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要走了,馬隊的人今日午時就會經過吉祥鎮,金玉得跟著他們去京城。林霞大包小包給他裝了一堆吃的,還特地將家裏醃曬的豬肉脯包了整整一大包,囑咐金玉給他那好人主子。金玉打著哈哈應了,心裏想著二公子玉口尊貴,肯定嫌棄,到時候給裴公子帶去。“你在那邊好好顧著身子,別不當回事兒,俺現在不做工了,隨時可以上京去瞧,要讓俺抓到你亂來,看俺不劈了你!”林霞恨鐵不成鋼掐了沒心沒肺一個勁點頭的金玉一把。“覺著錢賺夠了就回來,咱們家現在有自己的家業,要我說幹脆別去京城,留下來算了。”金大華沉聲道。金玉連忙搖頭,開玩笑,他等著回去加把勁兒撈宅子呢。“爹,娘,我走了,等我明年表現好,再求主子恩典回來看你們。”馬隊在街道上等了,林霞幫著金玉把大包小包搬到車上,滿臉擔憂地望著他。金玉忍住想癟嘴的欲望,憋出個笑,道:“回去吧大老板,家裏還等著您掌勺呢,說不定我哪天灰溜溜回來,還得靠您養呢。”林霞翻了個白眼,這次離別倒沒有太多憂傷,她輕歎:“路上小心點兒,到京城了也出去玩玩兒,別一天想著省錢寄回家聽到沒?”金玉爬上馬車,揮揮手,道:“好嘞!我回去尋歡作樂了,您就放心吧!”第17章 膚淺!下流!“外麵做什麽這麽吵?”謝謹禾近來脾氣都不太好,加上快秋獵了,他爹日日在他耳邊念叨皇上有多麽多麽重視此次秋獵,謝家能不能光宗耀祖就看他此次表現雲雲,整個攬月軒也隨著他的臉色沉寂下來。“小的去瞧瞧。”蘇惟退出去。金玉在院子分他娘做的糖蒸酥酪,給徐梢她們幾個丫鬟帶了紅豔豔的胭脂,善止摟著他的肩膀一個勁兒說想他:“哎呀,之前在的時候沒甚感覺,你走一個多月哥還怪想的。”金玉被弄得有點癢,縮著脖子笑:“騙人,想我回來給你做苦力差不多。”善止掐他的臉,嘀咕著:“瞧瞧這小腦袋瓜子聰明的。”金玉看到蘇惟,大聲打個招呼,拿了最後兩份酥酪給他:“蘇惟哥,這是我從家裏帶的,給嫂子也帶了一份。”蘇惟麵色溫柔接過,道:“替你嫂子一塊兒謝過了。”金玉擺擺手,嘿嘿道:“不謝不謝,下回還給我分梅子就行。”蘇惟岔開話,道:“二公子在屋裏,你要不要去回話?”金玉“哦!”一聲,他回來是得去回話,他收拾一下,小步快走進屋了。謝謹禾正煩著呢,琴也練不下去,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弄琴弦,餘光闖進一個熟悉的身影。“二公子!小的告假回來啦。”金玉挺興奮的,他走這期間二公子及冠了,頭發也不像之前那樣半簪半披,而是全用玉冠冠起來,瞧著更俊朗,人也更穩重,他新奇地盯著看。謝謹禾被他看得不自然,耳根不自覺浮上點紅,這人…簡直放肆!不就是有些日子沒見,用得著…而且怎麽好像瘦了?臉上的肉哪去了?!謝謹禾心裏莫名生出些悶悶的情緒,他咳了聲皺眉道:“你怎麽醜成這樣了?”金玉被說得不好意思,他回去有二十來日在路上風吹日曬的,皮膚自然糙了些,加上沒休息好,倆黑眼圈都要拉到褲腰帶上,他低聲道:“路上沒休息好,是憔悴了些,不過二公子是更好看了呢!”倒是一點兒也不遮掩,謝謹禾白了他一眼,道:“沒休息好?怕不是在家吃香喝辣,樂不思蜀,回來的時候哭了一路吧?我讓你秋獵之前回來,你還真就踩著秋獵前兩天回來,你怎麽不幹脆後天回,到時候在本公子在門口等你怎麽樣?”金玉惶恐,弓著身子道:“不敢不敢,小的是思念二公子思念得寢食難安,小的想到二公子萬一吃不好,萬一睡不著,萬一病了,小的又不在,擔憂地簡直人都黃了兩圈兒。”謝謹禾狐疑看著他,哼道:“你少掛念本公子就好多了。”他接著動了動嘴皮,想找個由頭讓金玉休息兩天再伺候,話到嘴邊瞧著金玉那許久不見傻乎的笑,又咽下去,回來那麽晚還想休息,就得讓他伺候!大不了…少讓他做點事。金玉第二天帶著林霞醃曬的豬肉脯和二公子去裴府,見到裴公子,金玉悄咪咪把人拉到角落,把沉甸甸的包袱給他,包袱隱隱散出些許鹹香,裴時吞著口水讓下人馬上拿去炸,中午必須出現在飯桌上。謝謹禾知道金玉又和姓裴的廝混去了,他臉色陰沉坐在座位上,嗬,才回來就迫不及待找人去了,三心二意、水性楊花,玩忽職守!裴時回來,上次和謝謹禾鬧得不愉快,他心裏早就看不慣謝謹禾了,但他也沒跟金玉說,他瞧著金玉每次來領月錢的樣子,嘴要咧到耳根去了,幹脆就這樣吧,現下瞧謝謹禾臉色不好,他心裏得意,故意朝金玉道:“謝謝你呀,剛剛送的東西我喜歡極了,下回我也送你。”謝謹禾的臉果然更黑了,不過他出於上次惹金玉哭的事情,強忍著沒有當場問罪,壓著火道:“我買你來勾三搭四的?你主子渴得快死了。”其實金玉送東西也就不到一盞茶,渴不死人,但他還是倒來茶,低聲下氣道:“小的錯了,二公子別氣。”謝謹禾煩躁地搶過茶杯,一個眼神也不給。謝謹禾不知道堵什麽氣,一天也不理金玉,變得愛挑刺兒,不是嫌茶水涼就是說天熱要金玉給他打扇子。回去了用膳也這不肯吃那不肯吃,金玉挑魚刺挑得滿頭大汗,二公子明明以前挺喜歡吃魚的,今天不知怎麽了。“二公子,您再吃一點吧,您今天吃得太少了。”金玉感覺自己像個追著娃喂飯的老婆子。謝謹禾皺眉推開他遞來的碗,冷聲道:“本公子都說飽了,撤席。”侯在門口的幾個下人麵麵相覷,也不敢真的上來撤席。金玉又盛了一碗蘿卜排骨湯,湯燉得醇厚芬香,排骨一夾就爛,金玉細心地給每塊肉都脫了骨,輕聲勸道:“二公子再喝碗湯,廚子燉了個把時辰呢,可香啦,您瞧在小的辛辛苦苦挑骨頭的份上,多少喝一碗吧。”謝謹禾聽不得他這樣說話,雞皮疙瘩掉一地,他不耐煩地接過,直言道:“最後一碗。”金玉笑眯眯地點頭,嗯,下碗一定。還沒等謝謹禾喝進嘴,善止在外麵突然嚎了聲:“太好吃了!”善止和蘇惟用膳回來,進門正要替金玉下去,隻聽善止對金玉說:“金玉,你昨天給的酥酪也太好吃了,甜而不膩,方才好多人都誇呢。”金玉正想挺起胸脯說是他娘的手藝,旁邊卻傳來一聲重重的碗底磕桌麵的聲音,屋裏幾個人都嚇一跳。“撤席。”謝謹禾聲音毫無起伏。“你今天給裴時什麽?”此時已是該入寢的時候,今晚不是金玉值夜,他本該回去休息了,但二公子遲遲不讓他走,一直留他在書房打扇子。那豬肉脯本該是給二公子的,不過料想二公子也不稀罕,到時白白糟踐了他娘的心意,所以金玉就給裴公子了,他有點心虛道:“就是一些…鄉野吃食。”他這副支支吾吾的樣子在謝謹禾看來就是羞澀,不好意思,謝謹禾拿著筆的手浮起青筋,他冷笑:“哦,也就是說,攬月軒人手一份,姓裴的也給了。”金玉隱隱知道二公子在氣什麽了,但他不確定,畢竟自己送的東西確實不是什麽值錢貨,二公子平日又金貴,真的看得上自己那些東西嗎?他不知所措,打扇速度快了點,有點忐忑道:“二公子要嗎?”謝謹禾繃著臉,聲音更冷了:“本公子要什麽沒有?稀罕你那點施舍,你給我也不要。”金玉:……不知是不是錯覺,金玉仿佛聽出了點委屈的意味。金玉抓耳撓腮,他也沒想到二公子真的不嫌棄這些,從家裏帶來的東西,豬肉脯隻有一份,酥酪也都送完了,現在隻剩……眼看二公子寫字力氣越來越大,好像要把紙戳穿,金玉隻得咬牙開口:“小的,小的有準備二公子的份,隻是…隻是…”金玉臉色漲紅了都沒隻是出個所以然來。謝謹禾停了筆,捏筆的手指鬆了鬆,側著頭睨看他,道:“你是蓮藕成精?話斷了還扯絲。”金玉隻得道:“隻是不好意思送您。”謝謹禾怔了,隨即恍然大悟,是了,這家夥是喜歡自己的,自然不會像其他人一般隨便送了,說不定送的東西也和其他人不一樣,他抿了抿唇道:“算了,看在你伺候得力的份上,本公子收就收吧。”果然和其他人不一樣,謝謹禾眼珠一錯不錯盯著金玉捧過來的精致小盒。但是誰來告訴他,為什麽是一盒胭脂???“你!你…你簡直荒唐。”謝謹禾惱羞成怒,把那小小一盒的胭脂拍在桌上。金玉顫顫巍巍跪下,低頭不敢看二公子,他支支吾吾道:“二公子恕罪,小的,小的隻是覺得二公子好看,就…小的該死,小的該死。”“膚淺!下流!”謝謹禾覺得自己被這個色膽包天的死斷袖調戲了,他怎麽敢?!他怎麽敢??金玉伏趴在地,認錯:“小的有罪,小的該死,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就知道二公子會生氣,所以才不敢拿出來,二公子別氣壞了身體,小的這就拿去扔得遠遠的。”說著起身,要拿走放在案幾上的胭脂。既讓二公子知道自己準備了他的份,又沒有真的送給二公子胭脂,金玉也知道給男人送這個有點荒唐輕浮,但他也沒辦法,這下差不多了,二公子氣過這會兒應該也就翻篇了。謝謹禾下意識搶過來,金玉被他動作嚇退了半步,疑惑道:“二公子?”謝謹禾臉色不好看,但仍道:“君子一諾千金重,本公子剛剛說了會收就會收,你…你下回再敢這麽…”金玉不明所以,但認錯快:“小的再不敢了!再有下次小的就被二公子剁了喂狗。”謝謹禾瞪他,沒好氣道:“行了下去!”。作者有話說:二公子:家人們誰懂,老婆回娘家給我帶了塊腮紅…(難以置信但捧在手心)好老公課堂開課啦!老婆身體總不好,多半是太瘦,作為老公如何表達對老婆的擔憂,以及對老婆不好好照顧自己這種行為的淺淺不滿呢?謝老師(整理整理把老婆迷住的新造型):你怎麽醜成這樣了?二公子:要嘴沒有,要臉一張:)第18章 尿來我也看看由於戰亂,本朝向來重武抑文,不乏有九品校尉敢當朝和五品光祿寺少卿叫板之類的事,皇帝對於科舉的重視,甚至不如一場普通的秋獵來得多。秋高氣和,風和日清,秋獵選在京郊的南柯山上,謝府門口排了幾大輛馬車,馬車頂上插了用行書寫得揮斥方遒的謝字旗,馬車隊前站有一匹血紅色的馬,比其他馬匹都高出一尺,壯碩強健,是謝謹禾的馬。金玉第一次見這陣仗,日頭那麽大,二公子真的受得了騎馬過去嗎?他扯著善止問:“二公子不與我們一塊坐車嗎?”善止大驚失色,一邊搖頭一邊捂住金玉的嘴,道:“這可不興說啊!這秋獵嘴上說是凝聚士氣彰顯權勢,實則是讓天家瞧瞧,這些皇親貴胄的後代們到底成不成器,前年有個王爺家的公子哥,在秋獵時押妓被皇上抓個正著,直接就廢為庶人了!二公子若是進場不騎馬,那就落下個養尊處優不敬君主的罪名,要治罪的!”金玉也嚇一跳,趕緊閉上嘴不敢說話。南柯山腳地形開闊,護軍營早已在幾月圍出了秋獵用地,金玉掀開車簾,隻見一片綠野延綿,秋風過耳,撲人一臉爽朗。午膳過後,眾人聚集於獵場入口處,皇親國戚、王公貴族皆騎馬上陣,獵場一裏插一旗,旗下設有戰鼓,每鼓下有身形高大的士兵高抬雙臂敲鼓,高昂的鼓聲陣陣,撼天震地。位於最前方的人身著一身明黃行服,手握禦用大弓,知天命之年仍身形堅挺板正,滿麵肅穆,正是當朝天子。待正台上銅鼎中的香柱燃盡最後一截,香灰隨風而落,一聲穿雲裂石的號角聲響徹雲霄。隻見一支黑箭破空而去,一聲淒厲的鹿鳴傳來,接著就是祭鹿倒地,中了!皇帝射出開場箭後毫不猶豫禦馬奔進獵場,由天子踏出第一步後,場上也此起彼伏傳來聲聲洪亮的馴馬聲,馬群帶著人蜂擁入場,揚起一片鋪天蓋地的沙塵。金玉站在觀獵台,這樣的場景震懾到他,他興奮地扯著善止的衣袖道:“二公子在哪呢?在哪呢?”善止也伸長脖子找,奈何泥沙蔽目,人員眾多,他一時也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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