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嫂獅子大開口,要了四十兩白銀,換的是以後不再過問林小英死活。她自知做了虧心事,是要被人戳著脊梁骨罵的,這事弄得偷偷摸摸的,不敢向外聲張,隻說要將林小英嫁到遠幾十裏外村子的富戶。但是有人看到了,兩個小廝抬著一個小轎子進了林二房院子,悄悄摸摸的抬走了林小英,那林小英還是被五花大綁捆著進轎子的,嘴裏還塞了一團破布。一事未平,一波又起,八十兩還未湊齊,林二房雙生子鬧起了分家,鬧得還挺大的,那幾天路過林二房家都能聽到源源不斷的爭吵咒罵聲。雙生子之前老老實實幹活、任勞任怨,如今攤上了大哥在賭坊欠了八十兩,娘連小妹都能賣給那四十來歲的王員外作妾,那他們兄弟能得到什麽好下場。娘素來偏心大哥。不管林二叔如何罵的,更不聽林二嫂朝他們哭訴,他們打定主意要分家,至於大哥欠的賭債與他們毫無幹係。林二叔不同意分家,他都沒死呢,兩個兒子鬧著分家是個什麽道理。光是大兒子賭債欠錢就鬧得他睡不著覺,整日焦頭爛額,頭發都掉了不少。雙生子一點不妥協,甚至威嚇林二叔林二嫂,如果不同意分家,那就不會給他們養老送終,讓大哥來養活。林二叔臉色凝重,想到了那斷了一根手指的大兒子,加上大兒子平日裏不是吃喝玩樂就是跑去鎮上跟那些狐朋狗友勾搭在一起,他先是心涼了半截,最後咬牙同意。不止給雙生子分了兩塊水田和兩塊旱地,還作主將林大家那屋分給了雙生子。分家一事算解決了,可那差的四十兩從哪裏補,問誰借。村子哪家一聽到林二房含糊幾句就走了,他們一戶一戶去借錢,脊梁背都壓彎了,半個子兒都借不到,更有的還沒踏進院門,遠遠就扛起了掃把將他們轟走。眼瞅明日打手就要上門收債,林二叔愁得頭發都白了,最後一咬牙,索性賣一畝水田、兩畝旱地。水田能最差能賣上十五兩,加上錢匣子有八兩多碎銀,算上旱地十兩一畝,八十兩銀子總該湊齊了。林二叔算計得挺好,隻是他將消息放出去,沒一個人找上門。他這才急了,到處拖人問,甚至跑去了林二嫂娘家,隔壁幾個村子都找了個遍,都沒找到要買地的人。主要是三十五兩太多,就算買一畝旱地都要十兩,窮的人家買不起,而富戶嫌林二叔名聲不好,不想買他家的地,怕沾了晦氣。正當林二叔和林二嫂陷入絕望之際,突然有一個中年漢子找上了門,說一個富戶願意買他家的地,不過這價格有待談一談,但富戶願意買地,買個十幾畝地都不在話下。一開始林二叔還不大願意,這漢子喊的價格未免太低了,一畝水田要他八兩賣,旱地一畝五兩,賤賣都比這個價格高。直到漢子樂嗬嗬的看向他,說要是今天日林二叔不賣,明日林二叔再想賣,那富戶可就不收了。林二叔舌頭都咬麻了,隱隱約約嚐到了血腥味,終於妥協了。為了湊夠四十兩,賣了四畝旱地、兩畝水田。一共三十兩銀,中年漢子一次給林二叔結清了,甚至不帶半點拖遝,領著林二叔去找了石村長,立了契約書。林二嫂得知,少不得哭天喊地一番,抹著淚罵林大石怎的好端端跑去了賭坊,欠了一屁股債。前段日子家裏田地還多著,眨眼就隻剩幾畝地,這日子可怎麽過。好好的家,轉眼支離破碎。還清了八十兩的賭債,林大石的日子開始不好過了起來,那被切掉的大拇指沒去看郎中,連草藥也沒抹,傷口已經腫脹起來,漸漸的發炎發膿,彌漫出惡心的臭味。林二叔趕著林大石去鎮上幹活,找苦力工做,可惜別人看他斷了大拇指,一看就知道是在賭坊被追債砍掉的,不肯要他。因著這個原因,林二叔對林大石看不順眼,非打即罵,成天指著林大石鼻子罵得他直不起腰。剛開始林二嫂心疼大兒子,還護著他不讓林二叔打,結果被林二叔一起打,到後麵林二嫂也不管了,冷眼旁觀,甚至到了最後將自己的怨氣發泄到林大石身上,同林二叔一起打他。有的時候還不給飯吃,餓上個一兩頓。於然止不住的搖頭:“這林大石真慘,不過是他應得的。”“也不知那富戶是誰,趁著林二房急著要錢,低價買了那麽多地,真是賺大了。”於然好奇死了,要是他有錢,指定要跟林二叔買好幾畝地。八兩買一畝水田,五兩買一畝旱地,傻子才不會心動!林以默聞言揚唇輕笑,唇角若有若無的浮現梨渦,恰似初冬那盛開的寒梅,冰清玉潔般的韻雅鮮妍。隻聽他說:“興許是翻了幾座山的村落,聽了消息趕過來的。”說完,林以默想到了那天夜裏,郎君興致高昂的遞來了一張紙,被他安分擱置在木匣子裏。薄薄的一張紙,不過寫了幾行字,林二房六畝地便歸了他。林以默都想好了,這六畝地一年花點錢,雇傭幾個農戶伺弄田地,不至於荒廢了。“以默哥,我在跟你說話呢。”於然伸手在林以默眼前晃了晃,“你想什麽入了神,不會又在想王大哥吧。。”“啊?”林以默回過了神,搖了搖頭,“瞎想些東西,沒什麽。你剛剛說什麽了?”於然沒繼續追問,而是談起了方才說的。他臉蛋紅紅的,像熟透了的蘋婆果,很是激動的說:“我跟大延哥說好了,等十月初七,我就去他家提親,然後十一月迎他上門!”林以默戳了戳他紅彤彤的臉蛋,柔聲說:“好啊,到時候我給你鎮場子。”“沒想到我們小然快要成親了,好像時間過得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快。”他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於然笑嘻嘻的:“以默哥你跟王大哥得努力了,要抓緊生胖娃娃。”接著他又小聲的說:“等我和大延哥成親了,也努力生娃娃,讓你娃娃和我娃娃早定下親事。”他握住了拳頭,可不能錯過以默哥生的胖娃娃,以默哥這般好看,生的娃娃肯定是個漂亮的,他得替自己孩子早早定一個漂亮夫郎或者俊美郎君呀。林以默哭笑不得:“你還惦記這事。”“都沒個準信的事,還早得很,雙兒懷上孩子多難,你還不清楚呀。”於然篤定道:“所以我才說,你跟王大哥得抓緊,要努力呀,兩個人都得上心的。”“努力什麽?”王商棟一回來就聽到了這句話,於是開口問了。正好王大哥回來的是時候,於然剛要張嘴催王大哥趕緊和以默哥生娃,可話還沒開口,就被林以默捂住了嘴。於然:“唔唔唔!唔唔唔……”以默哥放開他呀,他都還沒來得及跟王大哥說呢。林以默冷靜對上郎君困惑的神情,淺淺一笑:“都沒什麽,郎君我先送小然回家,你餓的話去灶房拿幾個玉米麵餅吃,我今天剛烙的。”沒等郎君反應,林以默拉著於然就跑出了院子。幸好他反應快組織了小然,要是給郎君曉得他跟小然聊了什麽,那他明天能不能起床都不確定了。作者有話說:開始偷偷摸摸走一波劇情,發現我寫得太慢了,時間線加快加快。感謝在2023-07-19 01:26:57~2023-07-19 22:54: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戰哥弟弟愛你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82章 賣雞毛,被騙“郎君,我回來了。”林以默腳步歡快的跑過來,蹦到了王商棟跟前,他好奇的看向那一摞書冊,“在鎮上買的話本嗎?”“買幾本來看看夠了吧,這麽一摞得看到哪日。郎君你哪來的閑錢買話本,酒樓這個月發工錢了?”林以默嘴裏嘀嘀咕咕的,說著好奇的選了一本,翻開來看,上頭每一個字他都認識,但合起來他是一點都看不明白,更別說是那些奇形怪狀的符號。王商棟正換著衣裳,他在灶房給王阿娘幫忙,不小心將放在灶台的木盆打翻了,水濺了他一身。聽到小夫郎說的話,他撿起濕的衣裳說:“不是話本,是酒樓這個月的賬本,還有幾家鋪子一起送來的。我跟娘說過了,娘要現在讓你來學對賬。”林以默翻賬本的手一頓,似有點難以置信。“我字都沒認全。郎君,是不是有點太快了。”他默默的將賬本放回了原位,賬本多重要的物件,阿娘和郎君怎的放心讓他現在開始學對賬。看賬本他都不懂呀。再者滿打滿算,他識字連一個月都未有,如何能學得了。王商棟眼神堅定,十分篤定的說:“如何快了,千字文都學得差不多,我要是翻出哪一頁指出那幾句話,夫郎還不是能識得。”郎君越是這樣說,林以默越是不肯相信,總之他在郎君眼中就沒有不好的。王商棟又說:“夫郎聰明,識個字都比我快。我學賬本不過半月餘,就能夠摸清搞懂了,夫郎擔憂什麽。”“萬事有我教著你,實在不行可以問娘。弄出了差錯,我不會笑話夫郎,必定是我沒教好的緣故,我大老粗一個,沒夫郎心細。”一番話下來,林以默的心微燙,如同寒冬臘月灌進了一股暖意不斷的汪洋,他抿著唇,嘴角梨渦深嵌,笑得很是明豔。林以默拿過了郎君捧著的濕衣裳,輕聲道:“那郎君不要嫌我問得多煩了。”王商棟:“那夫郎不要老怨我晚上要得多了。”漢子火氣大一點是正常的,小夫郎瞧著是歡喜的,就是身體禁不住他折騰。林以默:“……”頓時,林以默毫不客氣的瞪了郎君一眼,這能一樣嗎。真的是,他懷疑郎君是不是成天隻想著這檔子事,好不知羞。村子有人收雞毛鴨毛,一斤收二十文錢,正在村口等著,等天黑了就收筐走人了,明天就要換去別的村子去收了。等不少人聽了消息連忙回了家中找出屯了一年的雞毛或者鴨毛,於嬸也回了家,順道去喊了王阿娘。王阿還在灶房炒著菜,騰不開手,就喊了林以默去。於嬸看王家是林以默去,幹脆就喊自家雙兒跟林以默一塊去,好賴有一個伴,她也省得一點時間去做飯。林以默掀開了幹布,加上上次殺野山雞得到的毛,大竹筐差不多裝滿了。他單手很是輕鬆的拎了起來,滿滿的一筐雞毛估摸沒一斤重。他沒來得及往背上,一雙大手從他手中奪過了大竹筐。林以默下意識的往一旁看去,發現是郎君,不由得揚了起了秀眉:“郎君你也要去呀?”王商棟提著大竹筐,悶聲道:“當然。”他時常覺著話本子有時寫的有道理極了,比如一個漢子有了夫郎,是山中老虎尋得了得到成精的仙草,須得時時刻刻的把守著,才能不叫至寶丟了,更多的是對其摯愛。“不成。”林以默將大竹筐搶回來了,不能說搶,他直接一伸手過去拿,王商棟就鬆開了手,自然是不敢林以默硬搶,怕力氣大傷了他。於是乎,王商棟粗眉往下沉,厚嘴唇緊抿,他也不說話,就靜靜的看著小夫郎。林以默像哄小孩似的,拍了拍郎君的肩:“我跟小然去呀,村子都是婆嬸、婦人夫郎去賣的,皆時人擠人的,郎君你一個壯漢子,又人高馬大的站在那兒,一點都不好。”“郎君你乖乖在家幫阿娘做事,等我賣完雞毛給你發零花錢。”王商棟:“……”半晌兒,對上小夫郎真摯的眼神,王商棟十分沉重的點了點頭,妥協了。林以默高興的笑了笑,摸著郎君手背誇道:“郎君乖哦。”王商棟忍不住跟著小夫郎憨笑了幾下,目送著小夫郎背著竹筐離開了家。不遠處,於然同樣也背著竹筐,他站了好一會兒,看到了林以默身影,高高的揚起手。“以默哥,我在這兒!”林以默聽到了聲音就往那邊看過去,於是加快了步伐,走到於然身邊,兩個人並排走著去了村口。等他們到的時候,村口擠了不少人,都是來賣雞毛和鴨毛的,圍著收雞毛的人。有的人賣好了,還要在旁邊看著,想知道除了自個兒,別人賣了多少錢。雞毛鴨毛攢得越多,說明這家日子過得好,舍得殺雞殺鴨來吃。眼瞅著後頭有人往這邊過來,林以默趕緊拉著於然排到了隊伍的末尾,前麵排了八個人,估計要等上小刻鍾,主要是得等收雞毛人稱好斤數,再算要給多少錢,雞毛鴨毛比較難稱,統一裝到收雞毛人準備的木筐中,再用秤杆來稱重,減去木筐的重量,最後將收的雞毛鴨毛塞到一個很大的草編簍中,還要壓得緊實。多數都是幾兩重,多的有五兩重,排在林以默前麵的婦人稱出來就是目前最重的,五兩一說出口,就引來了不少人的豔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