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我們出發了。


    我開車,黑子坐後座上,抱著他的母親,一言不發。


    黑哥,到前麵來坐吧,你那樣很累。


    黑子緩緩的搖了搖頭:不累。


    聞言,我不再多說,因為這是黑子跟他母親這一輩子最後見麵的機會。


    一旦回老家,就要入土。


    在前麵的車上,濤哥開車,伍讚讚與戴榮坐在車上。


    在我後麵,是李塵跟耗子。


    車子開的並不快,一路保持在一百碼的速度。


    下了山,我們直奔高速,因為我們要在淩晨的時候到家。


    至於黑子家的親戚朋友,已經在今天上午通知過了。


    一路上,人歇車不歇,在晚上八點多鍾的時候,我們一行人到達了村子。


    車子還沒進村,遠遠的看到燈光,村口的鞭炮聲便響了起來。


    聽到鞭炮聲,黑子的眼淚當即流了下來,泣不成聲。


    開著雙閃,車子緩緩的到達了村口,在這裏,已經有很多人在等著了。


    因為在之前有了戴恒的事兒,我怕再出現什麽問題,對著黑子說道:黑哥,大娘可以直接進村嗎?


    黑子重重的點了點頭:你隻管往前開,有什麽事兒我來處理。


    即使黑子不說,我也會往前開。


    就在我們快要到達黑子家的時候,幾道身影出現在了大路上。


    看著車燈下的幾人,我緩緩的停下了車。


    打開車窗玻璃,我對著他們喊道:讓一下。


    這個時候,幾人朝著我走了過來。


    黑子沉聲說道:應該是我們村的村長和支書,我下去吧。


    說完,他拉開車門走了下去。


    黑子剛一下車,濤哥等人也跟了過來,他低聲問道:黑子,怎麽回事?


    擦了一眼臉上的淚痕,他並沒有說話,而是從口袋中掏出煙,對著幾人遞了過去:村長,支書,行個方便。


    對麵一共有四個人,都是五十多歲的年紀,身材高大,寸頭,滿臉都是橫肉,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他們幾人並沒有接黑子的眼,而是朝著車子裏麵看了一眼,冷聲說道:黑子,規矩你懂,橫死的人不能進村,咱們村之前走過先例,是在村子外麵搭設的靈堂。


    說話的是黑子他們村的支書,而村長並沒有說話。


    如果眼前推五年,黑子的拳頭可能已經打在了他的臉上。


    即使黑子能忍,伍讚讚幾人也忍不住。


    濤哥往前走了兩步,強笑道:老人家最後一次回村了,行個方便,事後我們再補償。


    沒有說話的村長,這個時候開了口:我們村子裏麵沒有這個先例,不行就是不行。


    媽!


    突然間,黑子的姐姐從村子裏麵衝了出來,瘋了一般的朝著車子裏麵找。


    濤哥眼皮子一抖,拉了黑子一把,沉聲說道:你到後麵去,我來解決。


    接著,濤哥走到村長對麵,伸出手:五萬,讓車子過去。


    村長隻是看了一眼,隨即冷笑一聲,並沒有說話。


    十萬!濤哥的語氣冷了下來。


    村長依舊沒有說話,倒是支書,有些動容了,但也僅僅隻是看了村長一眼,並不敢說話。


    二十萬!你把路讓開,我給你二十萬。


    濤哥幾乎是咬著牙說的,語氣之中充滿了憤怒。


    村長從口袋中掏出煙,自顧自的點了一根,狠狠的抽了一口,冷聲說道:我也不跟你們廢話,想進村,拿五十萬出來。


    這個錢並不是我要,而是為了村裏麵。


    我去你媽的,你信不信我整死你?伍讚讚的脾氣依舊是那麽火爆,從旁邊撿起一塊磚頭就要衝上去。


    我一把攔住了他,對著村長輕聲說道:行,五十萬就五十萬。


    接著,我轉過頭對著身後的劉風喊道:劉哥,記下他的卡號,明天給他轉過頭。


    村長一臉不屑的回道:明天上午十點之前錢沒有到賬,我依舊能把你們趕出去,不要在這個村子裏麵挑戰我的權威。


    說完這句話,我再也忍不住了,轉過頭,冷冷的盯著他說道:錢,我會一分不少的給你,但是.....就怕你沒命花。


    小崽子,你他娘的威脅我?


    說著,村長往前走了一步。


    伍讚讚的眼睛通紅的看著他,如果不是我攔著,很有可能會一板磚砸過去。


    濤哥畢竟是老江湖,他分的清楚輕重緩急。


    攔在我們身前,他強擠出一絲微笑:別跟小孩子一般見識,五十萬明天會打過去的。


    嗬嗬!


    不屑的笑了笑,村長看了我們一眼,轉身朝著村子裏麵走去。


    濤哥拉了拉我們,低聲說道:先把大事兒辦了再說,至於其它的,都不重要。


    戴榮的臉色極為陰沉,陰沉的要滴出水來一樣。


    將車子來開到村子裏麵以後,黑子抱著他的母親從車上走了下來,一邊走,他一邊喊道:媽,回家了!


    僅僅隻是喊了兩聲,他便再一次的號啕大哭了起來。


    對於黑子他們這裏的風俗我們並不知道,隻能愣愣的跟在他的後麵。


    來到他家的院子裏麵,黑子的姐姐直接癱坐在了地上,哭聲撕心裂肺。


    將她扶起以後,我們一行人來到了堂屋。


    在這裏,早就準備好了一張床。


    黑子將他母親放在床上以後,他對著他的母親跪了下來。


    濤哥回頭看了我們一眼,率先跟著跪了下來。


    我們幾人沒有猶豫,學著濤哥的樣子跪在了他的後麵。


    磕了三個頭,黑子站起身,深吸一口氣,哽咽道:按照我們這裏的規矩,老人去世要停放七天的,但現在已經沒有必要了,後天吧,後天出殯。


    接著,他又看向了他的姐姐:家裏麵的事兒你比較熟,你去找個先生,給看個地方,錢什麽的你不用操心,我來出。


    濤哥一愣,急忙從他隨身帶著的包裏拿出了兩捆嶄新的百元大鈔。


    拿著花,錢不夠我這裏還有卡,咱們兄弟不說那麽多,這也算是我為大娘盡一份孝心。


    感激的看了濤哥一眼,黑子接了過去,隨即便遞給了他姐姐。


    姐,麻煩你收拾兩個房間,讓濤哥他們先休息休息,我在這待會。


    濤哥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低聲道:不行,這樣下去你身體會吃不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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