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和心軟,韓司恩還真沒想過自己能和這兩個詞扯上關係呢。白書覺得他奇怪,他還覺得白書奇怪呢。@@在一片獨特的靜默下,姬洛和高風把邢俊然的兒子邢雲起帶到了大堂中。他們身後跟著邢俊然的妻子和母親。邢俊然的母親本來也就是四十多歲的模樣,看上去非常的蒼老,右臉上還有很深的刀疤痕跡。邢夫人穿著非常講究精致,眉眼間有些精養的傲慢。她們兩個一直哭哭啼啼的,邢俊然的母親頗有些倚老賣老,一路上喋喋不休的叫囂著讓高風和姬洛把她的乖孫子給放了。直到在大堂上看到邢俊然現在的模樣,兩人相互看一眼,滿臉驚慌的止住了哭。邢雲起長得白白胖胖的,和府衙外的那些營養不良的災民形成了嚴重的對比。邢雲起到了大堂之上,看著他爹被人摁在地上,臉上有些驚訝,他看著韓司恩道:“你是什麽人?這是做什麽?”他問這話時,神色還頗有點無辜,很是不懂世事。韓司恩沒有搭理他,看向邢俊然。邢俊然沒看韓司恩,而是看著高風和姬洛,直直的問道:“敢問幾位大人,可曾在本官家搜查到了所謂的髒銀?”姬洛還好,聽聞這質問的話,麵色仍舊沉靜。而高風臉上就有些尷尬,他看著韓司恩硬著頭皮,道:“世子,在邢大人家並未收到髒銀。”姬洛心裏其實並不平靜,他有點擔心韓司恩。邢俊然就住在這縣衙的後頭的院子裏。裏麵擺放的東西都非常樸素,裏麵甚至沒有幾個仆人。他們到的時候,邢俊然的兒子邢雲起正在吃肉,那模樣和城外的吃粗糧餅的人是一模一樣的。他們把那點地方裏裏外外翻了個遍,就差把縣衙後院給拆了,但確實沒有找到所謂的髒銀。這無聖旨抄家,還沒抄出東西,就是鬧到皇帝那裏,韓司恩也是沒禮的。不過,邢俊然的確是姬容的人,不可能手腳這麽幹淨的。如果慢慢細查,說不準能查出個什麽,隻是韓司恩一開口就是抓人,這事到了現在還真不好辦了。而一旁的高風說完這話,隻覺得自己這次回京,脖子和頭要分離了。邢俊然聽了這話哈哈大笑起來,他看著韓司恩道:“欽差大人,本官定要給皇上上折子,告你個狂妄自大,違抗聖意之罪。”韓司恩瞥了他一眼,揚眉看向高風道:“打。”“打?”高風驚愕的抬頭:“打……打誰?打邢大人?”抄家不成,還要打算屈打成招嗎?這邢大人怎麽說也是朝廷命官,眾目睽睽之下,恐怕不行吧?韓司恩看向邢雲起,神色淡漠的道:“沒抄出東西,那就是說邢大人沒犯法,是個清廉的官員,打他做什麽?本世子讓你打剛才這個,膽敢質問本世子的人。本世子是禦封的欽差,見到本官出言不遜,難不成不該打嗎?”姬洛微微揚眉,他不動聲色的踢了踢愣在一旁的高風。高風很快便反應過來,看向白白胖胖神色驚懼的邢雲起,然後讓幾個禁軍把人拉住,摁在地上。正準備行刑時,邢俊然的母親跑上前,推開禁軍,用自己的身體護著邢雲起,她道:“我看誰敢打我孫子。”說罷這話,她怒視著邢俊然,滿是溝壑的臉上淚如雨水,她哭道:“你自幼沒爹,我一個人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這些年吃盡了苦頭。雲起自幼身體弱,如何能撐得住這板子,今天你要是讓人敢打他一個指頭,我這老婆子就死在你麵前。”她一開口,邢俊然的臉就白了,心裏是又氣又惱,他現在根本說不出來話了,隻能朝邢老夫人不停的搖頭。韓司恩坐在那裏冷笑了一聲,看了看邢老夫人那姿態,又看了看邢俊然的模樣,輕聲道:“本世子倒是不知道這大周的法令什麽時候變了,竟然縣令的母親可以插手政務了?這明安縣的公堂看上去不像是邢大人說的算,倒像是邢大人的母親說的算。念在你年紀大了,腦子糊塗,本官就不追究你咆哮公堂的罪名了。打!”韓司恩這話落音,禁軍便把邢老太太拉到一旁抓著。厚重的板子則實打實的落在了邢雲起的屁股上。邢雲起被打的嗷嗷直叫疼,邢老太太和邢夫人在一旁哭的跟淚人似得。三棍下去,邢雲起滿頭大汗,他看著邢俊然哭道:“爹,救命,你救救我。祖母,疼死我了,我爹這是要殺了我啊,祖母、母親快救救我,讓他們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十板子下去,邢雲起屁股上的血染紅了他的衣衫。這時,韓司恩看著邢俊然,又輕聲問道:“本官再問邢大人一句,邢家收取的賄賂到底藏在什麽地方?”他說話期間,又有兩板子落在了邢雲起身上,邢雲起都翻白眼,一副要暈倒的模樣。邢俊然一臉蒼白,嘴蠕動了下,卻說不出任何話。但他的眼神非常驚恐,他不知道韓司恩怎麽知道的他們家的弱點,而且還拿捏的這麽準。邢俊然不說話,邢家老太太終於忍不住了,她推開抓著他的禁軍,跪在地上,抱著正在行刑的禁衛軍的腿,哭道:“你們別打了,別打了。我知道銀子藏在什麽地方,在南別門邢家別院的地窖裏。那些銀子都是這些年我和我薑氏收下的,和我兒子、孫子沒有一點關係,他們根本不知道我們收取人家的錢了,是我這個老婆子的錯。”邢家老太太這話一出口,邢俊然整個人頹然軟在了地上,而一旁的邢夫人則尖叫一聲道:“大人,這銀子我沒有收取過一分,我根本不知道……”她這話還沒說完,就被老太太狠狠瞪了一眼,邢夫人看著她吃人般的目光,渾身一抖,要說的話沒音了。韓司恩沒有理會兩人,他看著高風道:“問清楚具體地址,立刻派人前去搜查,務必找到髒銀。”邢老太太把地址說清楚後,看著韓司恩哭的幾乎不行了,她道:“我把知道的都已經說清楚了,你就放了我孫子吧。”“把這些銀子如何得來的過程說清楚明白,然後畫押。”韓司恩看著邢老太太道:“至於你孫子,他目無皇上,本來斬了都可以,和你們家貪汙銀兩沒什麽關係。本官看在他年幼的份上,就饒了他這次。”板子聲停止後,邢雲起已經昏迷了,韓司恩回頭看向邢俊然,話化為刀,戳他心口道:“邢大人現在可有話要說了?”第44章 邢俊然有個最致命的弱點, 就是他母親。邢俊然雖然不是出生在富貴之家,但在年幼時,家中還算富裕, 所以比著同鄉人, 他被邢父邢母送去學堂,是一個村子裏難能讀書習字之人。邢俊然在讀書當麵還算是有天分, 不過兒時讀書時並不是十分用心, 也沒有太深切的責任。後來在他九歲時, 他父親因病一年內陸陸續續花銷掉了家中存有的銀兩。他在餓著肚子, 沒錢讀書後, 才發現讀書是非常重要的事。邢俊然的母親是個強勢的女人,丈夫去世後,自己獨自擔起了邢俊然的生活。邢父在沒去世時,她在家中很少動手做事, 要比著其他人多那麽一分姿色。這姿色在村子裏雖然不算頭一分,但多得是人願意娶她。邢老太太年輕時,也是個要強的,為了兒子的未來, 也為了避免門前出是非,她便用剪刀把自己臉頰劃破了, 至此再也沒有人打她的主意了。她便和邢俊然相依為命。邢老太太這輩子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了邢俊然身上, 邢父死後, 她吃過很多苦。她也算是個有見識的女人了, 知道讀書能改變人的命運, 便要求邢俊然繼續讀書。邢俊然自然是不願意的,每年的束脩都要一兩銀子。但邢老夫人不願意,以死相逼,邢俊然又去了學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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