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康參軍的事不對,這流言也不對,他莫名感覺到了危險。“父親,連夜送少康出城。”陳正康果斷說道,“不能再等。”陳東俊雖沒有陳正康這種預見,不過他常年浸在官場,對許多事情都有自己獨到的見解。他聽得陳正康的話,卻是聲音幽幽:“這或許,是陛下的敲打。”一頭心思在岑文經的身上打,定是觸犯了陛下。隻是他們之前愚鈍,竟是沒看出來,還任著今日陳少康又去容府,一想到此事,兩人都出了一身冷汗。陳東俊:“正康,你與少康同去,盯著他,天黑前必須啟程。”陳正康頷首,大步出去。沒他一路盯著,說不定少康路上還要作妖。陳少康萬沒想到,自己私下的行為居然會被父兄發現,一時間竟是連府門都出不去。焦慮之下,他隻得自我安慰,得虧料理岑良之事,陳少康出於謹慎,並沒有用自家府上的人,至少不會讓她們兩人,進到父兄的眼裏。定國公府的親人,都待陳少康甚好,可不代表他們對外人也是如此。陳少康正是因為清楚,才不願意讓岑良與他們接觸。在抗議無果下,陳少康當日就被送出了京城,將皇城裏的一切都拋在腦後。包括那封信。小狗爪子飛舞,踩著坑高興走來走去,在樹根底下,有個不大不小的坑,正凹在樹根底下。草穗兒,骨頭,珠串……亂七八糟的東西堆在裏。是的,自然,也包括那封信。…白馬過隙,眨眼就到了四月。景元帝早已經“回朝”,諸事順遂,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乾明宮內,藥味一日比一日淡。景元帝徹底康複那日,最興奮的不是驚蟄,而是在原地翻了個跟鬥的宗元信。他興奮地抓著人就抱,就連石黎也沒來得及逃脫魔爪,木著臉讓他抱了幾下,等宗元信朝著驚蟄撲過來的時候,他默默朝著景元帝身旁走了幾步。宗元信興奮的動作僵住,不敢冒進。縱是如此,宗元信那喜悅之情,可想而知。他來京城,雖說是避難,能留這麽久,也是為了景元帝這身毒,有朝一日竟是真能解開,他興奮狂喜都不為過。宗元信大笑著出門去,也不知道他要去尋誰。寧宏儒和石麗君,看起來也異常高興。寧宏儒在邊上,都忍不住滴了幾滴淚,正偷偷擦。今日還是驚蟄第一回看到石麗君,是個算不上非常漂亮,卻很有韻味的女人,她笑起來的時候很是溫和,與血腥殘酷半點扯不上幹係。“陛下,您的身體總算大好,奴婢這心中真是高興。”寧宏儒聲音有點堵,“您往後,可得好好的。”石麗君:“陛下自然會萬福金安,你還是擦擦你的眼淚罷。”赫連容麵無表情,他隻是朝著驚蟄伸出手來。這反應對比起其他人來說,顯得太過淡漠。驚蟄慢慢走了過去,被男人一把抓住手腕扯了過去,兩人靠在一起,幾乎是咬著耳朵說話。“你做什麽不高興?”“沒有。”驚蟄眯著眼:“還說沒有?”赫連容現在要是高興,眼底多少有點笑意,剛才別說笑意,看起來就和尋常沒有半點差別。……也許是,他根本不在意?驚蟄一想到赫連容的前科,就不由得提起了心,都顧不上他們現在這曖昧的姿勢,低聲警告:“你要是再想做點什麽……”耳根上濕熱的觸感,驚得驚蟄幾乎把自己的舌頭吞下去,猛地嗆住。他一把推開赫連容,倒退了幾步,瘋了吧?這裏可有那麽多人!赫連容居然還有臉朝著驚蟄笑,剛才談及生死的時候他沒笑,現在他卻笑了。他笑起來時,那種堆積的寒意如冰雪消融,轟然倒塌的寒冰裏,他聽到男人平靜帶笑的聲音:“我的確,有想做的事。”偏執,灼熱的目光盯著驚蟄,那種如同被扒開的鋒利刺得他脊椎發寒,就像是被徹底剝開了衣裳,整個人在他眼前完全赤裸。那一瞬,他明了赫連容的言外之意。他的確是想“幹”點什麽。咳嗽一聲,驚蟄猛地顫了下身體,寧宏儒已然帶著其他人告退,他們這魚貫而出倒是輕鬆,就留下他一個人發懵。一想到剛才他們兩人到底在多少雙眼睛注視下,驚蟄又羞又惱,就算赫連容已經走到他跟前來,還是被他一巴掌拍開手,凶巴巴地說道:“你要做什麽?”赫連容低聲歎:“臉皮還是這麽薄。”驚蟄沒忍住踹了他一腳,這打小就被人伺候慣了的才能這般毫無羞恥地袒露這些。他轉念一想,現如今跟在赫連容身邊,不也是一般?不管行走坐臥,都必定會有人注視著一舉一動。赫連容向來會把握機會,驚蟄不過走神瞬息,他就已經將驚蟄攔腰抱起,那姿勢真像是扛著麻袋,驚蟄被頂得有點反胃,卻更想笑。“你這是上哪學的姿勢?難道是學土匪搶媳婦?這肩扛抱著的。”他說上兩句,意識到這去的是哪裏後,頓時就有點慌亂,沒忍住抓了一把赫連容的肩膀,“這青天白日的,你要做什麽?”赫連容本來就寡言,在驚蟄身旁才多些話,當他不愛說時,那就像是個鋸嘴葫蘆,還凍得要命。驚蟄被放到寢床上時,一觸到床榻就下意識往裏麵滾,隻動彈了兩下,就發覺不對。這要是再往裏麵躲,就算要跑也沒地方跑呀。他當機立斷,看準空隙。腿剛下了床,就被一隻手掐住小腿,那力氣極大,幾乎能扭斷驚蟄的骨頭,疼得他呻吟了聲,那力道跟著小了些,卻還是牢牢禁錮著那腿肉,不讓他逃離。“驚蟄,去哪?”清清冷冷的幾個字,讓驚蟄莫名哆嗦了下,有種奇怪的感覺,讓他更想掙開逃跑。“你,是不是,有點……”驚蟄的話還沒說完,眼睛不經意瞥到赫連容的下半身,頓時連要說的話都說不出來。……不是,那玩意兒?不對,現在是想這個的時候嗎?驚蟄在心裏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試圖把自己給拍醒,這青天白日的,赫連容怎麽就發情了!“你這,不是,赫連容,現在還是白日!”驚蟄差點咬了舌頭,才將這話擠出來,這話說得結結巴巴的,根本沒了質問的氣勢。赫連容冷淡說道:“那如何?”那聲音聽起來平靜,確定驚蟄暫時跑不了,他這才慢條斯理地解開自己的衣裳。皇帝穿戴的服飾自然厚重,這一層層解開,就如同華貴上等的珍品在驚蟄麵前袒露出漂亮的內裏,就算驚蟄再想跑,一時間也不由得被蠱惑,失卻了先機。等他猛地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迷亂,赫連容就已經低下頭來,咬住了驚蟄的唇。是咬,是啃噬,而不是親吻。那粗魯暴躁的動作,和之前親昵的吻截然不同,充斥著欲望。這頭獸幾乎把驚蟄的唇舌都咬腫,這才靠在他的耳邊低低說道:“驚蟄,自我認識你起,我每日每夜,都想這麽做。”那低低的,帶著喘息的聲音竄進驚蟄的耳朵裏,激得他整個人打了個寒顫。好似一股激流在他身體亂竄,就連原本安靜的身體都好似被那句話激活。其實赫連容什麽都沒做,那身體就開始自動自發的顫抖。好似它記得那種甜美的味道。驚蟄不明所以,緊接著,一隻大手按住他的腰,在他後腰眼上奇怪地按壓了兩下,他整個人哆嗦得更厲害。就像是……就像是在驚蟄不知道的時候,這具身體已經臣服在赫連容的手裏,不管他如何動彈,身體都會跟著他反應起舞。……這是怎麽回事?驚蟄沒覺出來個所以然,抓著男人溫熱的大手,卻驚恐地發現,那動作軟綿無力,別說是阻止,更像是欲拒還迎。“……你給我下藥?”驚蟄喃喃,“不,不對……不是下藥,是這身體……”是他的身體,不知為何,對赫連容的所有動作,都曲意逢迎。他為什麽會這麽自動自覺?這種奇怪的感覺,讓驚蟄連掙紮都顯得不得勁,他是想掙紮,但是這身體……看起來怎麽就那麽……貪婪想要更多?驚蟄蹙眉,猛地看向赫連容,他一隻手按在男人的肩膀上,雖是有些無力,起碼也阻止他接下來的動作:“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麽?”這還是他的身體嗎?為什麽這麽聽赫連容的話,被他擺弄兩下,人就軟了?那大手落在驚蟄的耳朵上,隻是揉了兩下,驚蟄的膝蓋骨一顫,如果不是整個人還坐在床上,真的可能軟下去。“驚蟄,你覺得呢?”驚蟄在心裏破口大罵,很想抓著赫連容死命搖晃,可實際上,他卻能感覺到身體的軟綿綿,就好像正在貪求這某種奇怪的……還要更多……他一個激靈,想起許久之前還在直殿監的時候,當時他有段時間,身體……他下意識捏在自己的身前,用力揉了兩下,隻是不知道他自己是不得法,還是擰得太大力,疼得他哎呀了聲。赫連容抓住驚蟄的手指,無奈歎息了聲:“自己的身體,都能下死力氣。”他挪開驚蟄的手,自己輕輕掐了兩下。那身體猛地顫抖起來,和之前驚蟄自己動手完全不一樣。驚蟄咬牙:“我自己的身體,卻被你這麽使喚,我才來氣呢……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背著我……”那下麵的話,就算驚蟄再怎麽鼓了鼓氣,都很難說出來。“我是不是背著你,對你的身體做了什麽?”赫連容低頭,朝著驚蟄的耳朵吹了口氣,他那哆嗦比之前還要嚴重,“你是說,白日你知道的那些,還是晚上,你從來都沒有發覺的那些?”驚蟄被赫連容的話砸得整個人發懵,晚上?他們的確睡在一處,可是晚上還做了什麽?在驚蟄意識裏,他從來都是一覺睡到清晨,晚上還能有什麽事?可是赫連容的話,莫名讓驚蟄回想起許多……許多奇怪的夢,他有些時候,的確經常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