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湛兮見獵心喜和欣慰的眼神太過明晃晃了,二皇子不滿了,氣勢洶洶地叉腰,質問道:「小舅舅幹嘛這麽看我們,你這眼神,好像我和我大哥是大傻子一樣!」太子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沒錯,曹國舅那眼神,好像他和他家好弟弟就真是個天真無邪,爛漫無知的小孩一樣。二皇子不滿了,扒拉著手指頭給湛兮數:「我雖然更喜歡看《魯班書》和《墨子》,但是大哥在看什麽《黃帝陰符經》、《尚君書》、《長短經》和《韓非子》之流的,我也偶爾看幾眼,所獲頗豐。」湛兮無奈扶額:「……」說真的,你倆就不應該生一塊!你倆應該隔開點出生,這個王朝就能比火星撞地球還稀缺地出現兩個中興之主,如此一來,大雍打破周朝八百年國祚的曆史記錄不在話下啊!還有,不論是《魯班書》還是《尚君書》似乎都不該是你們這個階段應該學的呀,按理說,你們就應該學點《蒙求》啊、《千字文》啊什麽的。這話湛兮沒說,估計說了二皇子要撲過來和他打架了。******對這兩兄弟來說,那些彎彎繞繞之事,他們能理解能剖析,似乎是理所當然的。哪怕他們的出發角度其實並不一致,但沒所謂,殊途同歸嘛~二皇子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轉移了,他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把湛兮擱置在車窗上的手臂扒拉開,探出頭去,喊道:「差點忘記了,你們幾個,給我回那個水雲間,把那竹林裏的竹筍挖了!」「挖了!」二皇子還有些氣不過自己被竹筍毛弄得手癢癢,氣急敗壞地又強調,「挖咯,都挖咯!」湛兮被他這小模樣逗得笑出聲來,沒等二皇子憤怒地扭頭衝他開炮,湛兮就立即伸手給暴怒小老虎順毛。「沒事,不用派人去挖竹筍,稍後我們回到國公府,水雲間肯定會派人送竹筍過來的。」二皇子眉眼一揚:「咦?」「曹國舅說的不錯,」太子附和道,「能在皇都立足做生意的,都是人精,你今天肯定能吃到竹筍炒肉。」「用我們自家養的閹豬,」湛兮笑盈盈地繼續給二皇子順毛,「那閹豬不會那麽臭,肉質好極了。」湛兮又說:「我先前就派人去工坊定製了做爆米花的工具,今日就給你們炸一份焦糖爆米花。」有這麽多香甜的「大蘿卜」吊在眼前,二皇子立即放下了和竹筍之間的仇恨。倒是太子有些猶豫:「玉米自海峽另一邊遠道而來,想必數量不多,又要給司農寺率先種植驗證,如何能給我們炸爆米花?」頓了頓,太子識大體地說:「還是等過幾年,待它徹底落地生根,產量豐富的時候,再吃爆米花吧!」「哪能啊,」湛兮順完二皇子這個小孩,就去順太子,笑吟吟地說,「都是一些猛獅挑出來的死的種子,發不了芽了的。」******果不其然,水雲間送竹筍的人,就和湛兮等人先後到達國公府。湛兮讓田姑姑交代下去,準備竹筍炒肉和爆米花,他腰帶二皇子和太子到左右兩個府邸走走。雖說大家都知道他倆出來看府邸修葺的如何是借口,但做戲做全套嘛,湛兮覺得他們也是應該進去看看的。大雍唯二的兩位皇子身份自然金尊玉貴,二皇子府和太子府尚未修葺完畢,永明帝派去的神策軍就已經就位了,五步一崗,堪稱森嚴。太子倒是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所有的情況,二皇子卻是沒心沒肺地四處瞅了瞅,就不感興趣了,他自出生以來,住的都是頂頂好的地方。先是父母親所在的立政殿,自己能跑會跳後,就偶爾去東宮蹭住,後來年歲見長,就住在了東宮隔壁的武德殿。比起這些美輪美奐、金碧輝煌的宮殿,二皇子府很難令二皇子驚豔。同樣的,太子對府邸的裝潢布置並不那麽感興趣,比起這些,他的眼神更多地落在了「人」的身上。無論是灑掃的小廝婢女,還是五步一崗的高壯的神策軍,都是他重點考察的對象。太子:孤的眼睛→.→就是尺!二皇子府邸的管家,更是太子考察的重中之重!太子自己的管家是他早已收服的宮廷太監,二皇子的管家則是曹穆之安排的人,太子不是信不過曹穆之,而是關涉到他弟弟,他總想什麽都要親自掌眼。尤其是於菟一貫沒心沒肺,喜歡薅自己的哥哥,但自己的東西卻並不怎麽仔細管理,這些龐大的私產,都要交由管家去打理與安置,就怕對方仆大欺主。******太子那死亡視線,讓二皇子府邸那胖乎乎的管家額頭的冷汗冒了一遍又一遍。還是湛兮給人家解圍了:「距離皇家書院開學也沒幾日了,你得抓緊忙,先下去做事吧。」湛兮好笑地告訴太子,說:「那是我外公的族中小輩,我姐姐幼年時,曾對他家有活全家性命之恩。」太子的神色沒那麽冷峻了,但也冷哼道:「哪怕施恩於人在先,卻也不可放鬆警惕之心。禦下當以法、術、 勢!」二皇子蹲在旁邊的人工池中喂金魚,還想探出手去摸金魚在水麵上翕動的大嘴,湛兮怕他栽下去,把他提留了回來。他一點也不介意他小舅舅天天像是提魚肉那樣提溜他,把餌料直接一把撒完,拍了拍手,和太子說:「大哥別擔心,我又不是很好騙的大傻子。」說著,二皇子嘻嘻一笑:「管家生得肥胖,若敢背主,那敢情好呀,我還不知道董太師那天燈到底是怎麽能點個三天三夜都不熄滅呢!他若背主,我剛好能自個親自上手試一試……」還沒走遠的胖管家猛地一頓,繼而慘叫一聲,突兀地栽倒在地:「……」哎喲,該死,是腳崴了!湛兮:「……」湛兮沉默地看著淒涼的管家一瘸一拐地跑了,對二皇子豎起了大拇指,二皇子回以一個燦爛又無邪的笑顏。高!實在是高!你們兄弟兩,還真是應證了那句話--「合則天下無敵,分則各自為王!」隻要你倆別自個兒打起來,一般人還真搞不動你們。******逛完了兩座已經基本要完工的府邸,湛兮帶著二皇子和太子回國公府去,準備開吃。他們幾個剛從太子府出來,要走到中間的國公府,就見一匹駿馬風馳電掣而來,猛地在他們幾個的麵前緊急車--馬。湛兮:?誰啊,那麽拽!隻見一少年快速翻身下馬,結果也不知道是不是騎太久了腿軟,還是發力不當腿抽筋了……總之,他剛著地呢,就一把「咚」地一聲巨響,跪在了湛兮的麵前。跪得非常實在!湛兮:「……」沈奎:「……」(痛得呲牙咧嘴)沉默,是今晚的皇都。一會兒後,湛兮彎腰過去,試探地問:「男兒膝下有黃金,現在是到了變現的時候了?」沈奎羞憤欲死,正要發怒,就見一個穿著錦衣的小男孩撓了撓頭,對隔壁另一個小男孩問:「年不是已經過了嗎?」太子沉默了一下,回答二皇子:「……可能是他還沒拿到曹國舅的紅包吧。」沈奎臉都綠了:「……」你倆要不是皇子,我高低得噴你倆幾口!湛兮把綠臉的沈奎扶了起來:「什麽事兒值得你這麽著急?」「曹睿之,你不能置身事外了,你得幫忙!」沈奎齜牙咧嘴地揉著自己的膝蓋,「那幫該死的臭乞丐,後台他娘的還挺硬!」第326章 沈奎這段時間可能確實是有些過於勞累了,不服輸的一股氣死死撐著他,讓他連日奔波、眼底泛青都頂住了。不過今日可能是確實有些難以堅持,這才一個鬆懈之下,下馬就直接給湛兮跪了。湛兮把他扶起來後,他還在那一邊揉膝蓋,一邊凶狠地罵罵咧咧。人做事應該專心,分心不是一個好習慣,這不,湛兮說了句「先進來再說吧」後轉身帶頭往前走,沈奎下意識地跟上,結果一抬腿,膝蓋一個刺痛,沈奎驚呼一聲,又要往下栽倒。情急之下,哪怕是已有武藝基本功,而且基本功還不錯的沈奎,也是下意識地慌亂亂抓。然後,他拽住了湛兮的褲子,一個用力--褲子,竟,紋絲不動!聽到驚呼聲就警惕地抓緊了自己的褲腰帶的湛兮:「……」還好小爺機警(擦一把冷汗),不然要在自家大門口社死,這個該死的腎虧!湛兮拽了拽自己的褲子,沒能把褲子從沈奎的手中解救下來,他磨了磨牙:「腎虧,過分了啊,你還想要抓多久?」二皇子湊過去,歪著腦袋看有些頭暈目眩卻還抓著救命稻草(?)不肯放的沈奎:「沈小侯爺,我家小舅舅的屁股好抓嗎?手感是不是很緊?有沒有很彈?是不是很翹?還有,你感……唔唔唔~」太子眼看湛兮的頭頂似有火氣在繚繞,一把住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二皇子的嘴巴,大力把弟弟拖進了國公府。他倆一消失,湛兮轉身就給了沈奎一腳。解救了自己的褲子後,湛兮淡定地提了提自己的腰帶,伸手撫了撫衣料,端正脊梁,從容不迫地往前走。優雅,永不過時~******「嘶~曹睿之你好狠,你真用力踢啊?」沈奎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還瞪了自己的隨從親衛幾眼:「你們der啊!說好的我阿耶叫你們來保護我,結果你們就看著曹睿之那混蛋踢我啊!」 魚湍堆隨從無辜極了:「那什麽……少爺,您抓人小國舅的屁股,他們的人都沒抽刀砍你,我們實在是沒什麽理由阻止受害者教訓登徒子啊。」你難道想要我違背良心嗎?隨從無辜的眼神似乎在如此發問,那不行哦少爺,這是另外的價錢!沈奎抓狂極了:「……我他娘那是故意的嗎!?幹!有必要那麽生氣嗎?大不了我給他抓回來啊,小氣鬼,我呸!」沈奎嘟嘟囔囔地拖著自己不給力的兩條腿往國公府去,走了幾步見隨從沒跟上,又怒了:「愣在那幹嘛呢!怎麽?還想杵那兒搶英國公府門前那兩隻石獅子的鐵飯碗啊?」「看什麽看,跟上啊!」沈奎翻了個白眼,心道沒見過那麽傻的人,也不知道阿耶從哪裏找的,武功是高強,說起來,那就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嘖!隨從:「喏。」瞧瞧這小暴脾氣,這世道,嘖~真是錢難賺,屎難吃啊~******沈奎走到湛兮的小院的時候,發現湛兮居然已經叫來了府醫,還命人備好了熱水。湛兮示意了一下洗浴間:「去,好好泡小半刻鍾藥浴鬆鬆筋骨,沐浴好了再讓曾大夫看看你膝蓋上的傷。」「擦傷而已,」沈奎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倒也不用那麽興師動眾的啦!」沈奎這家夥就是出了名的吃軟不吃硬,湛兮要和他吵架,他鐵定豎起全身的尖刺和湛兮來一場針尖對麥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