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內站著柳竽卿,還是那副老樣子,蒼勁硬朗,風骨猶存,我道:“柳丞相,好久不見。”


    “老臣見過殷公子。”他作揖,“老臣這就引公子見想見之人。”


    我隨在他身後,城外的軍隊動也不動,沒得吩咐,進退兩難,我懶得去管這千軍萬馬如何,隻一心想著再見他,我究竟該如何,是撲上去抱著?還是直接劫走找個沒人的地方吃掉?


    鄧陵王府,迎霜院。


    三年紅塵作舊夢,不思量,自難忘。千裏相隔,何處訴衷腸。縱使相逢怯相認,容顏未改,相思斷腸。


    鐵馬青峰忽還鄉,迎霜雪,繪丹青。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想宣紙繪白梅,恐君成空,怕大夢醒。


    日日入夢,夜夜相思,如今離人相見,叫我如何確定是真是夢?


    我張了張嘴,說不出一個字來,他看到我,先是怔住了,一瞬不瞬地望著我,然後棄了筆,疾步迎上來,攥住我的兩隻胳膊,還是盯著我,不說話,我也看著他,他猛然間將我壓入懷中,死死地摟著,我也死死摟住他的腰,靠在他胸懷,我感覺他瘦了,身上都是骨頭,有些硌,隻是他的懷裏,還是我心心念念的新葉香,還是我不能割捨的溫柔鄉,我便閉上眼更加用力的摟著他。


    許久,“你,終於回來了!”他的聲音有些顫,“我不是在做夢吧。”


    “子回…我回來了。”出聲才發現我已經哽咽,抹了他一襟的眼淚,“我帶你走!”


    他的手臂輕輕鬆了鬆仍是攬著我,我順勢拉住他的手,大步流星大搖大擺出了鄧陵王府,一路出了城門,三軍仍是列陣圍著,我翻身上馬,他也跨上來,從身後圈著我,抓住韁繩,我將斬嶽劍向天一指,紫氣東來,然後揮手向後扔去,剛才不知何處去了的柳竽卿這時又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對著鄧陵軍說,“皇上有令,殷恆帶樊子回出城,任何人不得阻攔!”


    老混蛋終於厚道了一回,三軍應聲分開,讓出一條路來,子回揚鞭策馬間,眾將士風倒麥穗一般跪了一地,更有甚者七尺男兒紅了眼眶,“恭送樊公子!”不知是誰起頭,軍中此起彼伏的迴蕩著這句話。


    “多謝諸位,告辭。”子回握著韁繩抱拳,“駕!”


    馬兒撒開四蹄,隻留斬嶽劍直插在城門前,劍穗伴著飛雪飄揚……


    什麽王爺殿下,什麽百姓江山,什麽紫氣蒼劍?都去他的!小爺我隻要這一人一生一世永不分離。


    第十三章最終回


    順安安國寺後院。


    “你當年如此捉弄鄧陵駿家的小子,是不是有些不厚道。”一個氣質如華錦袖青袍龍行虎步的中年男子聲音中皆是笑意。


    “怎麽,這就心疼起兒媳婦了?”一身明黃,九五至尊,貴不可言,出言卻如同鄰家一個街頭浪子。


    青袍人道,“你做了二十幾年的皇帝,怎麽還是這副為老不尊的德性。”


    “是為老不尊,若是不為難他一下,讓他以為朕要賜死,他隻會連累恆兒,以他鄧陵邑還的性子,那時又怎麽肯輕易放恆兒去換劍,”景帝斜勾起一邊嘴角,“隻怕他會不惜一切代價,用兵平了燕涼,奪回斬嶽劍,雖然以北齊國力和鄧陵邑還的本事,確實可行,可這非朕之本意。唉,隻可惜我侄兒沒看到鄧陵邑還吐血倒地的樣子,否則,怕是要嚇得魂兒都飛了。實在可惜。”


    “你又如何確定他二人是這樣的幹係呢?”青袍男人眉毛一挑,眉眼間與景帝有三四分相似。


    “除了豐申殷誠,你幾時聽說一向獨來獨往的,在一個地方絕待不住久的恆兒賴在什麽人身邊不走?還能在聽風樓這樣像個金絲鳥籠一樣的方寸之地待過那麽久?鄧陵邑還這樣精如狐狸的人,又怎麽會在兩軍交戰之時扣留聖旨,傾注那麽多精力保護恆兒?”


    “到底還是精不過你這隻老狐狸。”


    “我這樣做也算替你成全他們了,如若繼續留在鄧陵,隻怕謠言四起動搖軍心釀成大禍。何況燕涼公主的事我早已調查清楚,料定恆兒會帶這頂綠帽子,不會誤了他二人。”


    “還不是你想藉機拿回斬嶽劍,利用恆兒平息齊燕戰亂,我還能不了解你嗎?”


    “哈哈,順便為之,順便為之。”


    ……


    我與子回策馬,他放慢馬的速度,突然攬著我一個側身,我倒騎在馬背上,兩腿搭在他的腿上和他對麵而坐,他一手抓著韁繩,一手攬過我的腰,看著我,還是看著我,才側首低頭吻上我的唇,慢慢地吻,細細地吻,就像一個孩子得了珍貴易碎的寶貝,小心翼翼地吻,他如此動作,引得我一陣心疼,我摟著他的脖子加深這個吻……馬兒一陣歡快的嘶鳴,乘風而去。


    我與子回逍遙江湖,品茶飲酒,北齊燕涼,世外桃花,遍地是家。隻聽說那斬嶽劍插在鄧陵城門前,竟是無論誰人也拔不出來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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