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被他擦得頭往後仰,“這不是好事嗎?說明宗大人的藥有用。”過去的寒藥抑製了驚蟄的身體,現在這樣,不過是一點點調整過來。驚蟄從前毛發就不多,頭發也是微黃幹燥,現在這一把油光柔順的頭發,他有時自己摸著,都會高興得很。不過,比起摸自己的頭發,驚蟄還是更喜歡偷摸容九的。也不知是什麽古怪的癖好,偏不要光明正大地摸,而是偷偷摸摸,在男人不經意間摸上幾次,就露出很滿足的表情。容九不理解,不過容九總會包容。不過今日的容九,既不包容,也不大度,甚至還有點小氣。“不可以受傷。”容九冷冰冰地說道,“再刮傷自己,我就把你下麵的毛都刮掉。”驚蟄悚然,下意識夾住腿。他整張臉都羞恥到發紅,連眼角都染上羞紅,顫抖得都要掉下床邊去。“你,我,你怎麽能……”下流!無恥!淫賊!怎麽有人惦記著那地方???驚蟄的毛發稀少,自然是,也包括了蘑菇田。就那麽點毛,居然還招人惦記。容九長得那麽好看的一張臉,為什麽,總是能說出這麽無恥的話呀!驚蟄真的很想抱著被子在床上啊啊啊慘叫。可他不能,也不敢。甚至還做出非常羞恥的動作。他拉過折疊好的被褥,擋在了自己的腰間。“別看了!”驚蟄咬牙切齒,“你能不能不要……總惦記我這麽一畝三分地。”容九:“不惦記著你,能惦記著什麽?”驚蟄:“惦記下你遠大的前程,惦記一下你的同僚,惦記陛下的賞識,或者……”容九:“沒有一點興趣。”他抱住驚蟄,力氣不大,卻牢牢錮著,難以掙脫。“有那多餘的時間,不如多看你幾眼。”驚蟄本該很暖心。說這話的人是容九,是他的情人,他將驚蟄放在心上,有何不好?可驚蟄見識過容九的偏執,也曾看過他瘋狂的一麵,自然隱隱覺得,這種唯獨一人的狂熱有哪裏不妥。就像是,為他而生。驚蟄被顫動了心弦,臉色都有幾分緊張,他靠在容九的肩頭,抓著他心口的衣裳,輕聲說道:“你這樣……不好。”“何為不好?”“如果你隻在乎一人,看到一人,你的情緒,就隻會被這個人動搖,那,豈不是,他想對你做什麽,就做什麽?”驚蟄刻意沒有提到自己,隻是用“你”“這個人”來替代。寬厚的大手輕拍著驚蟄的後背,漫不經心地說道:“錯了,驚蟄。若是隻有你能影響到我,便也意味著,不為外物所動,除你之外,一切都不用在意。”驚蟄的心緊繃到有些痛苦,這是錯的。他清楚這點。非常之清楚,他必須……讓容九意識到這點。這也是,“學”的一部分。驚蟄用額頭抵著容九的肩膀,呼吸略有急促,不過,就在那之前,讓他貪婪一會。……容九錯了,驚蟄並非學不會貪婪。畢竟,就在此時此刻,驚蟄竟為容九那偏激的言語感到歡愉。真是無可救藥。…臘八過去,驚蟄短暫戒掉了糖。他是真怕自己的牙齒壞掉。那天,他勉強將容九做的臘八粥吃完,可到底太甜,晚上睡著前,喉嚨都隱約有那種甜膩的香味,一時間,驚蟄聞糖色變。又一日,雲奎得以回來。是世恩與穀生去接的他。雲奎雖是挨了打,不過並不嚴重,甚至回來的路上,有一半是自己走回來的。雖然回來就趴下了,不過,看著精神頭尤其好。這些,都是世恩回來後,與他說的。驚蟄那會忙得昏天暗地,廖江和慧平都分不開身,連剛來的陳密,也立刻被繁忙的事務拉了進去。驚蟄連軸轉了三天,才堪堪弄完。這是掌印太監臨時加插進來的活計,驚蟄不得不趕著時間弄完,這才有空餘的時間去見雲奎。結果,這家夥,人已經好了。真真如世恩他們所言,雲奎的身體強壯得很,那一點小傷根本不算什麽,趴在床上百無聊賴看到驚蟄時,雲奎甚至還從床上蹦下來。“你可算是來了,我給你一頓好等。”驚蟄茫然被他拉著坐下,看著他行動自如的模樣,不由得說道:“你這傷,已經好了?”雲奎爽朗地說道:“早就好得差不多了,是師傅不肯我起來,我才不得不一直這麽躺著。”雲奎這一次出事,的確是將薑金明嚇得夠嗆,看著師傅這些時日好像蒼老了幾歲,雲奎還是不得不忍耐下來,免得讓他更傷心。驚蟄:“他從一開始,就反對你這件事,而今你也的確是為此險些出事,他自然後怕。”雲奎搔了搔臉:“我知道,我就是……”唉,他歎了口氣。“師傅說,人被你送走了?”薑金明把雲奎臭罵了一頓後,到底是把許多事告訴了驚蟄,“這一次,要不是你幫忙,我怕是要折在裏頭。”驚蟄先是將現在的地址告訴雲奎,而後奇怪地皺眉:“這件事……原本是我之過。”麵對雲奎,驚蟄就沒說那麽明白,畢竟他本來也不是局內人。不過,到底是提到了敏窕想要查什麽,這才會引發雲奎這件事。雲奎聽完後,摸著自己的頭:“可最後,你不還是把我救出來了嘛。”他笑嘻嘻著,像是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驚蟄抿著唇:“你不是說,你差點折在裏麵?”“哎呀,差點,就是沒有嘛。”雲奎無所謂地說著,“怨不得那位女官,一直反複審問我,結果是因為我和直殿監的關係呀。”末了,他還歎:“真好。”驚蟄挑眉:“好在哪裏?”雲奎:“我這輩子,都是直殿監的人,走到哪裏,別人都這麽認為,這不是好事嗎?”他對直殿監的歸屬感,遠比驚蟄要強烈許多。驚蟄沉默了會,輕聲說道:“這也容易危險。”在緊急關頭,人最容易暴露出自己的要害。這一次試探,並非一點收獲都沒有。隻不過敏窕死了,這些暫時被按下來而已。容九說的話,驚蟄並沒有忘記。動了敏窕,壽康宮勢必不會放過這件事,眼下按捺不動,不過是因為敏窕的特殊性。就算太後真的想做什麽,肯定也會挨到敏窕暴斃身亡的消息暴露出來,才有可能行動。…壽康宮,曼如小心翼翼地走進來。幾個太監跪在門外。最近太後的心情一直不怎麽好,在敏窕的死訊傳出來後,曼如原本以為,想必這下,太後娘娘的情緒會更為暴躁。卻沒想到,得知這個消息的那天,太後竟是笑了出來。曼如隱隱覺得,太後是在等待著這個結果。“曼如,過來。”太後淡淡說著,將最近還在看的書反扣下,“查出來了嗎?”曼如欠身:“太後,敏窕那些天的蹤跡,已經盡數查出來。不過,她……”她猶豫了一會,才低聲說著。“敏窕,似乎有了對食的對象。”隻是沒查出來是誰。敏窕太謹慎。太後聽到這話,臉色有些難看,不過沒有發作:“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