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不渴了。”王商棟擺了擺手,又繼續使著木杵搗糙米。天堪堪擦黑,大半筐的糙米終於成功去完了糠皮,那小半筐全是白花花的精米,看著就喜人。王阿娘從灶房了出來,對著院子裏的兩人喊:“飯做好了,趕緊洗了手過來吃飯。”今晚的菜格外豐盛,不止有林以默想吃的糖醋排骨,還有王商棟愛吃南瓜燉肉,就連王阿爹最愛的紅燒肉都有。除開這些,王阿娘還炒了幾道菜,每一道菜份量都很足。今天大家都累了一下午,合該吃點好的,吃多點犒勞自己。林以默都比昨天多盛了一碗米飯,胃口都大了不少。主要是阿娘做的菜好吃,尤其是糖醋排骨,一嗦骨頭就掉出來,酸酸甜甜的,肉還是鮮嫩的,林以默恨不得再長一個胃來單獨裝糖醋排骨。王商棟狼吞虎咽的,夾了不少肉,還倒了一點湯汁,一碗米飯就下了肚。肚子有了東西,王商棟吃飯的速度慢了下來,他給小夫郎夾了一塊蒸肉,突然想起來今天白日在酒樓聽那些食客說的事情,他便在飯桌上提了一嘴。“大延哥在鎮上出事了,被辭退了,鬧得挺大的,今天酒樓來吃飯的客人都在議論這事。”林以默神色一斂,聽到郎君說的話,想起了今早王夫郎滿臉憂愁的模樣,終於是知道發生了什麽。王阿娘將碗筷擱置在飯桌上,皺著眉:“怎麽好端端的被辭退了。”王夫郎好不容易苦盡甘來,眼瞅著要和於家結上親,怎的還遇上了這事,她瞧著大延這孩子是個年輕肯幹的,能吃苦。王商棟問了好幾波客人,甚至直接替了小二去給客人上菜,慢慢吞吞的聽食客在聊天,他隻了解事情大概經過,至於那些細枝末節他不是很清楚。事情大致是,王大延在鎮上做短工,那日去的是馬員外做七日短工,結果被馬員外獨女給看上了,非他不可。而馬員外打聽到了王大延的家境,家中隻有一個阿姆,連半畝田地都沒有,二十一歲還未成親,隻能出力氣在鎮上做短工養家糊口。所以馬員外直接找上了王大延,想讓王大延入贅,做馬家的上門女婿。沒想到王大延拒絕了馬員外,對於找過來見他的馬小姐,他更是擺著張臭臉說他有中意的人了,不可能和馬小姐成親的。馬小姐傷心欲絕,仍是不甘心想逼迫他,要是不答應就辭把他辭退,還揚言整個鎮都不會招他做短工,讓他這輩子都掙不到錢。王大延怎會答應,果然被辭退了。鎮上的富商多多少少與馬員外家有著交情,不會為了一個短工得罪了馬員外,因此王大延沒有哪一家肯招王大延做短工的。這事在鎮上傳得沸沸揚揚的,主要是馬小姐格外高調張揚,如果王大延改了心意,她隨時都能跟他拜堂成親。聽完郎君說完,林以默被驚呆了,這、這鎮上的馬小姐做事如此蠻橫,王大哥不同意竟要逼到他同意。怪不得王夫郎今日那般愁苦。王阿娘秀眉仍緊皺著:“竟叫他遇到這種事,王夫郎知曉這事還悶在心裏,不知道同我和於嬸說。要不是你聽到了,我還以為他是擔憂大延跟小然的婚事。”“王夫郎也不同我說,大延遇到這事都憋在心裏。”林以默戳了戳碗中的米飯,他擔憂著小然,小然肯定不知道這事。他一想到上午那會兒去找小然,他提起王大哥,小然都是滿心歡喜。現在王大哥沒了差事,掙不到錢,不知道於嬸還能否同意這門親事。數不清的想法在他腦海裏都轉了一遍,他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他不想看到小然因為這事鬱鬱寡歡,更不想小然跟王大哥兩個有情人就此分開。林以默抬眼看了一眼阿娘的臉色,轉而扭頭望向了郎,有點猶豫的說:“要不然,郎君你去找陳掌事說一句,給王大哥派活做吧。酒樓不是缺人手嗎,需要經常搬東西使,要是閑下來也可去大堂招待客人。”酒樓時常要大量批買食材,往往是一大車一大車的買,往酒樓後廚運,卸貨的人自然是不缺的,時間、人手都不太固定。碰到忙不過來,酒樓急缺人手時,王商棟都會去頂上幫忙。王阿娘點頭,同意了小雙兒的說法:“大棟跟陳叔說一聲,他要是問起,就說是我的意思。至於工錢,跟打雜的小二月銀多半兩。”酒樓來的客人多,盈利自然高,王阿娘舍得給多發月銀,光是小二一人一月都有一兩銀子。王商棟應道:“成,明天我就去同陳叔說。”一顆懸著的心落了地,林以默聲音輕快道:“那明日等王夫郎來收衣服,我同他說清這事。”“好。”王商棟揉了揉小夫郎的腦袋,嘴裏還誇著:“夫郎想法真厲害,很棒,轉眼都能想出一個辦法來解決問題,不愧是我的夫郎。到時候王大哥和小然知道了,還不把你供起來,當他們的紅娘。”在王阿爹和王阿娘的注視下,林以默慢慢的臉紅了,羞惱的埋頭扒飯,頭都不肯抬起來。郎君真是的,他又不是三歲孩童了,至於、至於這般誇他麽,還在阿爹阿娘跟前說,真是丟臉死了。“別光著吃幹飯,吃點肉。”王商棟見小夫郎埋頭幹飯,桌上的菜一個也不碰了,接連給他夾了好幾塊糖醋排骨。林以默耳朵紅紅的,迅速抬頭瞪了郎君一眼,又繼續埋頭吃飯,默默啃著郎君給他夾的香噴噴糖醋排骨。等晚上,他要好好教訓郎君。林以默這般想著,心情美滋滋了起來。吃完了飯,王商棟將糙米、精米和穀糠一道搬回到了糧倉放著,才去了廂房翻出那本《千字文》教小夫郎識字。林以默認識了不少字,如今他不止會寫郎君的名字,還會寫自己的名字,還有一些簡單的字,比如一、大、個、多這些。他寫的字還醜,郎君寫的字就很方正好看。而他寫出的字大不說,還歪歪斜斜的,拿毛筆的姿勢都不對。上回弟弟教他如何拿筆運筆,他早忘得一幹二淨。幸好郎君不嫌他麻煩,不僅教他識字,還握住他的手教他一個一個的寫。又是一個歪歪斜斜、扭曲的大字,林以默抿住了嘴,他控製不住手中的毛筆,學了,還是寫得這般醜。王商棟捏住小夫郎扁下去的嘴,親了一口。“好看,你才剛學多久就會寫上這些字。等練的時日久了,定會比我寫得好上百倍。我以前學習字的時候,李夫子經常劈頭蓋臉的罵我,說我寫的字跟鬼畫符似的,就算是神仙來了都看不懂。”“夫郎寫的可比我好多了。”林以默將信將疑的看向郎君:“真的?”王商棟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真的,我不騙你,夫郎寫的就是好看。”天漸漸暗了,廂房點起了蠟燭,林以默放下了毛筆,轉了轉酸痛的手腕。王商棟抓起小夫郎的手,不輕不重的推拿揉捏,連手指都沒放過,都一根一根的揉捏了一遍。“還難受嗎?”林以默搖了搖頭,猛的想起灶房裏還燒著滿滿一大鍋的熱水,他急忙抽出手起身往灶房跑去,王商棟跟在他身後。水已經燒熱了,咕嚕咕嚕的冒著泡,木蓋時不時的被頂了起來,發出哐哐的聲響。剛踏進灶房,林以默就聽到了動靜,加快了步伐,連忙抽出最大的幾根木柴,將火給弄滅了。他用瓜瓢舀了半桶的熱水,轉身說:“郎君你先去洗吧,我等你洗完再去。”王商棟存了逗弄小夫郎的心思,開口說:“我們一起洗,能省點時間,天都黑完了。”霎時,林以默像是炸毛了般,警惕的盯著郎君。“不要!郎君你不知羞!”看到小夫郎如臨大敵的模樣,王商棟想忍住笑,結果還是發出了悶悶的笑聲,被耳尖的小夫郎聽到了,撲到他身上就是一陣捶打。跟撓癢癢似的。不過王商棟抓住了小夫郎的手,討饒道:“錯了錯了,我真錯了,下次不敢了。”“哼。”林以默鼓著嘴,氣哼哼的。郎君就知耍著他玩。王商棟一手牽著小夫郎,一手抬起那半桶熱水往小木房走。“你先去洗,我等你洗完再去。”夜色漸深了,木窗流露出淡淡的燭光,時有時無的水聲傳了出來,隱約能聽到嬌媚的哭聲、求饒聲。起初,林以默是要給郎君一個教訓的,怎麽弄著弄著,就成了郎君給他一個教訓。林以默哭哭啼啼的,靠在郎君的身上,嗓子有點喊啞了,隨著郎君胸膛的起伏也跟著搖動。郎君還在動著,他眼睛睜不開了,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第二日,天拂曉,公雞打鳴,家家戶戶炊煙升起。林以默醒得遲了一些,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阿娘他們都吃飽了早飯,灶房籠屜還溫著屬於他的那一份早食,而郎君早出了門,騎著馬去了鎮上。他啃著熱乎的饅頭,嘴巴裏嘀嘀咕咕的,都是在說郎君的壞話。王夫郎按時來王家收衣服,隔著木門喊了一聲。林以默聽到了,立馬放下手裏的碗筷,跑到小木房,端起那一盆衣服遞給了王夫郎,依照往常一樣遞給王夫郎兩文錢。王夫郎神色比起昨日還差了,對著林以默善意的笑了笑,那抹笑意都掩蓋不住滿臉的憔悴,烏黑的長發都冒出了幾絲白發。見王夫郎轉身要走,林以默連忙喊住他,柔聲說起了王大哥的事,特意說了酒樓招不到人手,所以想讓王大哥去幫忙。聽林以默說的,王夫郎是又驚又喜,可想了一會兒就拒絕了。“我知道你們的好意,但酒樓招工哪會用我們這些鄉下的泥腿子,都是招鎮上的人。大延他……”王夫郎苦澀的笑了笑,“還是不給你們添麻煩了,鎮上的短工多,總會找到一個。”林以默搖頭說:“不麻煩,哪裏麻煩了。不過是搭把手的事,酒樓掌事與我們關係交情不錯,我郎君現在就在酒樓上工呢。”“恰巧酒樓缺人手,郎君他都同掌事說清楚了,就等王大哥去鎮上了。”見王夫郎神色動搖,林以默又說:“王叔姆,趕緊回家告知王大哥,酒樓急缺人嘞,一個月能有一兩半。錯過了這份好差事,以後可就碰不到了。”王夫郎聲音都是發顫的:“好、好,我這就去告訴大延。”“小默,真是太謝謝你了,你就是我們家的大恩人。”王夫郎熱淚都湧了上來,話語都哽咽了,太多感恩的言語他竟一句都說不出來,他隻想跪地磕頭,感激王家給他的幫助。“王叔姆!”林以默眼疾手快扶起半彎腰的王夫郎,幸好沒真跪下,他鬆了一口氣,“王叔姆你言重了,當真是順手幫忙的事。”王夫郎抹著淚,忍著哭意說:“我知你的好心,王家都是心善的。你們這份恩情,我跟大延記著一輩子!”林以默連連應了幾聲,扶著王夫郎提醒道:“王叔姆還是快些回去同王大哥說,免得耽誤了時辰,今日便去鎮上酒樓找王掌事,趁早上工吧。”“誒!我這就去。”王夫郎端著木盆,腳步雖有一點踉蹌,對比來時沉重的步伐,可見其歡快了不少。作者有話說:昨天鼻炎犯了,頭疼難受,不是故意不更新的嘞。今天碼了六千多,補上昨天的更新~感謝在2023-07-03 20:34:10~2023-07-05 21:42: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糯米粉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糯米粉29瓶;氵樂10瓶;青梔、戰哥弟弟愛你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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