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個,吳氏就頭疼。好端端的一個小姑娘,怎麽就養成了這麽個男孩子的脾氣,整日裏兄弟長,兄弟短的,看了直叫吳氏心梗。此時此刻,就在沉子坤與吳氏商量著沉心香的婚事時,相隔兩條街之外的酒樓裏,一處隱秘的包間,一男一女正對坐著說話。“……你又出來做什麽?”陳少康歎息了聲,“到時候,沉大哥又要打斷我的腿。”尤其還是晚上,肯定是偷偷溜出來的。坐在他的對麵,是一個笑嘻嘻的少女,長得明媚皓齒,亦是漂亮,說起話來落落大方,毫不怯場。“你怕什麽?”沉心香道,“我哥又打不過你。”陳少康的身手很好,沉心香自打認識他後,會的那點三腳貓功夫全都是他教的。“可你這幾次來尋我,已經讓我家裏誤會,以為我們有情。”陳少康頭疼地說道,“保不準你晚些回去,媒婆就上門過了。”更別說,現在這時間,一般的姑娘家早就回去,怎麽可能還留在外頭。陳少康一想到家人的誤會,可真真是悲從中來。沉心香淡定地說道:“下午的時候,已經來過了。”陳少康坐起:“什麽!”沉心香:“你放心,我與我娘說,我隻把你當兄弟,不想嫁給你。”陳少康:“那我還不想娶呢。”沉心香看著陳少康那麽鬱悶的模樣,就忍不住偷笑。與陳少康熟悉的人都知道,他前些日子,該是有喜歡的姑娘,總是愛往一處跑。可他不說,誰也不知道那是誰,結果到了上個月,他突然頹廢得很。再一問,原來是他喜歡的姑娘舉家搬遷,人已經不在京城。心思活絡的早就思忖著最近京城有什麽大戶人家舉家搬遷,看笑話的卻在問他那人姓氏名誰,全都被陳少康打跑了。這些人裏,唯獨沉心香猜出來,陳少康喜歡的應當不是什麽門當戶對的人家,而是某個小門小戶的姑娘。國公府是不可能答應的。陳少康雖是幼子,繼承不了國公府的門楣,可家裏人疼得很,巴不得給他娶個天仙回去。陳少康實話實說:“我要是娶了誰,那姑娘就倒黴透了。”他道,“我是不想娶的。”老國公夫人還在,再加上陳少康的母親國公夫人,與嫂子,這些長輩妯娌壓下來,誰家姑娘都不好過。沉心香道:“那要是你喜歡的姑娘家呢?”“那更不能娶了。”陳少康鬱悶地瞪了眼沉心香,“這不是上趕著給她找事嗎?”連一點後盾都沒有,進了國公府,肯定會被欺負。隻是少年心思,雖能看得明白,總歸是會動搖,一再想看到她。而今這人消失不見,心裏更是難受。“你藏得那麽好,她到底姓氏名誰,說不得,我與你查一查?”陳少康搖了搖頭:“不必,這樣就好。”頓了頓,屋內好一會沒人說話。“……那,元郡主,後日也不出來?”沉心香有點沒話找話聊,“老國公夫人的壽辰,她一貫不是最喜歡熱鬧嗎?”陳少康:“聽阿姐說,她上次受驚後,到現在都沒出過府。”沉心香:“……陛下,就那麽可怕?”陳少康斜睨了眼沉心香:“你父親,是陛下的舅舅,陛下是你的表哥,你覺得他不可怕?”沉心香扯著腰間的穗子,沉默了會才道;“不知,我從來沒有私下與他見麵過。”陳少康狐疑地說道:“一次都沒有?”沉心香沒好氣地搖頭:“一次都沒有。若是在外頭碰見,我與他也就是君君臣臣,哪有什麽不同?”不過從前,沉心香是不喜歡他的。每次父親入宮,回來的時候心情就會很不好。她既不喜歡那位皇後姑姑,也不喜歡九皇子,再到後來,九皇子登基成為皇帝,看著冷情冷性,那與他們家更沒有關係。“稀奇,我尋思著,我家要與你家提親,多也是為了這個情分。”陳少康說得犀利,沉心香也不生氣。她道:“誰來提親,為的不是這個?”這也是她不喜歡談及婚事的緣由。兩人又沉默,過了一會,陳少康起身。“太晚了些,我送你回去。”沉心香回神笑了笑:“那待會他們再誤會,可怎麽辦?”陳少康:“我今夜就去回絕。”這事,也不知是祖母,還是母親的手筆,不過他們兩人關係雖好,卻如同手足,根本沒有男女之情。這就跟自己的左手摸右手,怎能可能會有感覺?一路上,沉心香坐在馬車裏,看著外頭的陳少康,心裏想的卻是剛才說的話。其實,剛剛沉心香撒謊了。她其實在私下,是見過一次九皇子的。有且隻有一次。隻不過,那一次撞見後,沉心香接連做了好幾日的噩夢,從此再沒有過單獨入宮。她從未想過,對她漂亮溫柔的皇後姑姑,竟會有那麽可怕殘忍的模樣。…赫連容在做夢。他沿著長長的走廊在跑,仿佛一道永遠都出不去的囚牢,手裏捧著一碗滾燙的湯水。父皇的話,猶在耳邊,帶著一絲悲痛。“你母後說,想見你。”滋啦一聲清脆的破裂聲,將赫連容驚醒。他頭疼欲裂,蒼白冷硬的臉上有著薄汗,再過一會,忍過那一陣劇烈的疼痛,他到底坐起身來。宗元信的藥有用。隻是有些時候,疼起來,倒也沒比之前輕鬆多少。寧宏儒聽著內殿的動靜,猶豫了會,才低聲說道:“陛下?”也不知道剛才那一瞬,是不是他聽錯了。“進來。”寧宏儒微訝,倒是幸事。陛下醒歸醒了,卻是沒有發作。他快步進去,挑亮了燈火,卻見景元帝渾身汗津津,看起來像是疲倦得很,隻是眉梢的冷意卻絲毫不減,那張蒼白的臉龐望向他,帶著一如既往的冷漠。“幾時?”寧宏儒欠身:“還有半個時辰,才是陛下起身的時候。”赫連容起身,“更衣。”寧宏儒不再說話,連忙上前伺候。他自己親力親為,好不容易家人伺候好了,轉身正要端來熱茶。結果這一個轉身,人又跟著沒了。寧宏儒哽住,思考了一會,大概知道景元帝會去哪裏。這位陛下,最近似乎愛做梁上君子。…被爬的梁……不是,驚蟄,剛剛醒來。驚蟄抓著被子,緊張地四處打量,沒感覺到異樣後,這才緩緩地鬆開手。他醒來的時間,比以往要早一點。驚蟄翻了個身,藏在暖烘烘的被子裏,一點也不想動。好不容易有一天既不做夢,也不覺得難受,醒來之後還一個人安安靜靜,舒舒服服地躺在被窩裏,這種原本習以為常的日子,卻讓驚蟄感動得險些要落淚。求神拜佛也拜了,尋醫問病也問了,但這根本解決不了驚蟄身上的問題。他在床上掙紮了一會兒,到底還是爬了起來,決定趁著現在天還沒亮去沐浴。燒水間的小太監,知道他喜歡洗澡,每天都會給他多留些水,隻要他叫人去知會一聲就給送來。等到終於泡進熱水裏後,驚蟄撈了一把自己的頭發,覺得自己真的閑得沒事。剛才他出去澆水的時候,那小太監都驚呆了,畢竟在這個時間,不尷不尬,如果來的是其他人也就算了,怎麽驚蟄還自己過來。他現在可是掌司,不應該吩咐其他人來嗎?怎麽還親力親為?“哈哈哈哈哈……”一想到剛剛那個小太監臉上的愕然,驚蟄就忍不住在水裏笑了起來。他也覺得自己挺可樂的。嘩啦啦,驚蟄搓了搓頭發,將其洗了一遍,然後整個人往下泡在了水裏麵,舒舒服服地歎了一聲。咕嚕嚕在水裏泡了一會兒,他才打算起來,不經意間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體,臉上突然有些古怪的變化。唔,之前太忙,他都是隨便衝衝就算了,今天還是第一次泡,所以,也是難得看到自己的身體。……他之前的,這身前,有這麽……驚蟄遲疑了一會,輕輕搓了一下。冷不丁的,他的身體突然打了個顫抖,好像剛剛那不經意的擦過,帶來了什麽奇怪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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