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彩鳳還穿著馬靴馬皮做的靴子,裏頭有皮毛。這鞋子很暖和,這個季節穿著燒腳。江知與知道她是想念徐誠,又跟她說了好多徐誠在津口縣的事。“他們夫夫倆都挺好的,年前堂哥成親,誠哥兒說幫忙看著二嬸,夜裏都沒走。他夫君晚上過去陪著。那般身份的人,都沒嫌這事兒麻煩累人,還能哄著誠哥兒吃飯。兩人恩愛著呢。”穆彩鳳知道,但信裏寫的,別人說的,千好萬好,不如自己親眼所見。她就說:“從前就知道他性子野,我老早就說,他也跟個漢子似的,得成親了,有個人栓著他,他才會顧家。沒想到他成親了,反而不著家。”嫁出去的孩子,本就少回娘家。回多了有閑話,也會惹得婆家不快,好像他們德行有虧一樣。但孩子待在家裏,日常不過那些事。做娘的,心裏有底。在外頭,她猜不著,一日日的惦記,難免擔憂。江知與想著徐誠的規劃,未來幾年,徐誠都會守在南地,不會回家。他不好告訴穆彩鳳,把人的念想斷了。他看著穆彩鳳,也想到自己的兩個爹。等他跟謝星珩遠走異鄉,到時父親跟爹爹,肯定也這樣難過、惦念。江知與寬慰她說:“誠哥兒是孝順的,林庚也有分寸,萬事總念著他,也記掛著你們。人在外頭漂泊哪能成事?總要循著根,回家看看的。”穆彩鳳就盼著他倆有良心。聊一陣,話題說到江知與此行的目的。來喜的親事,穆彩鳳包了。“我嫂子的娘家村裏,有個‘鋸嘴葫蘆’,要他不嫌,找個時間相看相看。”江知與原樣帶話給來喜,也給他假期,先忙婚姻大事。第132章 先孝帶動後孝(捉)時間晃眼進入三月。三月初一, 謝星珩去逛小集開會,上午跟合作商開會, 下午跟供貨商開會,間隙裏,他約了兩間商鋪的老板談買鋪麵的事。他離開這段時間,逛小集相當穩定,三個合夥人和兩個合作商相處融洽,有問題都及時解決了,相互扶持相互幫忙, 沒有由著小矛盾發酵, 影響大家感情。謝星珩給予了高度肯定,光是誇讚就持續了兩刻鍾,每一家都誇到位了。其中白喜文這位經理自然是受到讚譽最多的人,聽得他都不好意思了。“我爹都沒這麽誇我。”謝星珩就不誇了,開始“批評”。這是會議必要的環節,誇讚過後,必然會接一個“但是”。白家受限於原料問題,最擅長的家具、房屋建設, 在豐州縣沒有施展拳腳的機會。勝在腦子靈活, 在謝星珩的多個玩具創意的刺激下,他們在新賽道上一騎絕塵,去年年底的時候,府城都有木商來談合作。他們的學徒也在持續性學習中, 這年頭的孩子, 能學到個手藝都很了不起, 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白家把生意做得大,也不是什麽村口的老木匠, 做點修修補補的活。學徒們都很有幹勁,有些天分高的,都已經能跟單派活了。謝星珩對他們家沒什麽好說的,老爺子拎得清,白家兄弟二人各司其職,兄友弟恭,來年再接再厲。對白喜文個人,謝星珩則做了一番鼓勵。“你還是膽小了點,隻在豐州縣多幾個鋪麵怕什麽?這方麵還得練練,今天我約了人見麵,談買鋪麵的事,你跟我一起。”白喜文不做反駁,點頭應下。謝星珩再看黃家。黃家跟許家結親以後,有了個舉人姑爺做靠山,腰板硬了,能大膽邁步子了。他們家對外說的“染料配方遺失”,現在不攻自破,家裏染坊全線啟動,大有要重回“豐州縣首富”地位的架勢。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黃家老爺猝然過世,當家主母帶著還沒經事的兒女守家業,還有其他親族虎視眈眈,隻能順勢說染料配方遺失,藏拙一時,才能換來現在的風光。@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謝星珩對此不做評價,但希望黃家再穩當點。“許行之還隻是舉人而已,你們暫時先穩住步子。不是我故意壓你,世事易變,豐州縣是個例外。”黃家是壓抑久了,論小心謹慎,在座所有人加起來,都不如他家皮毛。黃樂文鄭重應下,“我記住了。”對他們家,謝星珩還有一個事情說:“要穩,就會少些貴價的料子,對你們家生意有影響。你安撫安撫家人,年中的時候,津口縣果幹送來時,我帶你去談一筆生意。利潤不會很厚,但你家走出豐州縣,在此一單。”黃樂文聽得出來意思:“是去津口縣做生意?”謝星珩搖頭:“是整個南地。”嘉源省緊挨著南地,是大啟朝的腹地。那裏盛產絲綢錦緞,染料、紡織、繡工都是大啟朝之最。可再南邊的地區,百姓買普通的布料,都是成倍的價格。那裏有著廣袤的待開發區域,但現在不能去。南地的百姓還沒富裕起來,一年的果幹,隻會讓他們手裏有點小錢,他們舍不得花。到年中,再次摘果子,他們才會真的喜悅。這個時候談生意,才好引進一批百姓能舍得買的粗布。生活生活,無非衣食住行。衣在首位,但百姓們不會把它真正的放在首位。先要吃飽。黃樂文心口砰砰砰的跳,他迫不及待,盼著現在就到年中。他緊跟著問:“那我家現在需要備貨嗎?”謝星珩搖頭:“不用,生意談成了,你們再開始籌備。你現在需要從家族裏培養合適的人手,必要時,首次去南地,你親自上陣。”年中談成,年底交單。過年穿新衣,這才是生活改變的開始,是希望。謝星珩還問:“一般繡工都是外邊請人對吧?”黃樂文點頭:“自家培養不出來這麽多。反正一個兩個繡工,幹一輩子的活,也就繡那麽些東西,搶不了生意,這活又費眼睛傷神,所以都願意教。教一個有天分的,就回本了。”謝星珩點頭:“務必找幾個機靈口才好的人隨行,到時候去嘉源省挖人。”黃樂文:???謝星珩不管他的震驚,又看向王延。王家的絲線工藝在手鞠球過後,沒有大的突破,但紙錢玩出了花樣。謝星珩稍作猶豫,跟他說了嘉源省的特殊民俗。“想想法子,去掙有錢人的錢。”這缺德玩意兒就不禍害百姓了。在座有錢且真的買了花樣紙錢的商人們:“……”謝星珩問王延:“你去培訓班上課沒有?知道營銷嗎?先孝帶動後孝這個事,你學會沒有?”王延各處表現稚嫩,雖是同齡人,大家夥還是習慣拿他當後生看。王延點頭:“我知道,我們家現在就是這麽賣貨的。”很好。謝星珩說:“我記得你們家還會南下進貨?後麵都帶上些能說會吹的人,不拘從哪裏找,也別要求太高,隻需要能說會吹就夠了。帶上他們,出去吹花樣紙錢。還要搞正版概念,說防偽標誌。拿我們現在的銀票舉例,能隨便拿張紙,印個錢樣就到處花嗎?地府也一樣,地府也有錢莊的。他們不想燒□□給祖宗,就得買你家的紙錢,否則就是硬通貨,金銀元寶之類的。”留一線生路給別的紙錢商人,也給百姓們留個路子買正常的紙錢。王延明白謝星珩的意思了,但他很惶恐。世人很少拜閻王爺,但哪個不敬畏?他紅口白牙的說他家的紙錢是真的,是地府都認證過的,閻王派小鬼來捉他怎麽辦?謝星珩雙手合十,朝前拜了拜,也不知他拜的誰。他說:“你從現在就開始編故事,故事名字我都給你想好了,就叫‘王家子夢遊地府’,南柯一夢知道嗎?你夢了,你醒了,你把你在地府的見聞寫下來。你發現很多鬼都沒有錢花,你很氣憤,也很疑惑,世上竟然有這麽多的不孝子女嗎?你跟鬼們聊天才知道,哇,原來很多紙錢都白燒的,都是假貨!於是你去找閻王爺請願,願意為鬼們做點事,也是積陰德,家裏也因此做起了花樣紙錢的生意。”謝星珩頓了頓,說:“你記得去閻王殿拜拜,我會出資資助你一部分,請神要有誠意,聽明白了嗎?”王延哪還能聽明白?他都聽傻眼了!在場商人們也心裏發怵。王延試探著問:“我這生意,一定要做到外地嗎?”謝星珩搖頭:“不一定,這是我給你的發展方向,你可以停在原地。”但沒人會等他。@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王延沉思片刻,咬牙點頭。“我回家跟我爹商量商量。”謝星珩“嗯”一聲,說:“生意做到外麵去,就對外邊的紙錢作坊進行吞並、授權。你家都跟閻王爺打交道了,這錢掙得不虧心。”王延:“……”他家還沒說要做這生意,怎麽就跟閻王爺打交道了。謝星珩好可怕。謝星珩繼續談。合夥人之外,是合作商。脂粉鋪、首飾鋪。脂粉鋪,謝星珩沒有辦法。他對美妝護膚毫無了解,但根據他對他媽媽護膚的觀察,抗衰老、美白、補水、祛斑之類的,是硬性剛需。別的化妝品他沒注意,口紅非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