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老鬼卿才用青葙的法子,加上了一些靈藥,果然也起效了。可老鬼卿覺得不解,明明是凡人的疫情,為何需要用到靈藥。後來意外發現,這瘟疫竟是以怒意為引的,那是一種極其邪惡的毒息製造的瘟疫。老鬼卿心下發覺不多,卻並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隻索性就研究一種專門用來攻克這種毒息的藥,此藥被他研製出來之後,但凡遇到與之前相似的疫情,就屢試用不爽。當時年輕氣盛,也又因全副心思都撲在毒道上而心思有些單純,隻以為自己找到了為鬼卿出頭的法子 ,並沒有深思這疫情背後的陰謀。因為研製出這樣的方子又救了一批人,老鬼卿的修為飛一般的上漲,後來他也遇到過幾起襲擊,但那時候,老鬼卿已經是化神巔峰的修為,那些偷襲的人自然不能得逞,皆服毒自盡。鬼卿追查之下沒有結果,便不了了之。後來老鬼卿又遇見過幾次這樣的病,但隻是個別人,老鬼卿提前察覺是瘟疫,將人迅速治好,以便遏製瘟疫發展。可卻不想,在他確定遏製住疫情而離開後,這病卻迅速的席卷全城。老鬼卿不得不又返回,將全城派藥。後來這樣的病越來越多,老鬼卿又想到常年被青葙壓製的鬼卿,便將方子告訴了其他鬼卿,想多分他們一些香火,但沒想到,就是這樣的一張方子,卻為整個藥王穀惹來了殺身之禍。老鬼卿卻因為修為到了一定境界,要閉關飛升。而老鬼卿閉關的時候,凡間瘟疫出現了一個幾乎不可思議的高峰,外界就開始傳言,說是藥王穀為了迅速飛升,製造疫情,又加以將人治好,以騙取香火。傳言最初沒有人當真,可後來卻有百姓說是目睹了鬼卿弟子下毒,第二日再將人治好。後來這疫情不知怎的又開始出現在仙門弟子之中,而藥王穀的弟子出手也是藥到病除。仙門本該承藥王穀的情分,但是有仙門弟子卻說是藥王穀故意下藥,甚至直接拿出了據說是從藥王穀弟子身上去的的證據,一試之下,果然就是那瘟疫一模一樣的病症。如此一來便坐實了藥王穀下藥製造疫情的傳言。這激起了正道眾怒,於是那一日,在一正道勢力的挑唆之下,以薑城薑家為主的修真家族集齊各大家族宗門圍剿藥王穀。那一戰中,藥王穀的鬼卿一脈幾乎斷絕,藥王穀內一片血流成河。鬼卿一係雖是正道,可因專攻毒道,千百年來都被當做外門邪道,眾鬼卿弟子本以為終於要洗刷掉鬼卿的惡名,滿懷熱情去前去救人,沒想到迎來的卻是殺身之禍。老鬼卿哭得眼眶赤紅,“是我對不住他們,啊啊啊!他們救了那麽多人,卻背著那樣的罵名死去,我卻什麽都做不了!我什麽都做不了”老鬼卿想起自己閉關出來之時,那鮮血將藥王穀染成一片紅色,他珍愛的鬼卿師弟一個個倒在血泊裏,他年僅十七歲的小師弟死時,手中還抱著他養大的那隻小兔子。老鬼卿當時幾乎崩潰,若不是他女兒苦苦相求,他幾乎已經走火入魔。從此之後藥王穀便對外界寒了心,從此閉穀,謝絕修者。但藥王穀是一群醫者,他們不能更改醫者本心,“從此藥王穀救人隻為救人,不為修道。這也是藥王穀千年不改的初心。”鳳道:“元華兄倒是將這信條貫徹的徹底。”老鬼卿聽到元華,神色間不由有些得意,“元華那孩子,倒是深的祖宗真傳。隻是”老鬼卿神色哀戚,“隻可惜我這孫兒命苦,生來就沒有父母的疼愛,藥王穀救天下人卻救不了自己人,何其可笑”慕韶道:“前輩若願意,玄劍宗願為前輩正名。”老鬼卿搖了搖頭,他輕聲道:“我倒罷了,我如今已是半截入土,也不在乎這些虛名了,隻是不能叫我那師弟們就這樣冤死。”說著他拿出一個瓶子,“這是百年前我從那瘟疫中提煉的一絲毒息,你將他同如今瘟疫中的怨氣提煉出一絲來,再由你玄劍宗出麵,外界自會相信。”說著他聲音卻低了下來,聲音哽咽,“隻是相信了又能如何,我的師弟也回不來了”第45章 、公子元華藥王穀是一片山穀, 鬱鬱青青的山穀中間是一片一片平整的藥田,遠遠望去,一片綠色,因空氣濕潤, 上方還有著薄薄的霧氣, 如同一片世外桃源, 倒確實是隱居之地。兩人從後山出來,沿著藥田慢慢走著, 鳳想到老鬼卿那一頭的白發, 他少年入道,不足兩百歲便有了大乘修為, 如今也不過三百多歲,之比慕韶大一些, 竟是這般蒼老的樣子,不由問道:“師兄, 鬼卿前輩怎會是那般樣子,他比你也大不了幾歲吧?”鳳說著又看了眼自己師兄英俊的側臉一眼,覺得差得也太多了。慕韶低頭斜了鳳一眼, 道:“怎麽, 嫌棄為兄老了?”“沒有沒有, ”鳳連忙搖頭,心道他自己都好幾萬的歲數, 怎麽會閑幾百歲的慕韶老。慕韶道:“還記得元華說有人給他續了五十年的命。”鳳點了點頭道:“記得, 十年換一年, 這也才五百年,他一介散仙不至於。”慕韶道:“這五百年剛好拿掉了他從散仙到二劫散仙的過渡時間,因此他成為散仙不久便要渡二劫, 但這也本不至於,偏偏拿掉這五百年的壽命後,又碰上了天人五衰。”鳳想了想道:“不對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天人五衰之劫應是從三劫散仙開始的,鬼卿連二劫都不是如何會有天人五衰之劫。”慕韶道:“隻因續命的法術向來被列為禁忌,但凡逆天之術向來都有反噬。”鳳點了點頭,不由歎息,“鬼卿倒是一片拳拳愛護之心,可是元華那樣的人,又怎麽能接受祖父為自己折壽續命。想來他其實也不大想活了,怕拖累祖父。”兩人說著就見一小廝急急跑來,說是元華在屋中等著給鳳施針,算起來,再有兩次便結束了。兩人便跟著前去,待進了屋子,果然見元華在裏麵等著,鳳道:“倒是忘了這事,叫元華兄久等了。”元華笑笑道:“不妨事,左右我在這穀中也無事。”元華以為兩人不見是又去藏書樓了,他本也不是好打聽之人,因此也沒有多問。半個時辰後,元華收了針,捂住嘴輕咳兩聲,臉色一陣就變得慘白,小廝進來更換茶水,見元華又開始咳,臉色一白,連忙給他地上一粒丹藥,口中喃喃,“公子你近來可是累著了,怎的頻頻咳血。”元華咽下丹藥,擺擺手道“無事,隻是剛回穀,還不適應,過兩天就好了。”小廝嘴裏嘮叨著讓元華仔細身體的話,元華被他念得頭疼,道:“好了,我知道了,我田裏種的那顆藍牙花該澆水了,你去瞧瞧,莫叫陵遊的兔子給我糟蹋了。”小廝嘟囔著:“公子寶貝那花比自己還要緊”雖抱怨著還是小跑著下去了。元華輕笑道:“教兩位笑話了。”鳳搖頭,道:“無礙。”慕韶一向話少,不妨突然開口道:“元華公子救我師弟一命,不知該如何感謝,若有什麽要求但提無妨。”元華聞言,倒是沒有像以前一般拒絕,臉色有些糾結,又有些羞赧的樣子。慕韶似是怕他為難,體貼地補充道:“舍弟如今雖是凡人,但待公子將他治好,他還是要踏上修行之道路,修行之人最忌欠因果,望公子體諒。”元華聞言這才鬆了口氣,但仍是有些羞赧,他似極不習慣向人提要求,便顯得有些底氣不足道:“日前,我觀慕韶兄所用的傀儡靈活猶如活人,麵貌也與活人相似,不知,不知是在何處定製,可能按照既定模樣做一個出來?”慕韶道:“自然可以。隻是那製作傀儡的人脾氣古怪,外人相求多半不會理會,公子想要做成何人模樣,何等修為,告知與我便可,我與那人相熟,可幫公子定製。”元華聞驚喜地笑了,他的笑單純的像是得到糖果的孩童。元華看了兩人一眼,猶豫片刻,還是道:“我想定做一個與我一模一樣的傀儡,修為什麽的都行,能用得就久行。”慕韶點點頭,“可以,隻是須得公子一副畫像。”元華點頭,道:“我讓小廝送來。隻是不知這傀儡須得多長時間能夠做好。”慕韶道“月餘。”“月餘”元華喃喃這,皺了下眉。他看著兩人,猶豫片刻還是道:“這傀儡製作好時,若我不在,能否幫我交給我祖父,若實在聯係不上我祖父,便交予穀主。”元華說完看向兩人,原還怕兩人問什麽,但兩人卻隻點了點頭,應下了。元華道了謝,門外另一小廝推著他輪椅離開。直到元華的背影消失不見,鳳才回過頭,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不由看向慕韶,聲音很輕,“師兄,元華是不是要”這聽上去像是在安排後事。而師兄明明已經還了這份因果,卻在這時開口提報恩,其實是預感到了吧。慕韶低頭摩挲著杯盞不說話,鳳心中其實也早就有了答案。鳳過了片刻又輕聲問道:“師兄,鬼卿前輩的丹藥能趕得上對吧。”慕韶這回還是沒有出聲。鳳也跟著沉默了。因著元華要幫鳳治病,兩人就這樣又在穀中待了大半個月,元華的身體日漸衰弱,他手已經抖到幾乎拿不住針,隻能憑口述請別的弟子幫鳳施針。老鬼卿已經閉關半個月,十世如意果這樣逆天的藥材,哪怕是要煉製也不是短時間內能完成的。整個藥王穀內都彌漫著一種緊張的氣氛,像是一群賭徒,緊張的期待著結果,他們在等元華究竟能夠不能撐到老鬼卿出關。元華似乎也感受到了這種緊張的期盼感,他雖沒有說什麽,卻是在苦苦支撐。隻是他撐了十多天,終究還是沒撐住,就在為鳳施最後一次針的前幾天,元華病倒了。藥王穀的弟子,全天下最好的大夫,都守在元華的病床前,可他病得那樣重,重到再好的天才地寶於他也是沉重的負擔,重到讓這群最好的大夫也束手無策掩麵低泣。元華終日隻能每日以清湯吊著命,誰都看得出,他隻剩了一口氣,還在苦苦支撐著不咽氣。他清醒的時間很少,大部分時間都在昏迷,有時就連昏迷的時候鮮血都會順著他的嘴角往下流。他清醒的時候,眼睛就總會望著一個方向,所有人都知道,他在等著他的祖父。每當這個時候,在旁侍候的藥王穀弟子就忍不住捂著嘴流淚。救天下人卻救不了自己人,這大概是醫者最大的悲哀。直到離著給鳳施針的前一天,元華突然清醒了,他臉上浮現著淡淡的粉紅色,看著也有精神,說話也不再斷斷續續,可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回光返照。元華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情況,他就要死了,他可能再也等不到他的祖父了,心中雖然有遺憾,但他對死亡並沒有恐懼。元華叫讓將他扶起,靠坐在床上,說要見慕韶和鳳。兩人趕到時,看著坐在床上的元華,幾乎以為時間回到了過去,他們初見的時候。那時的元華也是一身素衣,坐在輪椅上,清秀俊逸,笑得溫柔和煦,正如床上坐著的人此刻的神情一樣,從容而溫柔,明明一身死氣,卻給人一種春風拂過的感覺。兩人的腳步慢了下來,似乎怕這樣的畫麵被打攪。元華轉頭看向兩人,輕輕一笑,“來了,過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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