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後期國力衰弱、國祚將近的大雍,已經成為了節度使割據地方的天下,河北道也不例外。他們還熱衷暴打當地士族……嗯,湛兮想,也許是為了出一口惡氣?話題又回來了,總之,河北道與中央就長期處於一個極度「微妙」的平衡狀態,這個平衡,是決不能輕易就去打破的。先帝深知不能由著他們這樣下去,因此直接分封了六個兄弟到河北道。基於大漢因郡國並存而導致了七國之亂,大雍吸收了相對應的教訓,大雍的王爺都是「虛封」,而不「實封」。所謂的虛封,就是王爺們空有封號與爵位榮耀,而無土地和人口實力。先帝或許早就料想到了,處理了皇室內部的兄弟們,令王爺無兵無馬,構不威脅,但節度使勢大,日久必然也會成為隱患。因此,先帝做了一個違背祖訓的決定,他著重盯緊了河朔三鎮,分封了六個兄弟去那邊,這個分封,是「實封」!這六位王爺就番河北道那片地,是背負著曆史使命的,他們一麵要監督節度使,一麵也要威懾三鎮士族,必要時,或許可將河朔三鎮內部分而劃之。滄王,就是那六個王爺之一。滄,指的就是河北治清池縣。******正是有先帝的「大方慷慨」在前,永明帝才不能表現得太過苛刻,因而也給自己的兄弟實封,比如:之前作亂的淮安王。但是很顯然,湛兮他姐夫要小氣一些。滄王的含金量可比淮安王高多了,滄王是一字並肩王。又因就番河北道後,連娶兩位側妃,皆為河北道當地士族貴女,滄王很是為大雍中央與河北道的緊張氛圍給馬殺雞了一番,雙方都鬆快了不少。滄王的功績便是他夾在大雍中央與河北道之間,不斷地緩和雙方矛盾,因而河北道這個反骨仔也沒繼續衝中央叫囂,中央也沒去河北道犁地。維持一方的穩定與和平,就是一個人最大的功績。因而滄王在天下的名聲極好,多的是王公貴族與名門大家以能與他相交為榮。又因著滄王「恭順」,在先帝病重,諸位皇子奪嫡之際,依然穩住了河北道,沒叫其生亂,也不曾心生不軌,乘虛而入,永明帝也對他很是敬重。永明帝登基後,沒少給這位臉都不咋熟悉的皇叔封賞。******看著眼前這血淋淋的丐幫拐賣案,湛兮冷笑了一聲。滄王究竟是不是大善人,這事兒與他究竟有沒有關係,究竟是他在做,還是他兒子在做,他是否知道,又知道多少……這一切,湛兮無法給出定論。但是先帝病重,他沒作亂,可不一定是因為他對大雍赤膽忠心啊!要湛兮說,先帝這種前朝擱哪兒和士族鬥生鬥死、爾虞我詐,回後宮還有精力,還能和一大群養蠱似的宮妃們虛與委蛇、互相飆戲的「黃金聖鬥士」,那根本就不是簡單的角色。他病重,他的兒子們打生打死沒所謂,你這個不是一個娘胎裏出來的「好弟弟」也湊過來?你想幹什麽?嫌腦袋長得方不好看,要皇兄我給你捶扁一點是吧?比起相信一個人麵對皇位時,因內心的「仁慈正直良善大公無私」而放棄,湛兮更願意相信,是客觀條件與實力它不允許!甭說當年大雍好幾個名將陳兵河北道邊緣,還有九賢王的三個兒子都親自監軍,就說滄王自個兒有沒有完全將河北三鎮都拿捏在手中,有沒有足夠的實力一擊得手,才是最根源的問題。既然實力不允許,那硬賭就沒意義。打起來,又是打錢,沒錢就傷感情了。搞到最後,估計又是數十年不變的--大雍中央費時費力費兵地跑去把河北道犁一遍。哦不對,會有點變化,這次估計會順便把他這個美名遠揚,但造反翻車,濾鏡破碎的實封王爺給剁了。說真的,不是我會不會一朝失足被剁的問題,我不在意這個,我是說,問題是那多沒意思啊,你們說是吧?那還不如安分地呆著呢,順便把蠢蠢欲動的蠢貨們也摁住,如此還能贏一波尊重和好名聲。指不定九賢王這老東西一死,我就能取代他而存在了呢!別怪湛兮心理陰暗,把賢名遠揚的滄王想得那麽卑劣陰險,隻是在湛兮看來,權力場中,就沒誰心中還打著手電筒的。******然而,說一千道一萬,湛兮覺得,以上的都還不是最嚴重的問題。湛兮相信,人定勝天。大雍搞不定河北道這個刺頭,根本原因還是--人。一切統治與管理的問題,歸根結底都是「人」的問題,「民」是一切的基礎,是最強大的底層力量。大雍皇帝慣來就打壓河北道,態度堪稱惡劣,毫無「民父」之仁慈,本就對關隴地域非常仇視的河北道的黎明百姓,自然對大雍的統治更加排斥了。而相對之下,河朔三鎮上至士族、節度使,下至縣令、百夫長,都會對自己的管理範圍高度負責,表現出一副「愛民如子」的模樣,百姓自然更加擁戴他們。曆史遺留問題早晚都是要處理的,湛兮不是沒留意河北道這個刺頭,隻是目前時機不到。時機不到,也正是魚知樂等人頭疼的根源。無論如何,他們不能輕易去招惹河朔三鎮,萬一一不小心就捅了個大簍子,在皇都還能補補繼續用,在河北道那一塊,就又得打起來了。打起來,中央肯定不會輸。但打起來,傷的那都是兵卒的性命啊!他們如何能不慎重呢?而且已經微妙平衡了那麽久,他們卻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去打破這平衡,讓無意義的戰爭爆發,損耗無數生命,這未嚐不算是一種罪人了。******二皇子手裏就剩最後一顆爆米花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把爆米花掰開成兩半,往太子嘴裏塞了一半。「所以呢,小舅舅你也沒辦法了嗎?」湛兮哼笑了一聲:「隻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辦法嘛,肯定還是有的。」「去個人,查查看我們的詩中仙人鄭大才子在哪兒,把他給我綁……哦不,把他給我『請』回來。」「二十九,去叫崔恪過來一趟。」第328章 點了鄭元照這個詩中小仙男和崔恪這個畫中仙(湛兮剛剛親封的稱號)後,湛兮尤嫌不夠。藝術嘛,就得百花齊放,光詩畫哪裏夠呢?於是,湛兮說:「你倆回宮後,召見一下謝瑛,就說我手頭上有很多古玩字畫,範圍甚廣,種類繁多,小子無能,不懂其精妙,故而想要邀請他族中的能人們過來替我掌掌眼……」湛兮微微一笑,慷慨大方道:「為表感謝,我會送他們外公所做的字畫。」其實要打贏意識領域的戰爭,湛兮他外公謝太師一個就夠了,這可是一腳能叫天下文壇、整個華夏文化圈都震動不止的,活著的巨人。但外公的政治身份在此事上,略顯敏感,這就是最大的不合適了。比起湛兮他外公,鄭元照這個成日遊山玩水的詩中小仙男、崔恪這個剛考上皇家書院的學子,還有陳郡謝氏那群遠離朝堂,群聚藝術文化領域已久的族人,才是最合適的。除此之外,湛兮還打算叫人篩選出學子中的可用之人。高質量的人總是不多的,但沒關係,很多時候,還可以數量來湊。說起書院中誰人可用,那楊鑭他們的話可就多了。楊鑭說:「我倒是知道有幾個學子駢文寫的不錯,文采甚好的。」上官無病哼道:「現在可不是所有人都和咱是一條心的了。」不錯,那群皇家書院的學子本就是生來的天之驕子,每一個都很驕傲,王不見王的他們,不可能會完全服從楊鑭和上官無病,也不會完全聽從沈奎的話。還有一些人,比如分封到地方的宗室子弟,又比如生長在京都,但對自家郡望有著較深感情的京都子弟,他們的歸屬感不明,自然不能簡單地跟著楊鑭或跟著沈奎混。這些驕傲的、定位模糊的學子,似乎已經隱約以滄王二子李曜白為首。而這李曜白,並非滄王留在京都的質子,因為先帝大抵是覺得「質子」這玩意兒的形式意義大於它的實際作用,所以六王就番皆沒有留下質子。這李曜白,他就是從河北道過來的,湛兮對這人沒有太多的了解。不過問題不大,萬變不離其宗,他要布下的天羅地網,任你陰謀陽謀,隻要你還活在這片土地上,受到輿論的製約,你就無法逃脫!除非修仙踏破虛空,那算他們牛逼,當湛兮沒說。******湛兮的吩咐,二皇子和太子都應下了。緊接著一係列的吩咐,讓已經對湛兮有所了解的猛男團反應過來了湛兮的布局。魚知樂眸色漸深,最後什麽都沒說,隻是向湛兮行了個禮,以表他心中對湛兮的敬佩與讚歎。湛兮見狀,輕笑一聲,幽幽道:「不能打仗,我還不能打嘴仗了嗎!」沈奎琢磨了一下,也有所領悟,他有些咂舌,納悶道:「我怎麽就沒想到還可以這樣搞呢……我要能想到可以這樣用世人的唾沫星子淹死他們,我就不用跟我阿耶吵了。」涉及河朔三鎮與滄王之子,不確定滄王之子是否能代表滄王本人的態度,宣德侯轉變態度不許兒子再繼續調查此事,也是可以理解的。對於沈奎的大言不慚,上官無病給了他一個冷笑:「甭說你那腦子能不能想到這些謀略,就算你能想到,那你能調動得了曹國舅說的這些人嗎?」「上官毛病,你別以為我打不贏你!」沈奎怒了。「喲嗬,」上官無病根本就不怕他,「秋狩擂台賽連前一百都進不去的人,你敢和我比劃比劃?」沈奎聽著上官無病的光輝戰績,再瞅著上官無病那張如花似玉的臉,隻覺得自己更加惱火了!******甭嘲笑人河朔三鎮自個兒內部也扯頭花,就湛兮現在的猛男團,它也並不和諧。湛兮不想看他們大大小小的在自己眼前撕胯,有了計劃後,給他們分配了任務,直接將這群人掃地出門。人走空後,湛兮才夾起一片已經涼透了的竹筍放嘴裏,真鮮,真嫩,口感還脆,就是冷了。二皇子已經吃飽了,躍躍欲試地想爬這一株梨花樹,他哼哧哼哧地手腳並用時,順便問湛兮:「小舅舅隻如此布局就夠了嗎?」湛兮挑了挑眉,反問他:「你覺得呢?」「我覺得要扳倒滄王的話,這樣的布局還不太夠。」二皇子老實巴交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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