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陸齊安連見都不願意見到每日照顧他的阿姨,卻在昨晚,邀請他留宿在這裏。為什麽……為什麽?公寓內,餐廳與客廳相連,日出的陽光透過客廳的落地窗,填滿了整個公寓,映得室內一片暖黃。就在一瞬間,傅嘉想了很多事,想到了在籃球場上,陸齊安那個沒有回避的眼神。想起了昨天中午,那個被推過來的餐盤。還有好多好多事,好多年好多年。他鬼使神差般問:“陸齊安,你是不是……不止是不討厭我?”不止是不討厭。這句話能代表很多意思。陸齊安沒有馬上回答。在傅嘉看不到的地方,他將手交握在了一起,這能幫助他思考。片刻後,他問傅嘉:“為什麽這麽問?”傅嘉低下頭,捂了捂發熱的耳朵,說:“因為你對我很好,跟以前不一樣。我想知道,這是不是因為我這段時間改變了很多,讓你對我有了不一樣的看法……”陸齊安注意到了他發紅的耳朵,還注意到了他話裏的“你對我很好”。明明昨天晚上,他說的還隻是“挺好”。“你確實改變了不少。”陸齊安說,“不過我一開始就明確的告訴過你,我不討厭你。”他想起了以前傅嘉賴在別墅樓梯上故意擋他路的事,還有傅嘉把麵包壓撕成屑,夾在他課本中的事,繼續說,“除非你做錯事。”傅嘉聽懵了:“什麽意思?”他的話有那麽難理解嗎?陸齊安麵露不滿,說:“你自己想。”傅嘉忍不住求他:“就給我一點提示吧?”他的語氣和眼神都不僅僅是懇求了,而是哀求。陸齊安放緩語調,說:“你想做什麽是你自己的自由,我給了你一些建議,但我從來沒有要求你隻聽我的話。”傅嘉還是一臉不懂:“那你告訴我,我做什麽你會覺得我做得好?”陸齊安重重呼出了一口氣,說:“六中很看重周考,你要注意考出靠前的排名,這事關獎學金的評選。”傅嘉恍然大悟:“那好,我現在就去複習。”說完,他直奔客房。打算去拿書包。因為昨晚是借著學習這個借口來的,他在包裏裝了很多課本。“傅嘉。”陸齊安叫住他,聲音往下壓,略有些嚴厲,“先吃早餐。”傅嘉原地刹車。明明是句嚴厲的命令,他卻感到胸口一熱,臉也跟著漲紅:“我……我拿本書,邊看邊吃。”然後他就真的從客房裏拿了本數學書出來,坐在陸齊安對麵,一手拿書一手吃吐司。他拿了書,卻隻是做樣子,眼睛一直沒放在書上,而是在瞟對麵的人。陸齊安沒有阻止傅嘉這荒唐的行為,而是說:“今天是周五,你知道今天要周考嗎?”傅嘉心裏嘎噔一聲,涼了個徹底。周五,是六中固定要周考的日子。他忘了!他把周考的日期忘了個幹淨,滿心以為還有幾天時間可以複習!陸齊安放下餐具,說:“把書給我,我給你劃兩道題,你一會去學校不用複習別的了,就看這個。”傅嘉呆呆的應了一聲,把書遞給他。陸齊安走進客廳,從桌上的雜物箱裏拿了一支筆,站定在落地窗前,側過身借窗外的光在課本上做記號。傅嘉一邊吃著早餐,一邊頻頻扭頭偷看他。當然,傅嘉和陸齊安之間不存在偷看,因為陸齊安對傅嘉的注視格外敏感,哪怕隻是一眼。陸齊安對此視而不見,穩穩地在題號上畫圈。下一秒,手卻突然偏離了軌道,在紙上劃出了條突兀的斜線。他冷靜地順著這條斜線畫了一另一個記號,掩蓋掉了這個小失誤。吃過早餐後,傅嘉和陸齊安一起來到學校,並在校內分開。傅嘉開心得昏了頭,完全忘記了自己昨夜無故外宿,大大方方地走進宿舍樓,直接被宿管抓住。宿管擒住他的手臂,將他帶進了班主任的辦公室。兩人一起開批鬥大會,教訓了傅嘉半個小時,並扣了他兩分素質分。傅嘉心情好,一點也不為這兩分感到可惜。班主任放他走後,他爭分奪秒地開始了複習。他相當聽話,陸齊安讓他不要複習別的,他就不複習別的,專心看他劃出來的兩道題。六中的周考會持續一整天天,在下午放學前考完所有科目,晚自習照舊上。學生們的位置都不動,老師則被集中起來,隨機分配到各個班級監考。這是傅嘉在六中的第一次考試。既枯燥又困難。這種痛苦的情緒一直持續了好幾堂考試,直到數學考試開始,他看到了抱著卷子走上講台的劉老師。劉老師起初沒有注意到他,等她分發完卷子,開始圍著教室打轉時才注意到傅嘉。接著,她就改為圍著傅嘉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