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那麽那位賴氏想必身份不會太高,也無法接觸太多大雍朝這些公卿貴圈子裏的社交禮儀,更無法享受到最頂級的各個方麵的教育資源。同理,賴氏的妹妹也無法接觸這些,那她的兒子,自然也就和這個圈子格格不入了。******看起來,一切都很合理,湛兮了眼睛,但是,還有一件事--「你叫佛憐?」湛兮這話一出,吳佛憐的脖子似乎動了動,他想抬頭,但是被按住了後腦勺,無法抬頭。長孫武寧眼中的痛惜更甚,太子甚至看見他暗暗地握緊了拳頭。太子那雙漠然的眼睛也幾不可見地暗沉了下去……常山大長公主這大房是要廢了麽?湛兮笑吟吟地蹲了下來,示意那個神策軍鬆開按緊了吳佛憐的手,在吳佛憐猝不及防地抬頭,與他四目相對的時候,湛兮輕聲問:「是生下來就叫這個名嗎?」吳佛憐眼中閃過驚駭之色,他極為不自然地顫抖了一下,然後深深地低頭,並不敢與湛兮那一雙彷佛看透了一切的眼睛對視。吳佛憐不敢直麵對上湛兮,但他敢使自己那惡心人的小手段--他細細弱弱地抽泣了起來,縮著肩膀,四肢蜷縮,一副被人如何如何深度地欺負了的模樣。那邊被堵了嘴的三公子又掙紮了起來,大公子長孫武寧更是忍不住上前,向湛兮解釋道:「國舅大人,一切都是誤會啊!」「哦?誤會?」湛兮笑盈盈的,「是什麽誤會?」長孫武寧強作鎮定:「憐弟本名吳茂實,姨母與姨父出事後,憐弟哀歎自身命途多舛,祈求佛祖多多垂憐,這才給自己改了名。」「是嗎?」湛兮言笑晏晏。是嗎?當真沒有一點要碰瓷善水公主的意思嗎?當真沒有一點要破壞他們的計劃的念頭嗎?而且改名的時間,哼,卡那麽精準,說是三個月前改的,誰知道是不是來了皇都,聽了些什麽風聲,這才忽然動了某些不改動的念頭,決定要改名?「請國舅大人明鑒,」長孫武寧語氣嚴肅了許多,「憐弟最是單純不過,他初來乍到,懵懵懂懂若山間小獸誤入繁華人間,什麽都不懂,鬧出了許多笑話不說,還快言快語惹了大家的不快,他哪知道這帝都風雲其中的彎彎繞繞呢?憐弟斷無那等心思啊!一切都是巧合罷了。」一切……都是巧合?哼!「好啊,既如此,那便叫他改回原名吧。」湛兮麵上還在笑,但眼睛裏已經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這……」長孫武寧猶豫。「我不要!」吳佛憐尖叫。「你不要?」湛兮的笑容倏地消失,麵如沉水,冷酷似羅,「你為何不要?你憑什麽不要?」「一則,豎子之名,父母所取,父母初去,你立即改名,磨滅父母疼愛之心,這便是你的孝道?你究竟是何等心思!?」「二則,佛以悲憫,普度濁世眾生。佛陀憐憫一切眾生,豈能獨憐你一人?!你臉大如盆便罷,也不看看自己受不受得住麽?」******將那吳佛憐堵得啞口無言後,湛兮拍了拍長孫武寧的肩膀,頗有深意:「長孫公子,還望你識做一些。」長孫武寧如今已經全然不知應該如何對付,滿目彷徨,似乎還有些難以理解湛兮為何要如此為難他一樣。就在此時,湛兮又瞧見那位二姑娘似乎幸災樂禍地勾了勾嘴角。湛兮對此有些費解,這三位似乎是一母同胞的,為何大公子與三公子都對吳佛憐「愛之憐之」,二姑娘卻偏生似乎與吳佛憐不太對付呢?太子見湛兮處理完了,立即派人將吳佛憐和長孫武寧都拖下去。吳佛憐不敬太子與二皇子,口出狂言,以下犯上……長孫武寧妄議儲君,狗膽包天……「看在常山大長公主的份上,小小警告即可。」太子說,「這位『常山公主府之人』就掌嘴一十下,杖責二十下。長孫公子乃常山大長公主之玄孫,念在你是初犯,杖責一十下……希望你們長長記性!」長孫武寧似乎還想要求饒。但是在他開口之前,那位一直默默不語的二姑娘,卻忽然搶先說話了:「兄長!還請兄長你清醒一些,太子殿下是大雍儲君,豈能同大哥你這般視繁文縟節如枷鎖,欲要如仙鶴那般掙脫束縛呢?」長孫武寧:「……」這話好怪,聽著似乎是在誇他,但又似乎是在給他拉太子殿下的仇恨?湛兮挑了挑眉,掃了那二姑娘一眼,繼而踢了長孫武寧一腳:「還不快謝恩?」他們不情不願,恍恍惚惚地謝恩後,神策軍正準備將人拖走。交錯之時,湛兮低聲對那吳佛憐道:「告訴你背後之人,如果『他』存在的話……千萬、千萬要藏好自己的狐狸尾巴。」第226章 看著神策軍將那群討厭的家夥都拖走了,湛兮總算感覺空氣都清新了幾分。但湛兮總有些心神不寧,與太子一同走向篝火堆的時候,便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太子回首看他:「怎麽了?不舒服嗎?可要孤喚禦醫來一趟?」「不必如此小心謹慎,隻是有些頭疼罷了,估計是被氣的,不用叫禦醫了,免得讓姐姐和姐夫擔憂。」太子抿了抿唇沒有說話,但走了幾步路之後,他卻又忍不住一般地忽然開口,告訴湛兮說:「雖說那長孫武寧的母親與父親是那等『機緣巧合之下』才走在了一起……確實令人不齒,但此事是常山大長公主的家中事,世人知道的不多。」頓了頓,太子又說:「在世人眼中,常山大長公主的公主府,堪稱家和萬事興,子孫雖無甚能稱得上何等驚才絕豔之人,但也算得上中規中矩,頗有守成之能,故而孤亦不能輕易著重發落常山大長公主的子嗣。」見太子如此解釋,湛兮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了,他伸手揉了揉太子的腦袋:「小青雀這是想到哪裏去了?我如何會不滿你的處理方式?你處理得再好不過了,精準拿捏了那個度,既給了教訓,又全了常山大長公主的臉麵。」「我隻是……冥冥之中,有種不太美妙的預感,」湛兮的笑意淡了淡,聲音忽然有些飄忽,像是清晨的霧氣一般輕盈,又充斥著一股未曾預料的寒意,「像是有一條毒蛇,躲藏在陰暗之處,伺機而動。」太子先是一怔,緊接著麵容冷凝了下去:「既如此,那接下來,孤……」「不不不,」湛兮打斷了太子,繼續擼了擼他的腦袋,「事已至此,先吃飯吧!」太子:「……?」事已至此……先、先吃飯?在太子還在糾結這風馬牛不相及的八個字是如何順溜地合並在一塊兒的時候,那邊的二皇子已經舉著兩隻烤兔狂奔而來--「大哥!這隻的一半給你和小舅舅,你倆各自咬幾口就得了。」湛兮挑眉:「這隻的一半給我和你大哥?那你呢?」二皇子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你們啃幾口剩下的另一半和另外一隻,都給我。」湛兮聞言,冷笑一聲,挽起衣袖:「來,大蟲兒,看看是小舅舅的巴掌硬,還是你的屁股更硬。」******在這篝火邊上,眾人其樂融融享受燒烤的時候,有幾個人秘密離開了營地,馬蹄重重落地,一路疾馳回京。東方未,崔府。崔蘊接到了一封未有署名,但他一看就知道是誰人所寫的信。「崔某知道該如何做,還請回稟小國舅,若當真如此,崔某自當妥善處理。」崔蘊慎重地與那唯有一直眼睛露出來的不良人說。二十九點了點頭,立即起身離開。而這邊,崔蘊已經將那寫了一件奇聞趣事的紙張卷好,他慢條斯理地揭開了琉璃燈罩,就著還沒滅掉的油燈,點燃了這幾張紙。上邊的故事很有趣,很新奇,這是一個奇奇怪怪的故事。奇奇怪怪的人,自稱常山公主府的人,鬧出來了一出上不得台麵的莫名其妙的小鬧劇,似乎含「佛」元素還挺多。以崔蘊的心機,他很難不把這破事往想要攪黃小國舅和善水公主所謀之事上麵想。若是要針對善水公主的話,他府中那位新嫁娘--平城公主估摸著嫌疑很大。但崔蘊知道,是平城公主的可能性不大,因為平城公主正深處在情感冷暴力的「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中,掙紮不得不說,病得喝藥都有十來日了,卻還想著要給他洗手做羹,想著要討好他那一雙兒女。而且,最重要的是,崔蘊總覺得平城公主那點腦子不太夠使喚,除非……除非有人暗中指點她。但崔府管理甚是嚴苛,絕不是那等胡亂來的什麽寵妻滅妾、仆人都能欺壓到主子頭上去的那等人家,府中任何風吹草動都無法躲過崔蘊父子的眼睛和耳朵。崔蘊並不知道平城公主有何不對,平城公主出嫁後,似乎也未曾和外人來往過。若那人當真能瞞住他們父子,聯係上平城公主的話,那麽--隻能說他或者他手段通天了!但,若當真如此,崔蘊也不覺得平城公主那點腦子那點手段,能隱瞞住他。崔蘊眼中深意增加,或許,小國舅也知道是平城公主的可能性不大……那,小國舅此舉,到底隻是例行詢問一般地篩選嫌疑人,還是說,是在敲打他本人呢?******崔蘊凝視著已經被燒成了灰燼的紙張,忽然感到有些頭疼,他緩緩坐在了椅子上,思緒卻開始往深處下沉、下沉。那樣一個「謀劃」,與其說是小國舅和善水公主所謀的事,不如說,那就是陛下親自允許的事,那就是陛下的謀劃……為整個大雍朝的謀劃!若這當真並不是一次偶然的跳梁小醜鬧出來的一場笑話,若正如小國舅所懷疑的那樣,這背後當真有人在策劃一些什麽的話……那麽……這人當真是衝著善水公主去的麽?天光破曉,金色的光線穿過那五光十色的琉璃窗,落在了崔蘊那張如琢如玉的臉上,光影斑駁,色彩瑰麗,他卻覺得清晨的溫度太低了一些,令人覺得遍體生寒。正如這繁榮富強、萬國來朝的大雍朝,在這花團錦簇、無限輝煌的光芒之下,也不知隱藏了多少見不得人的波濤洶湧。崔蘊忽然苦笑了一聲,他好似明白過來了,小國舅這似乎是打算要用他一用,也許是因為這件事情可能很有他發揮的地方。但具體怎麽用,要他做什麽,要他怎麽發揮,他又能不能令小國舅滿意,就得看他自己的本事了。「陛下那禮部尚書之位不好得,小國舅的人情,也不好還呢……」但,那又怎麽樣呢?他非得抓住這個能替弟弟複仇的機會不可!******「小舅舅,你很奇怪哦?」二皇子湊近了湛兮,一臉好奇寶寶地看著他。湛兮放下了自己勾起來的唇角:「我怎麽奇怪了?還是說你對昨晚我的巴掌更硬有什麽意見?」「你怎麽這樣!」二皇子憤怒地瞪了湛兮一眼,又沒忍住,悄悄揉了揉自己的屁股,然後才理直氣壯地說,「我是說,你昨晚明明還一副很有心事的樣子,吃燒烤也不怎麽上心,今天早上開始,忽然又好像一副放下的心事的樣子,你不奇怪嗎?」湛兮挑了挑眉,心道:乖乖大蟲兒誒,你這無與倫比的「直覺的力量」,真的是很絕啊!二皇子似乎在某些事情上,有著十分敏銳的感知能力,但他沒有很刻意地去發展和培養,並不像太子這般,縱使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卻也會時刻注意如何發揮自己的天賦。「二弟怎麽知道曹國舅昨天有心事?孤都沒發現呢。」太子這屬於睜眼說瞎話了。二皇子屬於賴床小能手,如今湛兮和太子都在等著他穿戴整齊後出發進行今日的狩獵。太子這樣問,二皇子就一邊穿鞋,一邊理所當然地說:「我就是發現了啊,大哥怎麽會不知道,你這也太遲鈍了吧?小舅舅,昨晚你家的那一頭凶猛的母獅子,她烤的那個蒜蓉昆侖瓜明明就很好吃嘛,但大家都喜歡,就連大哥都吃了好多,但是你都沒怎麽吃誒,這難道還不奇怪嗎?」二皇子口中所謂的「昆侖瓜」,其實就是後世的「茄子」,茄子是從天竺……也就是印度傳入大雍朝的,在大雍朝,茄子可不僅是一種蔬菜,它很多時候,是醫學上一種具有食療功效的保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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