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足以攪亂背後之人的計劃了啊,可她沒有!看到魚知樂有些頹廢,湛兮好心地開口勸道:「或許她也另有隱情,且看吧。」******常山大長公主的管家看小廝狂奔而來,眼皮跳了一跳,他剛想訓斥小廝如此不懂事,卻見那小廝急忙忙地遞上了一張拜帖。「管、管家,是……是那曹國舅的拜帖!」管家滿頭問號。正在鶴鳴庭接待客人的常山大長公主接到管家的稟報後,和管家一樣,滿頭冒出問號。倒是席上的客人先說話了。「公主殿下,我們今日本是要先尋小國舅的,卻不料他出門去了,如今……」開口的不是別人,正是雲生月。不錯,常山大長公主今日接待的客人,便是雲生月他們。「趕巧了。」常山大長公主頷首,「請小國舅進來吧。」******湛兮和魚知樂,還有提著人形麻袋的二十九,一塊兒在管家的引導下,走入了鶴鳴庭的待客廳。湛兮對這一路走來的雕牆峻宇、貝闕珠宮並不感興趣,卻被常山大長公主的客人們給吸引了目光。隻見雲生月端坐在席中,隔壁就是老熟人詩中仙鄭元照,還有一男一女,湛兮並不認識。這一男一女身著的服飾很有特色。那陌生女子身著六重雜色的羽衣大袖,極為端重,手持桃杖,其上竟然還有灼灼盛開的桃花。陌生男子則身著五行色的五重大袖,以一條緋色絹帶捆住了眼睛……湛兮猜測這人是失明了。向他們投去的眼神不過幾瞬,湛兮就收了回來,眼觀鼻鼻觀心地向高台之上的常山大長公主行禮。常山大長公主極為慈祥地說免禮。又把湛兮叫到跟前去,說道:「我年紀大了,許久不曾入宮,倒是有好些日子沒瞧見你了,今日一看,彷佛你變了許多。」說實話,常山大長公主對於湛兮的印象,還停留在多年前,太子和二皇子都不曾降生的時候,那會兒他在皇宮瘋玩,常山大長公主也較常出入宮廷。在常山大長公主的眼裏,湛兮是個生得唇紅齒白的可愛的小孩子,多的印象就沒了。這兩年又忽然常常聽見他的名字,起初是說他如何如何不好,招貓逗狗,流連花叢,後來又將他傳得神乎其神的,就是九皇叔,都誇讚他……「我如何看那孩子?唔……詩經有雲:麟之趾,振振公子。他於大雍而言,或許正如那在高岡上鳴叫的鳳凰啊。」「常山,你也老了……有他在,我日後會走得安心一些。」九皇叔對他充滿了讚歎,說他是麒麟,是鳳凰,是大雍繁榮昌盛的定國神柱……九賢王的讚美,便是常山大長公主願意向湛兮表現出慈愛模樣的根源所在。******「我來您這兒,是為了蹭一頓飯。」湛兮實話實說。常山大長公主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不過也不白蹭,畢竟我還帶著魚少卿,兩個大男人吃白飯不好,所以……我還給您帶了一個禮物。」常山大長公主笑得眼睛都起來了:「是那麻袋裏裝著的人?」「二十九。」二十九得令,直接將麻袋裏的人倒了出來。看見那狼狽不堪的女子,雲生月等人還沒什麽反應,倒是常山大長公主身側貼身伺候的老人,不禁瞪大了眼睛。「這位便是這些時日,令大雍京都萬人空巷的名妓清吟姑娘,我特意帶她過來,您看看,是叫她給您老人家舞一個,還是唱一個?」湛兮一邊說,一邊不經意地掃過了雲生月旁邊的另外兩男一女。他的意思很明顯,此事不能有更多人看見,通常情況下,常山大長公主應該要叫管家請這幾位不明所以的人下去休息了。但是……常山大長公主的笑意絲毫不減,若非湛兮瞧見她看清楚清吟姑娘的臉時,下意識微微起的,含有殺意的眼神,還以為她當真完全不為所動呢。「不必如此,」常山大長公主笑吟吟地拍了拍湛兮的手背,「都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人。」知根知底的自己人?……都是!?果不其然,常山大長公主隻是命管家將侍奉的丫鬟小廝都清走,並沒有叫客人回避。不僅如此,常山大長公主還直接對那身著羽衣大袖的女子說道:「巫姑娘,麻煩了。」那女子並不推諉,手持桃枝起身。而後,眾目睽睽之下,她走到了清吟姑娘的身邊,一番他人聽不清楚的低低吟誦之後,她取走了清吟姑娘的血……她拔下了桃杖上的一片桃花瓣,指尖拈著那花瓣,摩挲這那一滴血珠。湛兮看著她闔上雙眸,繼續吟唱,似乎在感應著這天地間的某些規則一般。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氣息,受到了召喚,在其周身運轉,徘徊,而後在某種力量的指引下,緩緩凝固在她的指尖。待到她睜眼,下一瞬,指尖的桃花瓣已經化作飛灰,那一滴血珠也不複存在。事畢,這位巫姑娘向常山大長公主點了點頭,沒什麽表情地說:「她確實是您的血脈。」話音剛落,湛兮這些人都還沒什麽反應呢,裝死的清吟姑娘反倒跳了起來--「不可能!我不是她的血脈,我是駙馬與其心愛之人的血脈!」第275章 「不可能!」「我不是她的血脈,我是駙馬與其心愛之人的血脈!」清吟姑娘斬釘截鐵的話一出,不僅湛兮等人神色微妙,湛兮更是察覺到常山大長公主一副要被逗得當場笑出來似的。「胡言亂語!」此時,一中年男人快步走來,對上清吟姑娘倉惶的目光,厲聲道,「駙馬此生唯愛我母親一人!你若當真是大哥的血脈,那什麽花的女兒,你此話倒也不算是錯,但你心中所念卻是錯位之人,簡直惡心!」很顯然,這位便是常山大長公主的二兒子,府上的二公子。二公子是下了朝就即刻趕來的,官袍都未喚,厲聲嗬斥後,他猶然憤怒,須發皆張:「大哥一生胡塗,竟生了這麽些個不是東西的玩意兒!」「好了,」倒是常山大長公主麵色如常地打斷了他,「下了朝,便該更衣去。再說了……」雍容的三朝公主,目光輕飄飄地落在清吟姑娘的身上。沒有刻意的輕蔑,沒有難掩的憤怒,但這般如同看花草樹木一般平靜而毫無感情的,輕盈而漠然的目光,彰顯著「無論你們如何舞動,都不過是跳梁小醜」的心思,反倒是最能激起人的不甘和憤恨。果不其然,清吟姑娘分明方還矢口否認自己是常山大長公主的血脈,但如今卻難以自控地氣得渾身顫抖。「誰說她是你大哥的後代?」常山大長公主輕笑一聲,撫了撫膝頭上略有褶皺的蘇繡,光華流轉,「長孫氏那位年輕的家主,不是昨日才到訪,憂心忡忡說你大哥無後裔,望你挑一個孩子過繼給他麽?」雨吸隊g二公子:「……」清吟姑娘:「……」清吟姑娘那茫然失措的模樣,差點把湛兮也逗笑出聲。他發現這些人都很有趣,好似很期待自己能憑借血脈親情鉗製高高在上與自己雲泥之別的常山大長公主,一旦不成,她們就會陷入無能狂怒。******僅僅憑借清吟姑娘那一句話,穿梭三千位麵,也曾被狗血劇情荼毒無數的湛兮,便頃刻之間猜出了前因後果。很簡單,常山大長公主的長子,大公子的孩子被換走了。最惡心的並不隻是調換了孩子,而是替代了大公子的孩子的人,竟是當年駙馬一朝失足,露水姻緣留下的孩子。而大公子的後裔,常山大長公主真正的長房子孫,被換走去為奴為婢不說,竟還被洗腦,以為自己是當年駙馬與那失足女子的後代。湛兮不難猜出,清吟姑娘自幼所聽的,或許是一個駙馬與平民女子相愛,卻被高高在上、大權在握、聖寵在身的公主給強行介入,棒打鴛鴦,最後勞燕分飛的俗套故事。故事中,駙馬和那女子是相愛的有情人,常山大長公主則是搶人夫君的,出生高貴卻心腸惡毒的公主。你不能問這種毫無邏輯的故事怎麽會有人相信?總會有人說,愛情令人失智,騰腦換糞。正如正常人無法理解,怎會有人去信邪}教?怎會有人去相信,現實中麵目醜陋,三庭五眼皆屬劣等,大腹便便,油膩至極的,字都寫不出風骨來,書都沒讀進去幾本的中年男人,竟然是全知全能的「神」?!湛兮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頗有些遺憾地說:「可惜,右武衛大將軍,走得早了一些……」所有人都看了過來,湛兮看的卻是清吟姑娘,笑意淺淺,眼眸卻盡是冷漠:「不然的話,他定會親自叫你知道,你竟蠢笨至此。」清吟姑娘一陣恍惚,她想說你們在說謊,可是環顧四周,除了二公子對她滿眼厭惡,怒目而視以外,眾人看她,淡漠似雲水,這更令人難堪至極。******湛兮歎了一聲。他不評判常山大長公主的駙馬,當年的右武衛大將軍出軌,背叛公主之事,但他已經知道,大公子之所以與母親常山大長公主離心,便是因為駙馬之死。聽聞,當年駙馬行差踏錯後,常山大長公主並不與他和離,卻自此視他如無物……駙馬若對公主隻有被棒打鴛鴦的怨恨,又何至於因為公主的漠視而痛苦不堪、心力交瘁,不過是被公主冷落了幾年,便把自己折騰到一命嗚呼呢?就連臨死的時候,他也未曾留下任何交代,隻一味地痛哭著哀求大兒子去請公主歸來……能在先帝手中,年紀輕輕便能官至正三品十二衛大將軍之一,駙馬可不是什麽無能之輩,廢物點心。如此一個男兒,若非當真是喜怒哀樂皆係於一人之身,為那人魂牽夢繞,真的很難通過情感上的蹂|躪就把他折騰死……你看,就算是真正的廢物點心,平城公主,到現在為止,崔氏大公子也隻是把她折騰病了。那個令駙馬失足的女人,絕不可能得到他的愛意,她能擁有的,隻會是駙馬的恨。若是駙馬還活著,別說打臉這被洗腦的清吟姑娘了,他隻怕要親自上手弄死這一脈見不得人的外室子弟。正如長孫氏的態度一般,分明已經知道了調換孩子之事,求見常山大長公主,卻裝聾作啞,直言大公子無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