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算不如天算,再多的算計都未必能順利成行,她們到底僥幸活了下來。可岑玄因呢?柳氏抓著信紙,躬下了腰。…“驚蟄,如果給你一個機會彌補遺憾,你最想做什麽?”年少時,還在北房的日子清閑無聊,明雨總會拉著驚蟄,說些稀奇古怪的話。一生中遺憾之事不知幾何,哪個遺憾都想彌補,就連問出這話的明雨,一時間都很難選出一個“最”。驚蟄卻是毫不猶豫地說道:“在出事前,把家裏人都拖上馬車離開京城。”明雨:“那不就是,變成畏罪潛逃了?”驚蟄撇嘴,才不在乎這個,他一直堅信自家是被冤枉的。“就算成為山賊,成為通緝犯,可這會讓他們活著。”他道,“活著,難道不是比什麽都重要的事嗎?”這可是在出事前,爹娘拚了命都要讓驚蟄記住的事。凡事,先活著,才有後話。隻可惜,驚蟄是記住了這話,卻未必是這麽做的。驚蟄覺得,這也不能怪他。誰讓這皇宮,就是這麽危機四伏。總有些事情出其不意。就好比今日。德妃忽而起了興,召見了宮裏各處的掌印,掌司與尚宮女官,除了乾明宮和壽康宮的宮人使喚不動,其餘人等,卻是不得不前來。說是最近宮中諸事頻發,德妃讓這些人聚集起來,再聽宮規訓誡。驚蟄就在人群中,跟在薑金明左右。驚蟄:“薑掌司,從前也有過這樣的事嗎?”薑金明:“自然是有。不過,上一回,是貴……那位做的。”驚蟄知道薑金明說的是黃儀結。德妃自然不可能對他們訓斥,不外乎是德妃身邊得勢的大太監大宮女出來說點什麽,多是走個過場,以展現自己的威嚴。驚蟄從頭到尾都跟著薑金明,薑金明做什麽,他就做什麽,在眾多人裏頭,絕不出挑。隻是訓話到了一半,卻有意外。太後到了。相比較他們這樣的小事,迎接太後自然才是大事。德妃立刻撇下他們,帶著眾多宮人去迎接太後娘娘。驚蟄稍稍挪了挪身子,躲在薑金明的身後。薑金明:“慫。”驚蟄:“冷。”站在雪地裏聽著“教誨”,可不是什麽容易事。德妃原本也是不敢拖延太久,畢竟這裏麵不乏手握實權的掌印,真要做過火,這以後辦事上,可就未必那麽順遂。誰讓德妃已不是從前如日中天的模樣,如今這些掌印肯來,不過是看著她身後的太後。太後才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縱然與景元帝生分,可宮裏頭都不敢明麵上得罪她。不過這一回,太後特地趕在這個節骨眼上來,是為了給德妃撐腰嗎?因著太後在,這些人又硬生生多站了一刻鍾,這才被打發走了。驚蟄微眯起眼,聽著細細碎碎的腳步聲。這些掌印掌司不像是普通的宮人,離去的路上並不曾多話,甚至臉上,多也是帶著淡淡的笑意。隻是那笑容,根本達不到眼底。德妃這通折騰,根本沒有達到她的目的不說,接下來兩日,就傳出了德妃病重不起的消息。驚蟄聽到這個消息時,正推開窗,聽到廖江在外和慧平說話。“……太醫都過去了,也不知情況如何……”“真病了?”驚蟄趴在窗邊,“說大聲點,讓我也聽聽。”廖江和慧平一起湊過來,陳密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頭,活像是受不了他們的聒噪。“前幾日,德妃不是想敲打各宮嗎?結果太後去了後,就虎頭蛇尾,現在還病了……”廖江挑眉,“難道,太後對德妃不滿。”驚蟄斂眉,是啊,那天太後親臨,多數人還覺得,太後是特地去給德妃撐腰,就算後頭隨意打發走了他們,這些人也不敢說些什麽。可緊接著德妃病重,那就是另外一個意思。難道,太後訓斥了德妃?德妃這個舉動無疑是帶著一點心思的,或許是想重新接管宮中大權。可太後……難道不想她這麽做?奇怪。之前德妃不還做得好好的,怎麽太後眨眼間就翻臉了?驚蟄心下想著,麵上卻是說:“宮裏的事,難以捉摸得清楚,私下說說就罷,不要在外胡言。”幾人應是。今天是十二月十三,驚蟄起來後,料理了手頭的事務,就帶著慧平外出,匆匆趕往供應庫,他們之前就約好了,今天要清點物品。等回來的路上,他們撞見了容九。非常合理,非常正常,哈,畢竟這可是逢三。就合該是驚蟄和容九見麵的日子。隻不過這次碰麵,有些湊巧過頭。慧平是最先看到的,因為那個時候,驚蟄還一邊走一邊頭疼地看著手裏厚厚的一疊東西,他覺得雜務司這地方還不如直殿司,好歹沒有那麽多不得不處理的事。身為一個幾乎是負責後勤的地方,雜務司得和所有人都打交道。他們剛剛從供應庫回來,將要穿過禦花園。可驚蟄一想起剛才的談話就覺得頭疼。等回去,還得跟掌印再聊一聊。“驚蟄,你看。”慧平的聲音緊張,一把按住了驚蟄的肩膀。他這一拍之下,力氣大得驚人,險些把驚蟄手裏拿著的東西都拍到地上。驚蟄:“怎麽……”他剛抬起頭,就看到了容九。在禦花園的中間,他長身而立,看起來非常顯眼。今日他穿著不再是侍衛服,而是一件常服,可套在他的身上就非常出挑,很是惹人注意。……就是單薄了些,總覺得容易被凍死。這時候的容九不隻是孤身一人。在他身前,還跪著一個妙齡宮女。她仰著頭,楚楚可憐不知在說什麽,雖聽不清楚,不過,也有幾分柔媚可憐。隻差一個拐角出去,容九就能看到他們。慧平一拉之下,把驚蟄拖了回去,有點緊張地說道:“驚蟄,你小心點。”驚蟄茫然:“小心什麽。”慧平作為驚蟄身邊,除了明雨外,隱約猜到容九和驚蟄關係的人,一看到驚蟄這麽茫然的模樣,就有點焦急:“你沒看出來嗎?那個宮女,擺明了是喜歡容九。”驚蟄:“這怎麽看得出來?”慧平:“……這哪裏看不出來!”容九那麽可怕的人,正要得罪了他,滾都來不及,怎麽敢跪在他的身前懇求?再者說,這宮女連哭都帶著一股可憐動人的模樣,這可是大冬天……跪在地上,膝蓋都冷得徹骨,正常人哪來的心思去注意這個?這可是禦花園,宮女行動往往是兩人一隊,怎麽可能會有人孤身來這裏,擺明了是故意攔著他的。驚蟄覺得慧平說得有理。“容九真是有魅力呀。”驚蟄感慨,“不過,我們還是悄悄繞道走,免得撞見了尷尬。”慧平:“就這?”驚蟄:“……不然?”慧平盯著驚蟄瞧:“你不嫉妒?”……嗬,容九現在禁欲,什麽都不能做,不然早把驚蟄這道菜給吃了。優秀的人總是有許多人喜歡,他對容九總不至於連這點信任都沒有。隻是這場麵,要是撞到了,的確尷尬過頭,驚蟄這才想著避開。真是要命。就在他們打算悄悄溜走時,容九不耐煩地說道:“石黎。”“卑職在。”驚蟄疑惑挑眉,剛才容九身邊,除開那宮女外,還有石黎在……嗎?是因為樹影掩映,他們沒看見?“拖走。”柳美人吃驚抬頭,正要說話,卻被石黎塞進一把雪,將話給堵在喉嚨。柳美人瞪大了眼,嗚咽地看著石黎,眼底的熱淚還沒流出來,就被暗衛粗暴了抓住了頭發。他們這樣的人,從來沒什麽憐香惜玉的想法。向來隻聽從皇帝的命令。景元帝說拖走,那就是得拖著走。這宮女不是尋常的宮女,而是柳美人。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熊心豹子膽,居然敢在禦花園攔人,這樣簡單粗暴的手段已經許久不曾見過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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