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聘禮隊伍個牛車是下午回來的。


    他們回來前,家裏來幫忙的親戚早就準備好了飯菜,隻等著送聘禮的人回來開飯。


    沈家這次隻弄了些家常菜,可菜的分量大,裏頭還摻不少肉,上座的人就沒有一個是對飯菜不滿的。


    “冬庭,這杯酒我敬你,以後你發達了,可不能忘了我了我這個兄弟。”


    “是啊!咱們可是一塊兒玩泥巴長大的兄弟,有好事兒,可千萬記得叫上兄弟我!”


    “嘿嘿……真沒想到,我們這麽多人,還是冬庭這小子有福氣!居然娶到了個城裏姑娘。”


    “可不是麽,我們上午那會兒可都瞧見了,冬庭嶽丈家那鋪子還不小呢!”


    飯桌上,一群跟著去縣裏送聘禮的年輕人,七嘴八舌地說起了在縣城裏各自的見聞。


    其中,大夥兒說得最多的,還是羨慕沈冬庭的福氣。


    沈冬庭被村裏人恭賀了一天,又被一群差不多年紀的同齡人捧了大半天,總算是恢複了原先的那種開朗勁兒。


    眾人吃完飯,天也暗了下來。


    沈蓉跟娘招呼一聲,便準備帶著長生回去,結果,陸氏卻拉住了兩人,


    “三娘,你們晚點兒回去,你嫂子她們剛才還說找你有事呢,你跟長生今晚就住家裏吧,等會兒讓冬庭那小子跑一趟就應了。”


    沈蓉想到兩個嫂子找她很有可能是因為生意的事兒,便答應了下來。


    等家裏吃飯的人散時,天已經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了。


    在沈蓉未出嫁前住的閨房裏,李鳳蓮和馬秀秀一個拿著賬本算盤,一個捧著一個木尺來寬的木箱坐在桌子旁,跟沈蓉說著最近這幾個月鋪子裏的生意。


    “三娘,還是你的主意好,自從鋪子裏加了饅頭,鹵肉比以往要賣得多了許多。”


    也不知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還因為她穿了一身新衣裳,她這會兒坐在桌子旁,整個人顯得特別精神,就跟吃了十全大補丹食似的。


    “還有,還有天冷了,又聽了你的主意,給客人提供用鹵汁熬的湯,這熱騰騰的肉湯一上來,進店的客又比以前多了許多。”


    “賬都在這兒了,有看不懂的,三娘隻管嫂子便是。”馬秀秀自信地將賬本放在沈蓉麵前。


    沈蓉翻開賬本,看了半天,愣是沒看懂裏頭的字,倒是裏頭的“一二三四五”的字,勉強能看出來。


    “二嫂,這個賬你們看了沒問題就可以了,店鋪子你們開了幾個月了,生意也慢慢穩定了下來,生意上的事你們看著做,有什麽解決不了的問題,咱們再一起商量。”沈蓉說著,把賬本合上,再次交給了二嫂。


    馬秀秀已經算是好學的了。


    馬秀秀姐姐得知馬秀秀要跟妯娌和小姑子做生意,便特意教她寫字記賬。


    馬秀秀沒讀過書,急急忙忙從姐姐那兒學來的幾個字,經過她的手後,個個缺胳膊少腿。


    她記了幾個月的賬,才勉強把一些常記的字寫出了一些樣子。


    李鳳蓮在弟媳婦記賬的時候,也跟著勉強認了幾個字,如今也不算是文盲了。


    馬秀秀見沈蓉如此信任,心裏就跟別提多得勁兒了。


    “三娘,咱們這三個月,每天差不多能賣四百斤鹵肉,每一斤鹵肉在四十五到五十文之間,咱們這幾個月一共賺了…七百二十兩銀子,除開這些日子的豬肉香料柴火成本144兩,餘五百七十六兩銀子。”


    “這麽多!”李鳳蓮驚呼一聲,下意識看向麵前的木箱子。


    她剛才怎麽沒意識到,這裏頭居然裝了那麽多銀子。


    李鳳蓮的手下意識一緊。


    她雖然知道賬上錢有不少,可也沒想到有那麽多。


    李鳳蓮覺得,自己若是沒出去,隻一心在村裏刨食,怕是一輩子都賺不了那麽多銀子。


    “是啊!我也沒想到,短短幾個月,咱們就賺了這麽多銀子。”馬秀秀感歎道。


    “咱們把銀子分了吧!”李鳳蓮提議。


    “分是可以分,不過,要留下一部分錢用來應急。”馬秀秀這話說得有理,鋪子以後還要開下去,總不能連收購豬肉的銀子都不留吧


    留下二百兩作應急。


    剩下的三百七十六兩銀子按照各自的占比分。


    沈蓉占鋪子兩成,分了七十五兩二錢銀子。


    其他兩個嫂子每人各四成,各自分了一百五十兩四錢銀子。


    兩個嫂子看著各自麵前那一堆銀子,隻覺得跟做夢似的。


    當初他們開鋪子,用的銀子都是他們自己拿的私房錢,不是家裏出的,按照沈家的規矩,這些銀子他們不用交給爹娘,可以留在自己手上。


    幾人拿了銀子,說了好久的話,直到深更半夜,兩個嫂子都沒有睡意。


    這邊,沈冬庭跟長生一屋,兩人躺在床上,房間的油燈還亮著,兩人眼睛不約而同盯著上方的屋頂,誰也沒有出聲。


    沈冬庭望著上方的屋頂,正覺得無趣,忽然聽到身旁之人喃喃道:“你欺負三娘,三娘不開心了……”


    沈冬庭一愣,轉頭去看長生,隻見長生跟他剛才那樣,眼睛正呆呆地望著上方那黑黝黝的屋頂,好像剛才說話的人不是他似的。


    沈冬庭印象中,長生從不主動跟人說話,正當他懷疑自己聽錯之際,長生語氣有些凶巴巴道:“你欺負三娘,我揍你!”


    沈冬庭還沒來得及說點兒啥,隻聽長生語氣忽地一軟,有些不甘心似的,“三娘讓長生打弟弟是氣話……”


    沈冬庭想到那天他就跟豬油蒙了心似的,臉皮一陣發燙,“我姐……她……都跟你說什麽了”


    長生沒理沈冬庭的話,隻繼續盯著屋頂,自言自語道:“我知道讓我打冬庭是氣話,罵冬庭也是氣話,打是疼罵是愛……”


    長生想到什麽,側過頭瞪了眼旁邊沈冬庭,“哼,你壞!”


    沈冬庭覺得長生這樣挺有意思的,他側過身子,麵對著長生,道:“你說我壞,我哪裏壞了”


    長生怔了怔,腦子裏回想著那天沈蓉的那些絮絮叨叨,“你有了媳婦不認人,你是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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