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在大秦帝國教書的日子 作者:花燈見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占卜完畢,芷沉默的看著手中的獸骨,沒有將自己的答案說出口。她有些悲傷的看向一直非常平靜的長姐,家的家主,然後說,“阿芷知矣,多謝長姐。”依舊沒有開口說話,隻是在紙上寫下‘從汝心便好’五個字讓弟弟交給芷,然後搖了搖頭起身離開。芷行禮,沉默的離開。屈知在將獸骨收回的時候,掃了一眼芷留下的剛剛用來擺陣的玉組配,以及手裏獸骨,心裏默念,“戰事為凶,可對百姓卻不一定是壞事”回到屈家,芷坐在主位上麵對族中族老們的詢問,沉聲道,“我楚人,什麽時候怕過秦人?要戰,便戰。”就算占卜的結果不是吉,她也絕不會選擇投降。楚人,必定是站著亡,絕不跪著生!“諾。”族老們並沒有任何異議。因為是屈、昭、景三家共同的意誌,就算是貴為楚國令尹的李園也不能阻撓,三日後信使就帶著給項氏的信件和要他們轉交給昌平君的信出了壽春城。而在秦國,太學建好的那天,顧衍接待了兩位客人。想起昨天嬴政給自己寫信說不想見到這些人,但是作為降臣沒有人接待有些失禮,所以他就安排他們今天來拜見秦丞相時,顧衍有些頭疼。他倚著隱幾,不露聲色的按了按額角,正想開口說話,一個聲音忽然響起。“顧、顧丞相,臉色不好、不好,可是不、不喜我等。”顯然他已經盡力將語速放慢,讓自己能說得更流利,但還是難免有些磕絆。顧衍打起精神平和的對著聲音的來源笑道,“非公子多慮,衍自幼身體不好不能久坐,並非不喜你等。”張平在一旁給韓非使眼色,畢竟現在他們都寄人籬下,韓王的命還把握在人家手裏,要是見第一麵就得罪了秦丞相,估計還不等他們從丞相府出去,秦王下令將韓王斬殺的命令就到了。作者有話要說:(1)莫敖,楚國官職,沒有具體的職責,但在王權出現真空的時候就可以暫替楚王,是楚國羋姓的族長,也管理楚王的宗祠之類的。一般由屈氏的貴族擔任。順便,屈原當過的三閭大夫也是屈氏的傳統官職,負責推薦屈、昭、景三姓的子弟為官。(2)巫祝本就指代女巫,男巫稱為觀。繼承族長的女子是不嫁人的,這點要明確,家族的嫡長子的長女會繼承家主,這點在齊國也是如此。(3)《楚辭卜居卜》可能有小可愛會疑惑戰國時期的女性的地位是否有這麽高,我能明確的和大家說,有這麽高。中華文明並不隻是男子寫成的,女性在文明的天空中也有自己的半邊天,隻是女性們的努力在史書上並不多見罷了。用婦好為例,她是商的宗教領袖,擁有自己的封地、軍隊、朝臣以及龐大的信眾,商王迎娶她不過是為了宗教支持,而婦好很可能是為了得到君王對宗教的支持才下嫁的。他們夫妻一般不住在一起,隻有到約定的時間才見一麵。而且婦好在嫁給商王後,幾乎迫不及待地參與軍地事物,隻能說明她所圖甚大。順便,如果我要寫商周的文,大概率以婦好為主角寫大女主故事。感謝在2022-02-1121:02:05~2022-02-1222:02: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楚言薇5瓶;所求皆無望、墨染漣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75章 “非公子不善言辭,還請顧丞相海涵。”見韓非不為所動,張平隻得替他道歉。顧衍搖搖頭,示意自己並不介意後笑著對有些緊張的張平,“不知張先生和非公子一路來秦,可看出韓國與秦國風土有何不同?”張平沒想到顧衍如此親和,心裏感歎了一下不愧是天生鳳子,頗有古人之風。雖然這種誇讚他人為人中之鳳的習慣隻有楚人才有,但貴族們普遍都比較認可這種極高的讚譽。他捋了捋胡子,也笑了一下說,“自入秦國境內後便覺何為政通人和。自進函穀關後,每鄉官吏都恪盡職守,道路平整四通八達。往來行人也多平和,鄉野無盜賊,治安頗好。”聽得出來這不是他提前打好的腹稿,但對秦國的治理頗為讚賞。其實此時人還沒有太重的家國觀念,反秦的大部分願意都要歸結到舊貴族留戀舊日榮光,百姓不滿秦國頗重的稅收和徭役,再加上連年的收成不好才會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揭竿而起,並且愈演愈烈。因為秦王隻是將韓王降等襲爵,保留了他們的宗廟,而貴族們也沒有如傳聞中那樣被貶為賤民,甚至很多身負要職的官員都還在崗位上工作,所以張平對秦國並沒有太多仇恨,這些話說得都是發自內心的。“哼。”韓非聽張平說完後,冷哼了一聲。顧衍偏偏頭,輕笑著說,“不知如此,可還符合非公子所言‘養為所用,用為所養’?”韓非聽出他語氣中的戲謔,抬眼瞪向顧衍,結果看到美人低眉心下一陣,想起對方的身份又收回了視線。在韓國未被攻破的時候,他多次上書韓王,希望能改變韓國不行法製,養非所用,用非所養的局麵,但韓王並不采納他的諫言,還多次斥責他。如今自己的理想被敵國丞相這般戲謔於他,韓非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顧、顧丞相非、非法家、法家之人,又、又從何、從何談此養用之道。”韓非沉聲道,“秦有、有丞相,便是、便是亡、亡國之始。”其實他還想引用很多曆代秦王重用賢臣,但並不完全信任他們的例子,奈何口齒不力隻得作罷。顧衍沒有生氣,他明白韓非的意思。曆代秦國曆代丞相的結局其實都不算好。跟著喜新厭舊的君主就是這樣,作為他們的臣子應該早早的做好高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1)的準備。雖然顧衍一直保持著作為臣子的底線,但在外人看來嬴政實在太過信任他,兩人亦師亦友的關係也太過親密,尤其在韓非這種太過看重君王‘術’、‘勢’的法家來看,實在不妥。“強公室,杜私門(2)。”顧衍在張平震驚的目光下平和的將韓非的主張說了出來,“先生既說‘散其黨,收其餘,閉其門,奪其輔,國乃無虎。(3)’可某既無黨朋,又無私產,如今也不過是公大夫,連一些縣令都不如,更無私產,又怎可稱為國之虎?”韓非根本就沒想過顧衍的爵位如此之低,雖然在秦國公大夫已經可以被稱為高爵,可這隻是賜給民的高爵,對於世代公親貴族的顧家來說都有些折辱的意味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顧衍看不到兩人的表情,自顧自的繼續說,“畢竟某隻長於內政,對軍事一竅不通,又因身體原因無法上戰場拚得軍功,所以爵位不高。秦國自上到下都尊崇秦律,就是某為丞相也要遵守。先生之憂,毫無道理。”話裏話外都在暗示兩人,秦國以法治國遠不是韓國那樣混亂的體製可以比擬的。在炫耀完後,顧衍笑著轉移了話題,說起兩人最關心的事情,“王上仁慈,並不屠戮敗軍之國,相反隻要官民視秦王為王,遵秦律,便會依照秦之法幫扶鰥寡孤獨,派農官教導田業,分發農資。韓伯仁義,才使韓國故地免受戰火之苦。”至於那如今的韓伯安究竟是不是真的為民著想,才選擇投降的,這就不住顧衍的考慮範圍內了。“至於爾等”顧衍笑著說,“秦國在每鄉都會建設書院,不□□份高低,凡十五歲以下的孩童都可報名入學。學成後再讀《為吏之道》便可調派為基層的親民官,若是政績優良,可入鹹陽讀太學,升為中央官吏。或者在書院畢業後繼續學習,參加科舉考試,也可為高官。”在張平的注視下,他補充道,“書院前三年為通類教育,不論擅長與否都要習讀,三年後可按所長選學科目,再學成後會按所長分派官職。”顧衍招手讓甘羅把早就印好的書院招生簡章拿上來,這是他早就給六國遺族準備好的,現在剛好給韓國的遺貴們用上。甘羅將一大疊招生簡章放在張平的案幾上,說,“條件都在這上麵,就拜托張先生給韓地遺貴們解釋分發了。”張平早就聽說過秦國的這個製度,來前最忐忑的便是秦國可能會不願意讓他們這些六國貴族為官,禁止他們科舉。如今有了顧衍的承諾,他鬆了口氣。至於那所謂招生簡章上的要習秦字秦律,用秦衡等等要求,在他看來都不是什麽問題。身為貴族,他們本就需要學習名為‘夏言’的官方話語和文字,如今不過是把夏言改為秦言罷了。隻要沒有斷絕家族複興的希望,這點要求在張平看來都不是問題。但張平看向從顧衍談起對韓國貴族待遇開始就一言不發的韓非,抿了抿嘴鬥膽道,“不知秦王會如何處置公子他們。”其實韓非不是現任韓伯之子,之所以稱他為‘公子’是因為他是韓宗室子弟,與曾經的韓王有血緣關係。雖然沒有毀其宗廟,可韓伯的子女在韓伯到高平後就被蒙毅看護了起來,說是看護其實與拘押無異。所以張平實在拿不準秦國的意思。“張先生該稱君上為王上了。”顧衍先是糾正了張平的稱呼,然後才說,“按秦律,韓伯所有嫡子都會降等襲得如今韓伯的爵位,至於庶子會得到封地的一小部分作為生活所需。貴族女子會被遷到鹹陽附近,至於做什麽,某不知。”其實他早就想好怎麽利用這些六國貴女了,但害怕說出來會嚇到張平,所以就止住了話頭。張平和韓非以為嬴政要將這些貴女收入後宮,也就沒有追問。這個條件遠比他們想的要寬鬆的多,當然他們也知道這是建立在韓國投降且日後不謀反的前提下。顧衍滿意於張平的上道,然後就放他回去給那些曾經的韓王臣子寫信了。作為五代相韓的家族,張家在韓國的官員裏還是很有話語權的。想必他應該能安撫一大部分人了。至於韓非,就跟沒接收到張平的暗示般固執的坐在原位,並沒有跟著離開。顧衍見他可能還有話要說,在送走張平後又回到會客室陪坐。不知道坐了多久,韓非終於說話了,“爾、爾等,不會,不會放過六國、六國公室。”顯然,他並不相信剛剛顧衍對張平說的那番話,而且篤定張平也沒有盡信。顧衍挑了挑眉,並不意外韓非的敏銳,“衍剛才所言,句句為實,並無虛言。”隻是隱瞞了一些而已。“罷、罷了,如、如今是,人、人為刀俎,我、我為魚肉。非、非隻,隻是不甘、不甘心。”他的報複,他的理想都隨著韓王的投降而湮滅,秦國不會放過他們這些舊國公室的。顧衍敲了敲案幾,沉聲道,“某不知先生在不甘什麽?是失去了公室子弟的身份?可某聽說韓伯並不喜你,早就將先生逐出朝堂了,公室子弟的身份於你並無意義。是理想報複?某可不知道有什麽理想抱負是必須在韓國實現,而不能在秦國實現的。”他沒有給韓非反駁的機會,繼續說,“先生希望事在四方而要在中央,聖人執要四方來效,秦國不正在實現?先生在文中所寫,無不透露著希望使統一代替分裂,用集權代替割據的理想,難道先生覺得韓國能做到,而秦國做不到?至於您覺得法家應是法、術、勢的結合,雖然與如今秦國正統不符,可著不代表王上不願意聽您解釋其中奧妙。我大秦富有四境之地,哪裏容不下一個韓非?”“是您太過偏執,胸襟狹隘了。”顧衍其實非常想將韓非留下來,不僅僅是因為他是在後世也大名鼎鼎的韓非子,也是因為如今的秦律其實已經不太符合統一的實際情況了。秦律中大部分的條例都是為鼓勵耕戰服務的,而且很多肉刑確實非常殘忍,要是日後無戰可打,這套法律就不再適合了。顧衍希望能留下韓非,來為統一後的國家撰寫律法草案。而留下他的第一步就是,要讓他明白,秦國才是他施展自己理想的最好地方。韓非被顧衍這一連串的責問說得有些不知怎麽反駁,隻能幹巴巴的說,“丞、丞相一、一家之言,非、非、非不、不會盡、盡信。”他一緊張,口吃的更嚴重了。顧衍當然知道光憑他一個人說,肯定是不能讓韓非信服的。所以他想了想,說,“這樣,明日下朝後先生可願與我同遊?”韓非抿了抿嘴,心想顧衍根本就沒給他拒絕的餘地,然後說,“固、固所願也,不敢、不敢、不敢請耳。”作者有話要說:(1)《史記越王勾踐世家》範蠡說的話。(2)韓非《內儲說下》(3)韓非《主道》其實對於很多貴族來講,國家投降,秦國隻要不趕盡殺絕,他們就不會有太多的怨恨。畢竟,隻是頂頭老板換了,工作照幹,日子還照樣要過嘛。感謝在2022-02-1222:02:16~2022-02-1321:12:4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285705935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76章 立在宮城南門外,顧衍站在眾官的首位靜靜地等待寺人通知可以進殿。按照周禮,天子諸侯皆三朝五門。三朝指的是外朝、治朝和燕朝,而治、燕兩朝又合稱內朝。外朝是製定國策、律法、重大事項需要商議,以及在有大規模禮儀活動時召開,也可以叫大朝,而治朝就是日常的會議,處理些常務,燕朝是定期的集會,很多外地歸朝的官員會在燕朝的時候複命述職。顧衍因為身體原因,不太參與內朝,隻有他認為有事情需要和其他朝臣商議的時候才會參加燕朝。而勤政的嬴政要求外朝每月朔望都要召開,所以顧衍一般隻參加外朝就足夠了。今日便是外朝的日子。站在他身後的李斯看著天色,估摸著還有些時間便挪步到顧衍身側行禮道,“臣見過丞相。”雖然顧衍不拘禮數,但在正式場合李斯認為還是要遵禮的。他是六部長官,見丞相可以揖而不拜,再低的官員見顧衍就要行叩拜之禮了。顧衍微微抬手,示意他起身後輕聲問,“廷尉可有事?”李斯寬厚的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不是發自內心的關心道,“臣聽聞師弟自韓地來,昨日丞相見他了。臣這師兄性情倔強,不通禮數,臣恐他有冒犯丞相之舉,在這裏先替師兄給丞相賠禮。”說著就又要行禮。顧衍輕笑了一聲,用鴟梟杖的杖頭按下李斯正要抬起行禮的手,平淡的說,“我倒是忘了廷尉與非先生師出同門,能如此友善師兄看來荀子教導有方啊!隻是非先生並未冒犯於我,廷尉也不必這般多禮。”至於什麽不通禮數,韓非是宗室之後,禮儀方麵無可指摘。“那就好,那就好。”李斯連聲說道,心裏卻估摸著顧衍究竟是不是欣賞韓非。正說著,城門慢慢地被守衛們推開,通報的寺人正快步從宮內走來,李斯就是想說什麽也不得不停下來退回隊伍裏。聽到寺人通傳可以進宮後,顧衍點點頭整理了一下衣冠後握著手杖,抬步走入南門。大秦的中央官員緊隨其後,一時間青雲紛飛,看著頗有氣勢。外朝位於在皋門內、應門外,說是門其實就是大型的王殿。嬴政未帶冠冕未穿禮服,隻簡單的著王袍立於殿內(1)。顧衍作為丞相是擁有入朝不趨,讚拜不名這項特權的,但他站在隊伍的最前麵,要是漫步而行會擋路,為了不使其他臣子殿前失儀,顧衍一般也是趨步而行。當所有人站好後,讚禮官才說,“拜”朝臣們齊刷刷的叩拜下去,而顧衍隻行上揖,待嬴政推手小下回禮後就直起身子(2)。其他朝臣也站起身,靜默的等待嬴政開口。然後讚者就開始說明今日的議題。今天的外朝主要是商討關於如何處理韓國公室子女這一重要事項。其實一般來講,這種問題都不需要討論,但嬴政希望能通過這次處理韓國的事情給其他五國舉個例子,所以才這樣鄭重。讚者說完後,朝臣們就低聲和身邊的同僚討論起來。因為顧衍分部分司,所以大家都是和共同職責的同僚站在一起,每片區域商討的角度也各不相同。民部的人當然是在考慮如何將這些公室子弟編入戶籍中,然後就是耕作指導、稅收、教育、徭役等等一係列的問題。吏部會考慮這些貴族如果考取功名後該怎麽安排之類的。隻有李斯帶領的刑部考慮的最簡單,隻要犯法就按規章製度來。不過,顧衍偏頭示意嬴政看兵部。當然,不是讓他考慮兵部的意見,而是告訴嬴政最簡單地處理辦法。嬴政勾起嘴角笑了笑,抬手示意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然後問,“眾卿可有想法?”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顧衍和嬴政之間打轉,好像都在等顧衍開口說第一個方案。顧衍拄著手杖走出隊列,木製的鴟梟杖在地板上敲擊出清脆的聲音,伴隨著周圍的禮樂聲,奏出和諧的節奏。按禮製,顧衍等到樂聲變奏減弱的時候,溫和的說,“殺。”他那表情好像不是在說一個關乎數千人生死的事情,而是在說殺一隻雉。明明顧衍的聲音並不大,大殿內還有似有若無的樂聲回蕩,可整個大殿都莫名地回蕩著那簡短的一個字。朝中寂靜了片刻,立刻爆發出更激烈的討論。眾臣的聲音嗡嗡作響,顧衍和嬴政安靜地他們說完,嬴政才問,“何故?”顧衍笑著說,“大秦不養廢人,更不養會造成危害的廢人。”他承認,大部分公室子弟都接受了良好的教育,禮儀人品方麵無可挑剔,甚至有的人還很有可能繼承了密而不傳的知識,但他們同樣也接受了振興家族的教育,這種教育會在他們的血脈裏根深蒂固。而對於諸侯王家族來說,振興家族隻能是稱為王,別無選擇。這種根深蒂固的念頭在很多古老的家族裏更是深重,比如薑齊、羋楚、姬燕,這些傳承至少兩千年的家族自夏時便是貴族,直到在周朝時成為王室或者大貴族後,鼎立在中華大地上。並不是自三家分晉後才開始興盛的韓國可以比擬的。更不是曾經為周王室放馬、抵禦犬戎的秦人可以控製的。如今他們能放過底蘊不深的韓國公室,那麽日後要不要放過齊國、楚國、燕國他們?顧衍從國家安全的角度來考慮,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斬草要除根。至於他們是不是廢人?這些公室子弟當然不會種地,但從學識上來說並不是,看看就是不受家族待見的韓非都能有如此見底就知道了。但,同樣是大貴族出身的顧衍很清楚,讓他們教學或者利用他們提供的知識都是非常危險的。貴族的義務就是以家族利益為先,有的時候這個優先級甚至高過自己的理想和主張。被家族至上主義洗腦千年的王室們真的願意教導平民?或者說,他們說的話哪句是不夾帶私貨的?教育的穩定國家的基石,顧衍可不放心把秦國的未來交給這些心懷鬼胎的家夥們。但這些考量都不需要說出口,因為當他說完不養廢人這種理由後整個王殿就爆發出朝臣們的笑聲,就連嬴政的眼角都透著微笑。等大家笑夠了,嬴政才忍著笑說,“可是按秦律,韓伯的嫡子們都能通過推恩令降等韓伯的爵位和土地,若是都殺了豈不是違反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