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庚一抬手,就給他把抹額扯下來了,身體前傾,似要看他眉心有沒有孕痣。徐誠心上一跳,瞪眼後退,一步就靠到了牆壁。“吃虧不長記性,你真把匪徒當盤菜了?”林庚問。徐誠想說在鹽幫不一樣。舅老爺在鹽幫很有地位。記得林庚是官員,怕給家裏招來禍事,徐誠閉嘴不吭聲。院子裏,武剩等人把陸大謙綁好了,外頭兄弟把林大元也捆進來了,隻等林庚發落。他跟旁邊人小聲嘰咕:“老大怎麽總逗誠哥兒?”與他同姓的武越翻白眼:“閑的唄。”武剩給他一巴掌:“哪裏閑了?這段時間一口熱乎飯都難吃上。”武越道:“那可能是要抓他給咱們做飯吃。”憑良心說話,徐誠的手藝一般般,食材能弄熟,不是黑暗料理,大鍋飯做出來,有滋有味能下肚,比他們啃幹糧、吃夾生飯強。躲在房間觀望的李燕白把門打開了一道縫,他們幾個暫停聊天,把陸大謙拖過去,兌現最初的承諾。可以打,可以罵,不能要人命。跟清晨雞叫混在一起的,是陸大謙飽含怒意的叫聲。卸掉下巴,嘴裏塞了布團,他一句話也不能說。徐誠還靠在牆壁上,沿著牆壁往旁邊挪了小半步。林庚沒攔著,饒有興致的看他挪。徐誠還想要自由,又懨懨止步,還在林庚挑眉的時候,把那半步補了回來,複原到最初麵對麵的距離。林庚問他:“會吹口哨嗎?”徐誠會一些。林庚教他吹鳥哨。這個難度太大,徐誠不會。林庚就說:“那你學雞叫吧?”徐誠不願意。他為什麽要學雞叫!手心發癢。不然趁其不備,揍他一頓算了。視線躲來躲去,終有相撞的時候,徐誠頂不住壓力,給出回應:“我為什麽要學雞叫?”官員也不能侮辱人呀。林庚側過頭,看蹲在院裏,緊張兮兮瞅著這邊的穆玄武。呆樣。不是可靠人。他說:“因為我這段時間都會在上陵府。”跟聰明人講話,點到即止。徐誠聽明白了,這種叫聲,可以叫來林庚的人,關鍵時刻能救命。他心裏怪怪的。有種被保護的異樣感。他點頭:“好的,我有危險會雞叫的。”林庚轉身走了。蹲守的匪徒落網,他們一行人不久留。這間客棧就成了無主之物。徐誠想買下來。價錢合適,買下來,再請幾個人看店,既能打聽消息,又能自給自足,省好多功夫。他遲疑著不敢問價,外麵武剩從縣城裏牽回來馬,他們這就要上路。徐誠出於禮節,也出於對官員的敬畏,過去送一送。林庚看他出來,遞給他一把彎刀。徐誠接過來拔刀,裏裏外外都不是他被林庚拿走的那把刀。“這不是我的。”林庚摸摸馬脖子,笑道:“你那把彎刀,是我的戰利品。這把是我送你的。”徐誠人生頭一次,收到外男的禮物。不符合常規的禮物,並非是柔柔軟軟的物件。他壓下心頭悸動,給這份禮物找了合適的緣由:“因為我幫忙捉賊有功?”林庚翻身上馬:“你可以這樣想。”一行人騎馬遠去,帶起一路飛塵。客棧裏,穆玄武跟李燕白大眼瞪小眼,兩兩相顧無言。等徐誠進來,李燕白揚了揚手裏的契據:“這是我的報酬。”是客棧的店契。她說:“我一個人守不住店,你想入夥嗎?”徐誠立刻拋開雜念,進入搞事業狀態,“想!我們詳談!”第054章 斷親書去江老三府上拜訪的日子在九月初五。江知與把程明的密信事宜跟何鏢頭商定, 夫夫倆行李也收拾妥當,隻等著去三叔府上拿個斷親書。小謝說他有十足的把握, 江知與好奇得厲害。這天清早,天晴無雨,江知與換上了玄色武師袍服,對鏡修飾眼型,把他較為柔和的桃花眼,修得有棱有角,一顰一笑, 都顯淩厲。謝星珩跟他同款衣服:“我其實不喜歡書生的袍子, 累贅得很。”江知與知道。“等回家,叫裁縫來家給你量尺寸,做幾件窄袖襖子。”在京都不方便,都是買的成衣。去別人家裏拜訪做客,要帶些薄禮。江知與照常來,拿了食盒,裝了五色糕點。往年去三叔家裏,這份禮的形式不重要, 隨禮帶去的銀票才是重頭戲。這回沒有銀票。江知與心裏很是暢快。終於不用給他們送銀子了。夫夫倆坐馬車出門, 車廂裏坐著,謝星珩愛抱他,這麽點距離,都要把手搭他腰上放著。江知與腰細, 謝星珩的胳膊能繞到他腹部, 抓著他腰帶上懸掛的飾品把玩。下巴也靠在他肩上, 十分親昵。江知與想要做點準備,過去以後好打配合, 不能讓夫君單打獨鬥。謝星珩笑道:“我有些猶豫,怕嚇著你,不敢說。”怕嚇著他,就更要說了。等下到地方,他嚇傻了,斷親書不就拿不到了嗎?謝星珩坐正了些,跟他咬耳朵,簡單說幾句,把江知與眼睛都聽圓了。江知與半晌沒吭聲,還把在他腹部揉圈圈的手摁住。真是成長了,他心上震動,身體發顫,腦子卻無比清醒。思緒比平常還快,幾經思索,他重重點頭:“就這麽辦!”謝星珩親親他臉:“別怕,俗話說,光腳不怕穿鞋的。他能以權、以孝壓人,我們就能當潑皮無賴。”江知與放鬆了靠在馬車箱壁上,腰上枕著謝星珩的手臂,他說:“我不是特別怕。”經過事了,心變得堅定。父親跟爹爹都支持他,夫君也在陪著他。那些束縛著他的恐懼,無知無覺裏轉化為無形的鎧甲。他無需害怕,他又不是孤身一人。江老三的府邸附近都是官員宅邸,前街空蕩,後巷小攤與貨郎多。他們敲了前門,隻得從側邊小門進。府上小廝傲得很,從始至終都抬著下巴,用鼻孔看人。江知與對此見怪不怪。從前過來,他總是不安,還沒正式進府,就為他會麵臨的惡作劇緊張不已,又思索著怎樣藏著,才不會讓父親跟爹爹發現。還怕堂哥被支開,他變得孤立無援。有幾年沒來,那些事都變得模糊,想起來心上猶有憋悶,卻不是情緒的主宰。他四處打量,看府上風光。天子腳下住著,皇城遍地是官,還有數不清的皇親國戚。三叔官居五品,在這片地上隻能低調做人。年年送來的金銀財寶,到府上中轉一番,就轉手送出,四處打點。他官路順暢,應當也有銀子到位的原因。宅院各處都小,細致的景擺不下,隻能在細節多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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