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子世步伐匆匆,跑了幾個地方,都沒有等到景元帝。最後,重新回到乾明宮前,寧宏儒才暗示道陛下不想被人打擾。茅子世吹胡子瞪眼,手裏拿著一疊東西恨不得摔倒皇帝的臉上可惜他不敢,隻能憋屈地說道:“那什麽時候能打擾?”這皮笑肉不笑的技巧,茅子世已經掌握到了精髓,愣是讓人品嚐到了陰陽怪氣。寧宏儒淡定地說道:“茅大人可以在偏殿等候。”至於被念叨著的景元帝,的確正處在不能被打擾的環境下。自從驚蟄抗爭無果,暫時還得住在乾明宮後,因著實在是沒事,驚蟄不得不給自己找了不少樂子。其中之一就是睡午覺。驚蟄這幾天已經養成習慣,會在午後小睡一會。這是個有些奢侈的習慣,每次睡醒,驚蟄都會迷糊一會,那個時候的他特別好說話。就為了那麽一小段時間,赫連容也會特地趕回來。朦朧間,驚蟄揮開了煩人的手,嘀嘀咕咕地說:“不要碰。”“該起了。”“煩人。”驚蟄翻了個身,“你好吵,煩人,出去。”“這是我的寢宮。”“那我出去。”驚蟄坐起來,抱著一角被子,想要爬走,“你擋住我了。”就像是在看什麽可惡的東西,驚蟄凶巴巴地瞪著攔路的人。赫連容僅僅是一根手指,就把驚蟄重新戳倒在被褥裏。一條驚蟄翻湧了下,非常努力才拱進被子裏,試圖用亂七八糟的東西把自己包圍起來。“你在做什麽?”“做巢。”驚蟄十分之不耐煩地說道,“看不懂嗎?”赫連容沉思,驚蟄的脾氣,比起前幾天,好像暴躁了不少。驚蟄像是個蠶寶寶一樣,很努力又翻了個身,更努力將所有的東西都堆到自己身上。驚蟄不想承認,但這種被溫暖布料包裹起來的感覺非常舒服,他恨不得自己幾乎一直待在這裏。這源自於驚蟄那既是失敗,又是成功的任務。在阻止太後暴露秘密的這件事上,驚蟄自認出力不多,基本還是赫連容自己的能耐。就算太後真的在宮裏弄來了說書先生可也因為景元帝提前離開中止所以最終這個秘密,隻暴露在了驚蟄的麵前。係統和驚蟄就“暴露”這個範圍發生了激烈的爭辯,最終任務的判定非常奇怪。算是成功了,也算是失敗了。係統能獲得一點能力,與此同時,驚蟄也得遭受一點小小的懲罰。礙於這個特殊情況,驚蟄抽取到的buff並沒有非常強力的效果,隻是帶著一點點影響。【隨機buff:築巢】【效果:在持續72h(約莫36個時辰)內,宿主都會產生強烈的築巢衝動。】【附贈:築巢,需要一個巢穴,同時也需要一隻伴侶】驚蟄很想吐槽,一隻是什麽量詞?一隻赫連容?這聽起來不怎麽有趣。在驚蟄今天也發誓要和床共存亡後,赫連容最終還是認輸,沒真的把驚蟄從裏麵鏟出來。等殿內沒有聲音,驚蟄才從被褥裏探出毛絨絨的腦袋,轉悠了一圈沒發現赫連容後,他有點失落地低下頭。……等下,他失落做什麽?驚蟄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腦門上,難道忘記他們兩個人的問題還沒解決嗎?他吸了吸鼻子,感覺赫連容離開後,屬於他的味道也變得越來越淡。驚蟄坐起來,猶豫了一會,在床上,屬於赫連容的氣味是最濃鬱的。他本能喜歡這種味道。驚蟄試圖把自己團得更緊,但還是有點不夠。他想要更多,屬於赫連容的味道。他皺了皺鼻子,然後拖著被子慢吞吞下了床。驚蟄披著被子到處亂走,將目之所及的一切全都卷走,隻要沾染過赫連容的氣息,都會成為他的獵物。他都不知道自己的鼻子居然會這麽好用,就連一根毛筆也都能聞得出來。……救命,這看起來真的很像是個變態。驚蟄一邊在心裏唾棄自己,一邊決定要搭建一個最完美的巢穴……不對,他是人,不要巢穴……多一點,這件大氅也拿走。……他應該慶幸,自從他在這住後,內殿並不會出現太多人,就連換下來的衣裳,也會到固定時間才會有人進來收拾。不然都沒這麽多東西……嗯,這件裏衣也拿走!好聞。…“陛下,此舉不妥!”除夕後,本該還有幾日休沐,才會開朝。然宮裏發生叛亂,不管是皇帝還是百官都不可能繼續悠閑。景元帝要是再不召開朝會,這些焦慮不安的朝臣,怕是會把整個宮門都堵住。就算是在今日的下午,這些朝臣還是摩拳擦掌地來了。“太後如此犯上作亂,難道還要繼續容忍?”另一個朝臣厲聲說道,“縱然她是太後,也不能姑息!”“太後隻是一個弱女子,單憑她一人,怎麽能夠做成這樣的事?在太後身後或許還有更危險的幕後者……”“笑話,難道劉大人暗指的是瑞王殿下嗎?”“瑞王封地距京城少說幾百裏,怎可能和太後商議這樣的事情?這一來一回,耗費的時間未免也太多。”朝堂上,各路人馬唇槍舌劍,那叫一個唾沫橫飛,有人想為太後辯解,也有人想要借此事踩死瑞王,更有人覺得,要廢除太後的位置,貶到皇陵雲雲……隻是諸多見解裏,卻沒有一個涉及到太後的命。這可是太後。是上任皇帝冊封的中宮,就算真的謀害皇帝的事,然歸根究底,她畢竟是太後。赫連皇室在曆代裏,並沒有誅殺自己人的記錄。隱約記得幾代前,也有人試圖謀反作亂,大軍都已經攻到皇城附近,然那一代的皇帝,也隻是廢除了他皇室的身份,貶為庶民圈禁起來。從前就如此,而今更是如此。景元帝在朝會上一言不發,待朝會結束,幾位閣老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小閣老。小閣老是經過黃家的事情後才得以進入內閣,在許多事情上,和景元帝多少是有些默契。可正因為熟悉皇帝陛下,這才心中更為警惕。這位帝王冷不丁就會做出叫人震撼的事,上次襲擊外族就是這樣,這一次,無聲的皇帝無疑也給了他們這種可怕的壓力。百善孝為先。這是每一代皇室的治國之本。小閣老心裏歎息,隻希望景元帝發瘋的時候,還能殘留著些許理智,莫要真的將事情弄得太過難看。…太後正被關押在一處,她從沒想過自己會待著的地方。肮髒,汙穢,冰冷。就在她隔壁的囚牢裏,還有一個看起來被抽掉全部骨頭的男人,他從她醒來後,就一直跟一團爛肉一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太後在這樣的環境下幾乎睡不著,她心裏咬牙切齒地恨,卻已經懶得再費力氣,直到幾乎精疲力盡,才勉強睡了過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一聲清脆的哢噠聲,將太後猛地吵醒,這腐爛冰冷的囚牢裏,終於響起了其他的聲音。太後眯著眼,才總算看到一點光亮。在黑暗的地方待太久,太後幾乎被這點光亮刺痛到,她拚命眨眼,眼淚不住落下,過了一會,她才看清楚出現在她眼前的人。景元帝帶著石麗君,就站在囚牢外。他看起來和這地方格格不入,光是那張臉,就帶著居高臨下的傲慢。景元帝沒有說話,是他身後的石麗君走前了一步,慢條斯理地開口。太後過了好一會,才意識到,石麗君在念的,是關於瑞王的行蹤。從他離開封地,再到他回去,這一路上的行程與時間都赤裸裸地宣布一件事。瑞王曾無比接近京城,卻還是選擇了回去。太後的臉龐幾乎扭曲起來,她原本一直坐著,卻因為石麗君的話猛地站起來,那哐當的聲音停不下來,是她身上的枷鎖。這些沉重,令人憎惡的枷鎖,簡直是屈辱。“皇帝,你想說什麽?”太後沒有看著石麗君,而是盯著景元帝:“你想拿他來羞辱我?”“寡人隻是覺得,太後這麽一心一意為瑞王著想,可他到底還是辜負了你的一片苦心。”太後的嘴唇蠕動了下,陰冷地說道:“哀家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景元帝知道瑞王的行蹤,這不奇怪,但重要的是,他是何時知道的?如果是在瑞王已經順利離去後才知道的,那還好說,若是一路上都被盯著……那無疑太可怕了些。“真可惜,寡人派人去請他的時候,沒能將他順利請來。”景元帝笑了笑,那笑意絲毫沒有抵達眼底,“不然,母子相見,該是多麽令人感動的事。”“那你呢,皇帝,這不是你一直搖尾乞憐在期待的事嗎?”太後冷冰冰地說道,“隻可惜,你的母後一輩子都不會在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