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v四十年,五月十五,黃道吉日,諸事可宜。


    前些日子官府已經廣發通告,五月十五,帝都正元大街禁嚴,街道兩旁不許有任何的攤販,各店鋪人家要在辰時一刻之前灑掃好街道。


    這是為什麽啊?


    一看你就是外地人了吧,不知道今天是三皇子靜王爺大婚的日子麽?


    那娶的一定是高官貴族之女或者是他國公主了吧,肯定是天姿國色了唄。


    嘖嘖,說你外地人,你還真是不含糊,這靜王爺娶的可是當今主祭的弟弟,奉家二爺。


    弟弟?那不就是個男人?


    喂,你到底是不是虞國人啊?你不知道這主祭一族是奉神族麽?這奉神族據說是奉了神的恩寵,可以以男子之姿有孕的。而且啊,還說這奉神族是隻有男人而沒有女人。


    那真能生,假能生啊?


    不這咱哪知道啊?都是傳說,這奉神一族可是神祗一般的存在,誰又能問神是真的能不能生孩子去?


    這倒是……


    得了,不說了,趕緊去看熱鬧吧。據說今天可是半年難遇的龍鳳齊鳴日,今日成了婚的人可是要福澤萬世,永結三世連理的。


    喲,快看!迎親的隊伍來了!


    隻見從灑掃一新的街道頭處來了一隊吹彈具有又不失皇家威儀的隊伍,領頭的男人騎著高頭棗紅色汗血寶馬,大紅色金絲暗繡並蒂蓮花的喜服將此人身姿襯得更加的英挺,腰間蟒紋腰帶一看便是皇室之人,一雙鳳目眼角微挑,似笑非笑的薄唇輕輕的抿著,漆黑的長發細致的梳起,外帶玉冠,身為男子卻額發中處有一美人尖,襯在飽滿的天庭中處卻不顯的突兀。眉目處雖不是天資之色,其氣度卻非凡人所及。單手牽著馬韁,另隻手微垂身側,本是大婚之人,卻見其隱約透出一些慵懶之意。


    奉家大宅


    “二哥,你好了沒啊?”一個穿著湖色長衫長相清秀的青年還沒等進屋就在院子裏大喊著。


    “哎呀,三爺,您可來了。快來勸勸二爺吧!”屋內一個圓臉圓眼的書童扮相的大頭少年急匆匆的奔了出來,抓著剛要進屋的清秀青年,邊往屋裏扯著邊碎碎念著:“您可不知道啊,二爺他我催了好多遍,他就是不起,好不容易起來了,好婆本來說是沐浴淨身之後,穿了喜服還要盤了頭發,但是後來又說是宮裏來的規矩,說是要頭戴八隻鳳釵,這下子二爺說什麽也不幹了。”


    青年笑著用手輕輕的扣了扣書童大大的腦袋:“慧明,你一口氣說完你不累麽?”


    “三爺,您就別笑話小明子了。這王府的迎親隊伍眼看就到門口了,這可如何是好啊?”被喚作小明子的大頭書童撅著本就有點微嘟著的嘴,跺著腳語氣有些埋怨道。


    “你又不是第一天跟著二哥了,明知道他愛睡懶覺怎麽還不早點把他喚起來?”青年微皺著眉往屋裏走去。


    “您又不是不知道咱二爺的脾氣,這……我這都被罵了好幾次了。再說,昨兒夜裏上頭儀式,弄到都三更了,二爺才睡下,所以今兒個卯時才起的。”小明子緊緊跟在後麵繼續和主子回著話。


    “唉,也難為二哥了,卯時能起來。”少年低頭自語了一下,語氣卻是一絲揶揄。


    “喂……水兮你和大頭說我什麽壞話呢?”屋內的高腳雕花的大床上躺著一個斜倚著被子的身著大紅色喜袍的青年,本是皇室的規規矩矩的喜服卻被這人穿的歪歪扭扭的,裏衣也從襟口處露了出來,更不要說那領口處那露在外麵得一片常年不見光的白皙的脖頸了。看起來還有些沒有睡醒的眼睛半眯著,還時不時的打著嗬欠。微厚的唇色紅豔,嘴上角一顆據說是嗜吃的墨色的小痣,說完話嘴角一抹笑,嘴邊卻又有一個梨渦,直直的去了剛才那抹妖媚氣。這人,就是傳說中主祭奉舜華的弟弟,也就是今天就要成親的奉家二爺,奉天。


    “二哥……”剛進屋的青年扶額看著屋裏的那人,“你怎麽還不著急啊?這迎親的隊伍馬上就到了。”


    “我跟你說,不是我不著急,你看看,這幫人非要我弄的這麽娘兒們,你說我怎麽辦?這一堆東西插上,那不得插得跟個糖葫蘆擔子似的?”床上的青年一反剛才的慵懶,怒氣衝衝的指著旁邊侍婢端著的托盤裏放著的八支金色鳳釵。


    “糖胡努在哪呢?”這時候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圓圓潤潤的四尺不到的一個小人兒,紫紅色的雙瞳,左眼角的水滴狀淚痕,看著分外的惹人愛的樣子。邊說邊往屋裏跑著,“二爹二爹,我的糖胡努呢?”小小的人兒,連話都說不清,一進屋就撲進了還瞪著盤子裏鳳釵的奉天懷裏。


    “小豬似的,還要糖吃。”奉天咬了一口懷裏的小娃的圓圓的小鼻尖,“圈圈今天怎麽起的這麽早啊?”死孩子,又沉了,奉天憋了好大一口氣,勉強把小娃抱在了懷裏。


    “三叔說今天二爹要成親,會有好多的糖糖,我就起來呐。”小娃嘟著嘴蹭了蹭鼻尖,長長的睫毛眨啊眨的,“二爹,你會不會生小寶寶呢?二娃的娘就生了寶寶。”


    奉天的臉黑了黑,二娃,那是條黃狗,“二爹不會!”奉天說完張牙舞爪的又要去咬懷裏的小人兒,逗得小娃咯咯的笑了起來。


    “泉兒,來三叔這兒,你二爹還要忙,乖,三叔給你糖吃。”自從自己二哥說完那個糖葫蘆就一直在憋笑的奉水兮,伸手把鬧做一團的兩個人分開了。


    “二爺,這些怎麽說都是宮裏頭祖上傳下來的規矩,咱要是不遵守的話,落了話柄就不好了。”一直在旁邊伺候的好命婆說道。


    “行,那就給爺插上吧。”奉天垮下了肩膀,看著床邊幾個抿著嘴要笑的人,狠狠的瞪了一眼,“你們就看著你家二爺出糗吧。”然後站起來任由幾個丫鬟在自己身上鼓弄著。


    “不看,您也不少出糗啊。”在一旁的小明子低低的嘟囔了一句。引得幾個人撲哧就樂了出來。


    “大頭啊,上回月閣那邊可是還說缺人呢?怎麽想去呆幾天了?笑笑可是念你念的緊呢……”坐在鏡子前微閉著眼的人,還是那副慵懶的語氣輕輕的啟口道。


    “二爺……你就饒了小的吧。”大頭的少年圓圓的大臉忽然皺成了包子。惹得一群人又是大笑不止。


    “行了二爺,您看這樣成不?”好命婆將奉天長及腳踝的漆黑的長發盤了起來,上麵斜插八支做工精致的金色鳳釵。細白的手腕上也套上了一隻暖玉鑲金的龍鳳鐲,大紅的禮服被整理的整齊,腰上纏著的是五色錦線織就的象征著五福綿長的腰帶。奉天又從一個漆紅木匣子裏,拿出一個羊脂白玉綴著流蘇的扁口小瓶係到了腰帶上。


    “得了,就這樣吧。”奉天懶洋洋的順了順衣服的下擺,連鏡子都沒看直接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二爺!您這蓋頭……”好婆在後麵有些為難的啟口。


    “什麽?還有蓋頭?”奉天未睡醒半眯的眼睛瞬間睜大,直直的瞪著好命婆手裏黑漆梨木的喜盤裏裝著的繡著並蒂蓮花的大紅蓋頭,仿佛那是毒蛇猛獸一樣。“宮裏人真當二爺我是個娘們了?”


    “……二哥……”奉水兮咳了咳,“你就委屈一下吧。這男男成婚也是虞國史上第一次,難免……有些不周到的。”那人語氣滿是同情,可是表情卻遠不是那麽回事兒。


    “……”剛想發火的奉天想起自己爹爹給自己的信裏說的,攥著拳大跨步走了過去拿起蓋頭賭氣的直接蒙在了頭上。與此同時,遠遠的從大門處傳來了一陣禮樂之聲,伴隨著的是鞭炮聲還有府裏下人的從前廳邊跑邊傳來的通報聲:“二爺,二爺,到了!迎親的到了!”


    “知道了!別喊了!”奉天半掀起蓋頭從外麵吼道,然後又大力的蓋了下來。


    “二爹,給你糖糖吃,別氣了。”小禮泉伸出胖的像個小饅頭一樣的小手,手心裏是一顆有些化了的桂花糖,“二爹不帶著圈圈一起麽?”


    蓋頭下奉天皺了皺眉,掀起蓋頭,又把小胖子抱了起來,拿起糖就像是沒看到化得都起的粘絲,直接扔到自己的嘴裏,邊嚼邊教育著小娃:“二爹不能帶著你,你要乖乖的聽三叔的話,等你爹爹來接你去他那,知道麽?”


    “可是圈圈想跟著二爹。”小娃憋著嘴有些要哭的樣子,“爹爹不給我糖吃的。”


    “……”奉天撇了撇嘴,就知道這個小混蛋不是舍不得自己,露出白森森的牙又在那白嫩嫩的小臉蛋咬了一口,小人兒縮著脖子笑。“以後二爹還是回去看你的,你也可以去看二爹。還有,要記得二爹和你說的話,來親親二爹。”


    “啵。”有著甜甜桂花香味的小嘴親到了奉天白皙的臉上。“圈圈記得噠,在外人麵前二爹就是爹爹,爹爹是大伯。”


    “嘖!你小子吃了多少糖啊?都扯粘絲了?”奉天笑著擦著自己的臉。又狠狠的嘬了一口那個胖胖的小臉兒,“真乖!”


    “嘻嘻,二爹以後要常肥來看圈圈噠。”軟軟的童聲,一雙和奉天極像的大眼睛笑的眯了起來,伸手攬了奉天的脖子,奉天也跟小孩兒似的跟小圈圈蹭起了鼻尖。


    “嗯,知道了,記得要把糖留給二爹。不許自己偷吃。”奉天依依不舍的又掐了掐小禮泉的肉包子臉,又抬手遮起了蓋頭。


    “奉二爺,不,看小的這嘴,是靜王妃,吉時已到,請上轎吧,靜王爺還在前廳等著呢。”一個穿得像個紅皮兒粽子似的媒婆站在門口,對著屋子裏的人說道。


    虞國帝都,今日靜王爺重寧遠迎娶虞國主祭之弟,據說此段姻緣由主祭親自為二人行問名之禮,擇取良日,譽為百世佳偶之配,此日,帝都全部街道張燈結彩,萬人空巷,隻見一隊迎親的遠遠的走來,一路吹吹打打,熱鬧又不失皇家喜事的氣派,中間是一頂四角雕琢精致紅色轎子,八名壯漢抬著。慢慢的向住在皇城附近的的靜王府走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奉天承孕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題目自擬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題目自擬並收藏奉天承孕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