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邀功也太直白了吧?唐大少無語地看著自家蠢弟弟,皺著眉。但唐大少到底沒譴責唐小棠,畢竟,這也是他和父親的意思,唐家出人出力搞定了這件事,秦家已經抄幹淨了,總不能一星半點都得不到吧?湛兮卻幾不可見地衝唐小棠微微一笑,好孩子,演技提升明顯啊。小國舅果然是一個啥也不懂的小屁孩,人家說什麽,他都順著往下說:「啊對,你們家也確實是辛苦了,那這些地契就一分為二吧,你們唐家和齊家一人一半。」反正就是沒有一星半點的宗旨,你們說啥,沒惹到他,他就順著同意了。這種家夥,哪裏有那麽多的心機啊!「雖說國舅爺您不解種田之樂與土地之重,但是這北庭都護府的府衙,也是需要田地去種植的,您看要不要再分出一份……」唐大少試探著,仔細地盯著湛兮的臉,看著其中微妙的細節。湛兮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就這麽分吧,你們下麵打算自己怎麽分是你們的事情,分給府衙就沒必要了,軍師不是會領著他們自己去開墾屯田?府衙要田地,讓他們自己開墾去!」唐大少:「……」您可真是曹大將軍的「大孝子」啊!至此,唐大少對湛兮的性情,已經確信無疑了。******唐大少又問湛兮:「那這些秦氏私藏的佃戶,要如何處理呢?」「你們自己分唄,哎呀你煩不煩,怎麽什麽都問我?」湛兮格外不耐煩地盯著唐大少,一副「你再嘰嘰歪歪,煩死人,我就要打你了」的模樣。唐大少的心理活動--老子對你這種傻逼小屁孩真的是無語到了極點!最後,唐大少隻能深吸一口氣,努力告訴湛兮:「私藏的佃戶,並不符合大雍朝的法度,我們都是遵紀守法的人,如何能將這些佃戶私分了呢?」「那就將他們放生吧。」湛兮大大咧咧地說。唐大少:「……」神他媽的「放生」!唐大少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那麽糟心過,和蠢人溝通,真的很傷腦子啊……眼看著湛兮根本就說不通,唐大少最後隻能退而求其次:「要不然,我將這些佃戶都交到府衙吧?」湛兮一副「趕緊把麻煩都給我丟遠點」的死樣子:「行行行,就交給軍師,別問我了!」唐大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準備禮貌地告辭,打道回府。湛兮卻忽然攔住了他倆:「過兩天這邊是不是有搞什麽武鬥大會?你倆有空沒有,沒事幹就陪小爺我去逛一逛。」大雍朝尚武,伸出邊關之地的北庭都護府,更是其中翹楚。這庭州內,隔三差五,就會有擂台賽,武鬥大會什麽的,都是小老百姓,或者是軍戶們鬧著練練身手,大家夥切磋切磋什麽的。唐大少沒有想太多,這玩意兒太常見了,他也就直接應下了。兄弟兩離開的時候,唐小棠忍住了,沒有回頭看湛兮。他跟著兄長的腳步,越走越遠,手指還在微微發抖,兄長不知道小國舅的這次邀約,目的是什麽,他卻很清楚。並且,他將會努力地配合小國舅的計劃。******管家將他們送走後,湛兮伸了個懶腰。哎呀,完美解決,搞廢秦家得到的土地,分給了唐氏和齊氏,齊氏還會按照湛兮的吩咐,將田地分割出去給中小層的世家。湛兮磨刀霍霍宰殺了一個秦家,要是自己把雞都吃了,那雞場裏的雞們會恐慌,但是把秦家喂給它們就不一樣了。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沒有被宰殺到的雞,就會永遠都覺得自己是最幸運的一個。不僅它們會因為有吃有喝而自己pua自己,湛兮會讓主動洗腦它們,讓它們深信不疑一件事,那就是--小國舅宰掉的雞,那都是雞活該,小國舅是不會宰到我們頭上的,畢竟小國舅是我們的好朋友!湛兮宰殺得越多,它們吃的越肥,就越容易被湛兮宰殺,因為唇亡齒寒,向來都是真理。然而雞場裏的雞們,雖然也會害怕,但大家吃的那麽開心,當然是不太願意相信屠刀有一日會落到自己的頭上去呀。湛兮微微一笑,支頤著下巴,看著那天光大好的院子,早春的花兒已經綻放了。人性的弱點,真是亙古不變。這一波啊,他是輕而易舉地轉移了引起世家警惕抱團的風險,摘除了自己在這場陰謀中的威懾力,又直接施恩於可憐的佃戶了,能獲得百姓的感恩戴德,最後還加深了傅家對唐家的忌憚了呢。一箭四雕,完美!******呂伯野其實很想要見一見葉紅梅。但是父親讓他不必再執行上一次見麵時,葉紅梅要求他去做的事情。和他所想的一樣,父親也並不認為那是什麽非做不可的事情,就算是那聞獅醒直接指認了又如何?那能說明什麽?父親罵她多少有些「無事生非」了,想必兄長也會譴責她的吧?一想到葉紅梅可能在家中過得不好,呂伯野就有些心疼。但是他不能表現出自己的心疼,更不能在父親麵前泄露一二分他對她的不倫之情,那是在給她添麻煩。今日,他不能相認、卻因為愧疚而對他格外慈愛的父親,已經為他安排好了一場武鬥大會。為了洗清自己在折可克那兒的嫌疑,呂伯野又要和同父異母的兄長在世人麵前,表演一場各自皆有負傷的大戲了。呂伯野不知道的是,在他邀請折可克的時候,折可克看他那格外深邃的眼神,究竟隱藏著什麽。和預想的一樣,熱熱鬧鬧、摩肩接踵的武鬥大會上,傅檜柏主動上了擂台,連戰三人,未嚐有輸的時候。呂伯野當即就表現出了一副不屑的模樣,黑著臉上台了。折可克一副無奈要攔他,卻攔不住的模樣。呂伯野和傅檜柏對視了一眼,在旁人看來,他們是水火不容,又要再一次發生不肯「點到為止」的「切磋」了。隻有這兩兄弟自己知道,他們在對方的眼中,看到的都是無奈。他們打得熱鬧,兩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這一場打鬥,非常賞心悅目。湛兮在台下,抱臂看得歡快,還抽空問唐大少:「你能打過他倆嗎?」唐大少真的是無語到了極點:「國舅爺,我這小身板,您看著我行嗎?」「你這麽不行?真是個廢物啊!」湛兮一臉「我情商為負」的模樣,理所當然地吐槽。唐大少:「……」他娘的,算了算了,忍吧。唐小棠擔憂地看了哥哥一眼,唐大少深吸一口氣,安慰地對弟弟笑了笑。他不知道的是,他弟弟將要毫無負罪感地算計他了。******擂台上的傅檜柏和呂伯野,越打越上火,兩人身上都已經掛彩了。眼看著,這就已經要超脫了「切磋」的範疇,折可克立即跳上台,出聲製止:「小呂,住手!」呂伯野見好就收,折可克的時機掐得剛剛好,傅檜柏剛使出了一記殺招。傅檜柏見狀,也正要收回出了一半的殺招,然而就在此時,湛兮的眼眸微動,暗中得令的不良人,暗自頷首。人群突然就像是水燒開了一般,莫名其妙地鬧騰了起來,什麽「你踩到我的腳啦」「你們讓讓,讓讓,我這裏有孩子」「可惡,誰,誰偷走了我的發簪?」亂七八糟的叫聲,此起彼伏了起來。大家夥不明所以,各自你推我我推你,吵吵鬧鬧沒完沒了。傅檜柏剛覺得不好,還沒完全收住勢,他正要旋身,加快收勢的動作,唐大少就忽然被混亂的「圍觀群眾」猛推了一把。就站在不高的擂台邊緣,陪著湛兮近距離看武鬥的唐大少,一個沒防備,被推的趔趄著往前撲去,他驚叫:「啊!傅將軍,你快躲開……」傅檜柏哪裏還能躲開?唐大少的雙臂,剛好推到了還沒能完全站穩的傅檜柏的後背上。傅檜柏立刻就收不住勢了,慣性令他最後的挽救,隻能是側開了刀鋒所向。想要避開致命的髒器的位置?折可克哪裏能令他如願!折可克看似關心地拍了拍呂伯野,卻讓呂伯野下意識地轉過身……電光火石之間,傅檜柏的大腦一片空白,一切已經來不及挽回了。「噗嗤--」是大刀刺入胸口的動靜。那一那,血濺如泉。呂伯野不可置信地低頭,看到了一柄血腥的,沒入了他的血肉的刀刃。他瞪大了眼珠子,抬頭看著傅檜柏,腦中淩亂地閃過了很多畫麵--有傅檜柏對他憎惡與輕蔑的模樣,有傅檜柏發現他對葉紅梅隱晦的心思之後,氣急敗壞的模樣,有父親諄諄教導他們要兄弟攜手共同進退的模樣……父親讓他們互相掛彩,甚至是他傷傅檜柏更深,好讓折可克不再懷疑他,結果他努力地減輕兄長的損失,兄長卻陰奉陽違麽!兄長居然是想要借機殺了他!?為什麽?因為葉紅梅,還是因為父親對他更疼愛!?他如此不仁,那他為何還要對他講義!呂伯野的眼珠,染上了猩紅色,他們分明就不是同一個娘胎裏爬出來的……父親誤了他啊,他難道要死於這樣陰險狡詐的、人麵畜生的異母哥哥手裏嗎?不,他不要!!!這一刻,驚怒到了極點的呂伯野,竟然爆發出了難以想象的武力,大喝一聲,用盡全力,反刀往前一劈。已經被這場變故駭得完全回不過神來的傅檜柏,直愣愣地站在了前方,眼睜睜地看著同父異母的弟弟的刀,毫不留情地向他劈來……第140章 眼看著呂伯野的這一刀,就要結結實實地落在傅檜柏的身上了,折可克哪裏能夠允許這種事情發生?他可是清清楚楚地記得,湛兮那天晚上讓高鐵牛給他傳的話,要的是「一死一傷」。於是,在千鈞一發之際,折可克真情實意地驚呼了一聲:「小呂,不可!你冷靜一點……」在出聲的同時,折可克趁著呂伯野沒有防備身側的自己,振臂頂起了呂伯野持刀的胳膊。於是,那衝著傅檜柏的麵門去的,致命的一刀,側歪了一下。而被折可克的叫喊聲音驚醒的傅檜柏,也下意識地往一旁側身避讓……終於,那致命的一刀,沒有致命,但是卻留下了百分百概率的致殘。血線綻開,漫天飛血,湛兮便含笑看著那血色中,傅檜柏的那一條必廢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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