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雀翻看了一下這東西,一眼便發現這是個神物!所謂的「水泥」神物,它不僅能用於修築各類軍事建築,還有宮廷建築,能擁有道路的修築,橋梁的修築……甚至是能用於各類的防洪工程。雲中雀問這神物是哪兒來的。聞獅醒扭頭就看湛兮,湛兮點頭表示這能說。於是聞獅醒高興又興奮地告訴雲中雀:「這是太上老君給小國舅送的,小國舅今天早上起來就發現這本書在他的枕頭底下。」雲中雀:「……小國舅驢人都不走心了,這墨跡還新鮮,分明就是這兩日才寫就的。」聞獅醒睜著一雙清澈的大眼睛,順嘴接上:「那可能是昨天夜裏太上老君連夜給小國舅寫的吧?」雲中雀:「……」這姑娘平日裏看著還挺機靈的,怎麽對上小國舅就失靈了呢?湛兮:「噗哈哈--咳咳咳。」雲中雀也不再追究此物究竟從何而來,反正此等神物能到手,那就是他此生至幸,而到手了,他就會想辦法將之發揮最大的作用。雲中雀有自己的事要忙,吩咐自家徒弟雲生月這段時間去與聞獅醒一塊兒研究神物水泥,現在就開始。雲生月態度如常,溫柔似春風,但耳畔卻幾可見地有霞色蔓延開來。聞獅醒先是震驚地瞪大眼睛,然後見湛兮沒說話,她就抱著書,頂著一顆從脖子爆紅到了頭皮的腦袋,同手同腳地跟在雲生月的身後出去了。*****湛兮就在雲中雀辦公的間隙,問一問如今「北庭士族大亂鬥」的情況和他計劃要如何行事。雲中雀一心兩用地略微說了幾句:「姓駱的被扣下之後,唐家主立即反應了過來,將髒水潑到了傅家身上……」大家夥都知道姓駱的究竟是誰的人了,但是這並不影響雲中雀是要率先扳倒傅家的計劃。所以哪怕明知道唐家這是明晃晃的含血噴人,雲中雀也代表衙署隱約表示將這筆仇記在了傅家身上。「在大將軍成大事之前,我暫且不會公開這姓駱的做了些什麽,他醫術不錯,軍中許多將士頗為欽慕他,如今善娘出麵隻道他是身體偶感風寒,醫不自醫,暫時見不得人……」雲中雀的意思是,這駱神醫已經去閻王殿報道了,但是為了不動搖軍心,多惹事端,明麵上,他隻是臥病在床。「在大將軍出征前,傅家必敗,此事便能告一段落,」雲中雀沉吟了一會兒,複又歎了一口氣,「但傅家不能完全消失,我看小國舅你當初的決議便很是不錯,傅家二房的傅杉柏可以留下做仁慈的見證。」如今傅家已經是風雨飄搖了,先有私藏突厥混血呂伯野,混入軍營意圖對大將軍不利,後又有唐家爆料其與突厥勾結極多,暗中還有買通駱神醫給軍師下毒之舉……大廈傾覆近在眼前啊。而與之鬥生鬥死的唐家,卻並不會一起享受傅家倒下後爆出來的裝備,因為唇一旦亡,齒必然寒,傅家一旦倒下,雲中雀立刻就會磨刀霍霍向唐家了。「唐家可以留下唐小棠,」湛兮說,「花家雖與傅家百年結盟,但現下剛好能拆開,軍師且試試看那花滿枝能用否。」雲中雀似乎還有話說,但最終隻是輕歎一聲:「罷了,待大將軍踏破東突厥後,想必『那場陰謀』的證據,便能兩相對照了。」第156章 永明九年,曹穆之的生辰宴是曆來最低調的一次,比她還未曾成為貴妃之前都要更低調,當真就隻是家裏人聚在一起吃個飯。這個「家裏人」,嚴格算起來,隻有四個人,就連謝太傅,都避嫌地沒有入宮來。因為筵席並沒有宴請文武百官,故而永明帝命宮人出宮為一些重臣賜菜後,也就省略了唱壽禮的環節。他們氣氛融洽地用了一些膳食後,便理所當然地要看自家人準備的禮物。太子給曹穆之準備的禮物,是一頂純金打造的花樹冠。在目前的大雍朝,「鳳凰」尚且不是最尊貴的女子--皇後的絕對標誌物,此時後宮女子的頭冠更熱衷於直接模仿大自然,由是誕生了「花樹冠」。「花樹」由步搖發展而來,並在曆代的豐富中,最終確立了以花樹、鈿、釵、博鬢四種裝飾為主的組合模式,並且大雍朝禮法上以花樹的數目區分等級。在大雍朝,皇後的花樹冠應該為十二花樹,這是在對應皇帝冠冕的十二旒。如今太子送給曹穆之的禮物,正是十二花樹冠。郭小福哪怕早已今非昔比,小心翼翼地端出這花樹冠,被那奪目璀璨的金光震懾一後,卻在下一瞬發現了這花樹居然足足有十二株!竟然是十二花樹冠!郭小福心中大駭,下意識地以為太子此舉,怕不是要借題發揮做些什麽,他被這個猜測嚇得手一抖。原本便因底座是彈簧而格外靈巧的金花樹,在郭小福這一個手抖後,更是鮮活地搖曳了起來,花樹冠繁複的葉麵和樹枝在各個角度反射著璀璨的光芒。遠遠一看,燭光下,郭小福彷佛捧著一團金光。「不必驚慌,拿上來讓我瞧瞧。」倒是曹穆之笑盈盈地喝了一口葡萄美酒,鎮定自若地向郭小福招了招手。郭小福定了定神,再看,就發現了太子送的這十二花樹冠的精妙之處……原來不是借題發揮,而是真誠慶賀啊,郭小福鬆了一口氣。不錯,雖說這花樹冠確確實實有十二樹,但是其中一樹卻不似其他十一樹那樣,在頂端綴以鮮紅的寶石。這隻是一頂尚未完成的十二花樹冠。太子的意思,也不過是在提前恭賀,他是在表達自己對曹穆之官配歸正一事上的正麵態度。果不其然,太子主動起身,慚愧地說準備不充分,缺了一顆紅寶石,來日自會補上,望貴妃娘娘莫要介意。曹穆之笑了,這個來日,指的是什麽日子,在場的聰明人都清楚。這個禮物當真是令永明帝龍心大悅,滿麵紅光。曹穆之卻在端詳過這花樹冠後,理了理衣袍,親自走下了陛階。她憐愛地摸了摸太子的頭發,說道:「太子的禮物,我很喜歡,我此生隻願你們兄弟二人,同心同德。」說著,曹穆之將太子的手,和旁邊憤懣地給自己塞糕點的二皇子的手,放在了一起。太子:「……」他感覺自己好像碰到了糕點的碎屑?二皇子氣呼呼地抓了抓太子的手,將那油乎乎的感覺大方地分享給了他大哥,他尤在不滿地嘀嘀咕咕:「為什麽大哥總是比我更有錢,可惡(^)」二皇子給曹穆之準備的禮物,也是純金打造的飾品,那是一個實心的金鐲子。金鐲子通體被雕刻成纏繞在一起的桃樹連理枝,這個禮物同樣令人驚豔,二皇子是有點巧思的,哪怕他的巧思是站在他小舅舅的肩膀上的巧思。曹穆之掩著嘴在笑,見二皇子傷感於自己似乎總是不如太子有錢,便安撫道:「於菟你這禮物極好,可與你大哥的禮物配成一套,你們兄弟二人莫不是商量好了的?」******終於,郭小福恭恭敬敬地捧上來了從將軍府送來的,小國舅準備的禮物。那長長的一個檀木盒,曹穆之和永明帝丈以肉眼丈量了一下長短大小,便猜出來裏頭可能是一幅畫。知道是畫,但是無人知道,畫能驚豔到這份上!在畫卷展開之時,眾人便有眼前一亮的感覺,而在畫卷徹底展開後,永明帝更是當場驚歎連連,感慨非常:「此畫,恐是天上之物啊!人間哪能有如此神作!」二皇子和太子都湊上去看畫了,太子的眼睛不自覺地睜大,二皇子則是反應最直白的一個--「哇!哇哇哇!!!」這是一幅色彩斑斕,奇幻瑰麗的奇作。畫中用色之明豔大膽,簡直聞所未聞,湛兮用明麗絢爛的色彩,令整幅畫的光色有淋漓盡致之感,畫中層次與光影,更是合於自然之變化萬千。滿屏深深淺淺的粉色大開大合地渲染開來,那是漫山遍野的桃樹與無邊無際的湖中的睡蓮,而桃樹的腳下是泛著光彩的靛青色土壤,湖水是奇異的綠色,湖麵被吹起的漣漪,卻泛著金光。葳蕤團簇的桃樹之上,是絢爛多彩的漫天火燒雲,層次豐滿的雲層在中央恰好蕩開了些許,一輪鮮紅的驕陽冉冉升起,光芒四射……那樣的瑰麗,怎能傾訴於人類的筆下?可是湛兮偏偏就是做到了!奇幻玄妙,五彩綻光的祥雲中,有巨物隱匿其中,見其尾,不見其身,見其身,不見其首,金色的鱗片,近乎於雲彩合為一體,又自雲彩中突兀而出……那是一條龐大的金龍!是的,畫的左邊,是一條金色遊龍,它在瑰麗多彩的祥雲中若隱若現,胡須張揚的飛舞著,而在金龍的頭頂,正站著一個小小的人影。人影被中央赤日在其背部鍍上了一層泛著金光的暖紅色,人們忍不住彎腰,更靠近地去看,果真看到那人的五官,赫然就是永明帝。隻見畫中的小小永明帝,滿麵笑意,眼角眉梢皆是喜悅,他正向前方偏上的地方伸出了自己的雙臂。順著畫中人的動作,再往右邊看,便看見右邊的雲層中有耀眼絢麗的五色羽毛隱匿期間……那是一隻鳳凰!神性十足的鳳凰背脊上,有另一個小小的人影,似乎剛從它的背上跳了下來。大氣蕩起了她飄然的衣裙,她的麵容,正是曹穆之的麵容!此畫宛如夢境,美不勝收,安能是人間能有?畫麵中的每一個細節都令收下這份禮物的人感到心似乎被填滿了一般,所有的桃樹都是連理枝,連理枝上休憩著一對對比翼鳥,那美麗的睡蓮皆是並蒂蓮,蓮花下有相濡以沫的魚兒,那兩個乘龍禦鳳的小人一跳一接,恰到好處……永明帝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要觸碰,又似乎害怕傷了這一幅畫,手指僵硬在距離畫僅僅有半指之隔的地方,他喃喃著:「朕從未見過如此用色……」大膽與瘋狂,鑄就了這一副極致的夢幻,那是視覺最極致的享受,言語未能描述其中之萬一啊!曹穆之的笑意越來越深:「看來我家金童子,定會是令後人難以望其項背的畫中神手啊……」永明帝則發出了自己對物品的喜愛程度的最高認可--「日後定要將此畫帶入你我二人的墓穴中去!」沒錯,永明帝最頂級的喜愛就是,死了就把東西帶進棺材裏去,活著的時候要日日夜夜看著,死了也要它日日夜夜的陪伴。******北庭都護府,衙署。聊了下風起雲湧的大局後,湛兮又告知雲中雀:「我院子裏屯著的大蒜水,都是寶物……」接著,湛兮大致給雲中雀說了一下大蒜素的作用,雲中雀非常人,自然不會對大蒜抱有什麽偏見(反正不用他喝),他甚至向湛兮保證,但凡有將士傷口感染潰爛,必然要給服用大蒜水。而且,雲中雀還騷起來了,在大雍朝,大蒜的價格不是植物中的鄭元照,但也並不便宜,雲中雀在理直氣壯地想要掏湛兮的腰包。「我聽說小國舅你擁有了先帝的琉璃工坊,如今據說那生意都已經做到了海外去了,日進鬥金都是小瞧你了,你是『那進石金』,既如此,你拔點毫毛讚助我一下又如何?」湛兮翻了個白眼:「您不愧是個飽讀詩書的,誇張手法用得極妙!還『那進石金』,你怎麽不說我一天能賺回來一個金礦呢?」湛兮把雲中雀懟了一通,就跑了。從雲中雀那兒出來後,看著天色尚早,距離宵禁還有些時間,便決議要去找折可克當麵道個別。到了折可克的宅邸,那負責灑掃的老漢告知湛兮,折可克到郊外不遠處的瀑布那兒洗澡去了。雖說冰雪消融了,但乍暖還寒,最是容易病氣入體,可折可克居然跑去瀑布那兒洗澡,湛兮表示不認可,並且決定要去把人抓回來。湛兮到了瀑布那兒的時候,發現瀑布下方,恰好有一顆巨大的石頭,能站立一人,也足以讓一人在此方寸之地騰挪。而折可克就站在那顆石頭上,迎著瀑布的無休無止的「暴打」,肢體如機械一般巋然不動,精準地揮出每一刀。他顯然不是來洗澡的,他是來準備煉化血肉之軀,好在來日能機械飛升的。許是為了方便,折可克上身赤|裸,隻著了一條寬敞的胡褲,但胡褲通體被水泡濕,已經完完全全地貼在了那一雙修長有力的腿上,薄薄的褲子甚至能把那腿部拉絲的肌肉都勾勒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