“什麽本事,都拖出去殺了,天牢都要被殺空了,殺得天牢都暴動了,嘖嘖。”“這國師其實也是聖女的裙下臣吧?”另有一著湘妃色衣衫的男子斟了杯酒,搖搖頭,一臉惋惜道:“雖然聖女美貌,但算算年紀,也得是祖母那輩的人了 ,嘖嘖,這份豔福我可消受不起。”聞言,那青衫男子噗的一口茶噴出來,引得眾人一同大笑。那青衫男子嗆咳一會兒,抹了抹嘴,一臉震驚的模樣,道:“你這混蛋,不說還好,叫一這麽一說,我倒想起來了 ,聖女是孝貞十九年上位,如今是元康十年,這中間得七十年了吧,我的個爺爺,我祖母都沒這麽大歲數。”說完他臉一陣扭曲,道:“叫你這麽一說,再不敢想了。陛下就是陛下,不是我等可以仰望的。”話落桌上又是一陣笑聲。藕色衣衫男子卻適時提醒道:“行了行了,禍從口出,咱這聖女殿下最忌諱的就是別人拿她的年紀說事兒。”湘妃色衣衫的男子輕嗤一聲,但想起什麽,一臉忌憚,還是閉上了嘴。秦國聖女是秦國的象征,但卻並無實權,看上去尊貴萬分,實則生死都操控在別人手中,如提線木偶一遍終生受別人操控。秦國聖女雖受萬民朝拜,可當災禍年間也會被推出來當做祭品,獻祭天地,以求百姓安康。秦國開過以來,能夠壽終正寢的聖女,還從來沒有一位。可當今秦國聖女與往屆聖女不同。她憑借著自己的美色和手段,培植勢力,打壓異己,甚至已經掌控了整個秦國三分之一的兵權,而她的野心遠遠沒有得到滿足,近些年,她的手已經伸進朝堂,威脅到皇權。而即使如此,被聖女美色所迷惑的秦國皇帝依舊想要將她封為皇後的。而一旦聖女入住後宮,生下皇子,那整個秦國都將落在聖女手中,這是所有皇黨所不願看到的局麵。藕色衣衫的男子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撫,道:“畢竟今時不同往日,她要是真入了咱陛下後宮,聽了你這滿嘴胡話,稍吹吹枕邊兒風,就能給你老子小鞋穿。”那湘妃色衣裳的男子聞言點點頭,道:“也是,雖她七十歲,太後娘娘到底也是她看著長大的,沒準依著這情分就同意了省聖女當她老人家的兒媳婦呢。”桌上又是一片笑聲。鳳手上的書早不知道掉哪兒去了,他捏了顆杏仁兒嘎嘣嘎嘣地嚼著,搖了搖頭,嘖嘖兩聲,“這些人嘴可真毒。”慕韶抬頭撇他一眼,道:“哦,是嗎,我怎麽看著你笑得比他們還歡?”鳳立馬擠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小嘴兒甜如蜜糖,“我笑得開心與他們何幹?自然是因為我瞧著師兄心情舒暢,便情不自禁的笑出聲啊。”慕韶道:“哦,我還以為你因為馬上就能以身代之,將禦醫從水火之中拯救出來而高興。”鳳臉上的笑容一垮,拿起筷子,“吃飯吃飯,我可真喜歡吃魚。”第47章 、滄海明珠“仙人您這邊請。”聖女宮極為奢華, 雕梁畫棟的回廊考究的假山池水,處處彰顯著聖女的權勢地位。兩人在侍女指引下穿過長長的回廊,走向聖女宮中央最大的花園。侍女腳步放得很輕,聲音也壓得很低, “幽公子這兩日情況不大好, 懶懶地也不大愛活動, 可禦醫也束手無策,聖女為此很是傷神。”鳳發現了, 這裏的侍女不止對聖女很恭敬, 就連對這條魚,也是忌憚萬分, 並且一直尊稱這條魚為‘幽公子’。而當鳳真正見到這條魚時才知是為何稱其為‘幽公子’。這幽公子是一位妖修。任務卷中並沒有交代詳細,鳳原以為這‘幽公子’或是條名貴些的金魚, 或是來自修真界帶有品階的靈魚,但事實上, 在偌大一方清池中一動不動,據說是暈過去的“幽公子”,是為原身為藍色金魚的妖修。鳳能夠看出聖女對他的喜愛, 偌大的聖女宮最大的一片花園, 沒有種些名貴的花花草草, 而是挖成了一片淺潭。據宮人所說,這潭中所用的水, 是從秦國聖山上的聖泉中取的上號泉水, 清澈的潭水湛藍得如同此刻的天空, 而潭底鋪滿了白色的沙石,沒一粒白色砂石都是秦國匠人於南海的沙灘上挑揀並一一打磨烤製,耗費了巨大的人力物力。秦國聖女對這幽公子的寵愛可見一斑。隻是此刻, 這隻受盡寵愛的嬌貴金魚,禿了大半鱗片,一動不動地沉在水底。鳳挑挑眉,了然“怪不得叫幽公子。”身邊的宮女沒聽清,問道:“仙長說什麽?幽公子可還有救?”鳳指了指那藍色金魚道:“鱗片脫落大半,氣息奄奄,命不久矣。”宮女聞言臉色都白了,“求仙長救救幽公子,聖女殿下離不得幽公子。”鳳看著那魚,心想,這妖修的妖丹都沒了,不得已化形成為一隻藍色金魚,生機都得快要斷絕了,怎麽救?其實要救這魚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隻要將這魚的妖丹巡回,就能治好。可也不知這妖丹丟了有多久,還能不能找回。鳳道:“他變成這金魚多久了,怎的如今才找人醫治,眼下就算將我找來,若尋不回妖丹他還是沒救。”那宮女聽得一頭霧水,“仙長您在說什麽呀,奴婢聽伺候了聖女殿下幾十年的嬤嬤說,幽公子自打幾十年前就是這幅樣子,他本來就是金魚呀,還有妖丹又是何物?”鳳聞言眉頭微蹙,離了妖丹還能活幾十年,要不是有聖物續命,要不就是妖丹其實離著他很近還能借妖丹的氣息活命。鳳見這宮女一問三不知,想來也問不出什麽來,這譚中的魚又處於‘昏迷’狀態,得找個知情人問問。於是問道:“這魚這幽公子的病情不簡單,有些事情還需得找知情人問問,我瞧姑娘對這幽公子也並不熟悉,還請找個知情人來。”那宮女躊躇片刻道:“我算是宮女中對幽公子了解的多的了,除了我再就是侍奉殿下幾十年的老嬤嬤知道,可老嬤嬤外出養病了,現在宮中知道的也隻剩下聖女殿下了。可,可剛剛陛下前來,殿下正在陪著陛下,怕是抽不出時間來。”鳳點頭,看向慕韶道:“如此那邊再等等吧。”宮女俯身行禮,道:“那女婢先帶仙長前去落腳地歇息。”兩人跟著宮女向外殿走去,路徑小花園假山時,遠遠地瞧著遠處有人。一男一女被一群仆從擁護在中間。男的高大挺拔穿著一身明黃色的衣裳,女的纖細玲瓏穿一身月白色宮裝,兩人依偎在一起倒是頗為相配。想來就是秦國皇帝與秦國聖女了。隻是鳳看著那聖女的身影,腳步突然頓了頓,隻是片刻便抬步跟上,引路的宮女沒有察覺不對,隻慕韶看了一眼鳳,沒說話。到了為兩人安排的外殿,宮女退出去,屋門關上,慕韶照舊打量著屋內陳設,鳳坐到桌前喝了口茶,“師兄,你也注意到了吧,那聖女身上竟有兩種氣息。”慕韶接著他的話道:“魔氣和妖氣。”鳳托著腮,思索道:“我道那妖修怎的離了妖丹能活幾十年,原來妖丹就在那聖女身上,他們每日挨著,距離這般近,與為未體也沒有太大差別了。隻是他如今這般虛弱,顯是妖丹有損,應當是那聖女身上的魔氣作祟。”“那聖女一屆凡人,七十高齡卻麵若少女,其中原有,定與那魔氣與這妖氣脫不開。隻是這聖女不知怎的得了這妖修的妖丹,隻是既然得了,為何還要留著這妖修的命,莫不是還有什麽企圖?”慕韶卻道:“你又怎知這妖丹不是那妖修自願獻上?”鳳點頭,“也是,那妖修是公的。”隻是話一轉道:“隻是,他拿命獻出了妖丹,那聖女卻在他性命垂危之際與他那孫子輩的皇帝雙宿雙棲,這便有些可笑了。”慕韶道:“若是他都心甘情願呢?”鳳咧嘴一笑,“那還治什麽,不如替那聖女殺了這魚,說不定那聖女反倒還會感激我們。”慕韶警告地看了鳳一眼,鳳訕訕地捂住嘴巴,“我說笑呢。”鳳眼睛狡黠地轉了一圈,“若是我,我也願意把妖丹給師兄,隻求師兄別同別人雙宿雙飛就好。”慕韶伸手狠狠在鳳的腦袋上狠狠地敲了一記,“整日胡言亂語。”鳳捂著腦袋躲開,誰都沒有看清彼此視線錯開時那突然深沉的異樣神色。-送走秦王,聖女轉身,臉上的融情蜜意瞬間消失不見,聽到侍女來報,臉色變了變,“去看看。”聖女進門,一句客套話都沒有,單刀直入,“你們有辦法救他?”鳳見她如此,也不願多廢話,隻道:“有倒是有,就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付出這個代價。”聖女臉色一變,冷厲地視線掃視著鳳,冷聲道:“那要看你提怎樣的要求。”鳳淡淡道:“若我說,要用你的青春美貌換呢?”聖女揮袖怒斥:“荒謬!”鳳沒有理會聖女突然變色,隻有些突兀地開口,問了句,“你身上的魔氣從哪兒來的?”果然剛一提及此事,聖女眼中閃過警惕地神色,越發疾言厲色,“你在說什麽胡話?本殿聽不懂?”鳳聳肩,笑了笑道:“看來你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要不要我幫你殺了那條魚,永絕後患。而作為報酬你完結我任務?”聖女氣得渾身發抖:“你,你放肆!”鳳收了臉上的笑,冷冷地看著聖女,“所以你到底想要如何?”聖女再無雍容端方的儀態,幾乎有些失態地喘著粗氣,冷冷地等著鳳,也不說話。鳳也不惱,隻道:“聖女應當猜出來了,救治幽公子的關鍵,就在於這魔氣,如今幽公子已是性命垂危,瞧那虛弱的模樣,誰也不能保證他還能撐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