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倪囡穿著睡衣下樓覓食,路過客廳的時候看見坐在旁邊的池塘釣魚的錢爺爺,崔倪囡中國式的問候很諂媚:“爺爺早上好,早飯吃了嗎?早飯是啥呀?”


    老爺子手上的魚因為崔倪囡這一吼早已經四處竄開了,等老爺子回頭,小囡囡呢?


    崔倪囡徒留隻剩背影了,哎呀,還是兔子睡衣?


    真是幼稚鬼。


    直到十分鍾後他看見了同款式藍色小兔子——錢啟一枚。


    錢爺爺:……


    崔倪囡把鑽石還給錢媽媽,錢媽媽卻笑盈盈道:“ 這份是給自己未來兒媳婦的禮物,你就放著唄,臥室裏裝修怎麽樣?以後周末直接來家裏,你把珠寶放進去,以後慢慢補上去,真的很有意義。”


    崔倪囡昨晚早已經因為疲憊早早入睡,根本沒有看到臥室。


    一臉疑惑地看著王曼。


    王曼這才回過神來:“哎呀,就在錢啟樓下那層,忘了給你說了。”


    崔倪囡:“哦哦~~~,啊?”


    ……


    一家人一塊吃飯。


    八點半,早上吃的傳統式粵式早茶,家裏加上崔倪囡,錢家三代祖孫都在,七口人。


    崔倪囡盯著最後一塊燒麥,錢爺爺伸出手,眼疾手快之下,錢啟迅速把燒麥夾到崔倪囡碗裏,還言笑晏晏道:“老年人少吃點糯米,對消化不好,來,吃個蝦餃!”夾了兩塊蝦餃到老爺子碗裏。


    崔倪囡默默夾起來重新放到老爺子碗裏:“可以吃嗎?”


    老爺子沒好氣:“當然!”


    錢爸被嗆了一下,弱弱道:“廚房裏還有~~~王嬸,再來一盤燒麥!!!”


    錢啟嘟囔道:“少吃點,糯米不好消化的!”被老爺子瞪了一眼,默默喝了一口豆漿,嘴閉得緊緊的。


    崔倪囡:“哎呀,錢啟說得沒錯,除非爺爺你等下吃完跟著我們一塊出去散散步,你蹲著釣魚,看魚遊來遊去要是看暈了吐了怎麽辦?”


    眾人陷入一陣沉默。


    下午三點,崔爸崔媽氣衝衝地出現在錢宅,身著睡衣的崔倪囡被崔媽揪著耳朵要帶回家去。


    看著錢啟和自己的乖乖女仔穿著情侶睡衣,崔爸一個腦子熱,抄起客廳裏錢老爺子的拐杖就追著錢啟打。


    崔媽——李倩和崔倪囡攔著,李芬箍住丈夫的腰,崔倪囡長著手臂,揮舞著:“幹嘛呀!咩事?講清楚好不好啊!”


    錢啟什麽都不了解在客廳上躥下跳著,縮在女友身後探出頭來:“咩事啊!爹地~”


    “你——你們都睡到一起了,這死小子。”崔爸——崔始元臉紅脖子粗,崔倪囡:“誰說的!!!!”


    崔始元:“你床上都有他睡衣了,你還解釋!!!!”


    錢啟弱弱道:“我們就是晚上一起看看書,看看電影。”


    豈料崔始元接著給他繼續下去:“順便誘拐無知少女對吧!”


    “你丫的,臭小子!”崔始元伸手就想上前撲去,崔倪囡冷冷道:“地上的床墊沒看見嗎?時間一到他就跑地上睡,是我拉著他,讓他給我暖被窩的!!!”


    此話一出,電梯裏剛出來的錢爸、錢媽、錢爺爺都聽到了崔倪囡的無能狂怒,崔倪囡真不知道自己爸媽怎麽回事?就算是發生了什麽事,不能好好說嗎?


    崔始元也算是終於冷靜下來了,連帶著李倩,兩人極少看見女兒發火,都愣在原地了。


    “我倆的清白日月可鑒,還有,如果你們不信的話, 要不要上樓看一下我昨晚睡的被子!”


    瘋狂廣州人開始粵語對話。


    精明上海人拉著兩個廣州人去書房聊孩子的事。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聊天,才一臉便秘的樣子押著崔倪囡回家,“爺爺?!”不知道崔倪囡下意識突然就叫起了錢爺爺,崔倪囡也不曉得。


    錢爺爺被崔倪囡這一叫,心裏對這孩子有了莫名的感情了,這一上午的事,都是自家孩子,該打也打了。既然兩孩子感情這麽好,幹脆訂個婚,這樣崔家爸媽也……


    然後錢爺爺咳嗽了兩聲:“親家,屋裏有不錯的綠茶,要不要試試?”


    上前就拉著一臉懵圈的崔家爸媽和自己兒子兒媳婦又來了一次深入的討論。


    什麽上海北京一千平的別墅和洋房,上海好幾個地方的商鋪,一個億的彩禮?還有若幹的珠寶、古董字畫。


    崔爸、崔媽沒答應,沉默著臉,隻道孩子太小了。


    被困於屋外的小情侶,崔倪囡摸著錢啟淤青的顴骨,又是自責又是恐懼,自己自從說了出國爸媽就爆炸了,現在連錢啟也動手打了,她之前一直覺得好好的,現在究竟是怎麽了?


    錢啟還安慰她,崔倪囡聽著卻不能絲毫解決自己的困惑:“錢啟,你是不是又跑群裏說什麽不該說的話啦!”


    一臉哀怨的錢啟:“如果秀恩愛的話也是不該說的話,那我應該講了很多。”不止講了還發了很多崔倪囡給他買的禮物的照片和自己的大頭貼。


    崔倪囡:……算了算了,你這腦袋,我還能說些什麽呢?


    回家以後電話和一切能聯係錢啟的方式都被沒收了,崔倪囡心碎了。


    想了半天,她還是困惑:“是因為我要出國嗎?”


    李倩看著因為生氣完全不想理會女兒的丈夫,端正了態度:“你說要和錢啟一塊出國,我們都覺得你太過不成熟了。”


    崔倪囡轉了轉眼睛,原來是這樣啊,“我不單單是為了錢啟而出國,而是之前根本沒人和我說,我還有更多優質的選擇,錢啟提供給我更多的眼界,出國我可以接受更多更廣的天地,如果你們以為我戀愛腦,為了錢啟出國,那大錯特錯了。”


    李倩凝神看了一眼丈夫:“你倆到了什麽地步?”


    崔倪囡臉色有點微紅:“問這個幹嘛?”


    “哎呀,我們正常情侶親親嘴再正常不過吧!”


    這麽說完,其實崔倪囡一天壓抑下來的心情徹底憋不住了,拎著包就衝進自己房間了。


    等到崔倪囡在床上自我抑鬱的事後,李倩端了一盤洗好的水果進來,坐在崔倪囡床頭,崔倪囡屏氣不想和母親繼續因為她和錢啟的私生活再一次對母親進行坦白。


    李倩又問了一次,“起來吃點櫻桃,補補氣血!寶兒。”


    崔倪囡默不吭聲。


    李倩挪進了屁股,搖了搖女兒的肩膀,“偷偷跟媽媽說,最後一步做了沒?”


    崔倪囡氣死了,掀開被子,站起來,“做了做了,你們想要我做我就做了,十次,一百次,你滿意了沒?”


    李倩一愣,又忍了忍,“沒做吧!是吧!”


    崔倪囡感覺全身都像是抽走了所有力氣,重新把自己蓋入被子裏,不想講了,這一切都如此荒謬。


    崔氏夫妻今日才剛剛得知錢家具體身家地位,從此陷入長籲短歎,苦惱、憂愁,覺得齊大非偶,害怕女兒被拋棄。


    最最關鍵的是他們全家都沒有抗衡的力氣啊。


    這還是某次崔始元在應酬的時候聽到的,錢爺爺的身份,是新聞聯播裏多次出現的人。


    此等家庭,如何不叫高攀。


    接下來的幾天,崔倪囡也不耍脾氣了,崔爸崔媽怎麽說就怎麽做,安安穩穩地吃完晚飯。


    媽媽要幫她洗澡,兩人坐在浴缸裏互相搓背。


    崔媽問她:“萬一錢啟出軌了怎麽辦?”


    一旦那人有不軌的想法,崔家是螳臂當車,之前對錢家的認知不太了解根本沒有把鼎鼎有名的富恒地產和錢家關聯起來,現在知道了,不僅僅錢爸了得,錢爺爺、錢媽媽沒一個是簡單的角色。


    李倩的想法很簡單,如果談戀愛而已有談就有分手,女兒隻要聽話,談談柏拉圖他們是接受的,最好是馬上斷掉。


    現在突然說什麽孩子們是認真的,希望雙方父母達成共識,以後成為親家的共識。


    家裏那個穿著潮流黑t恤的老頭更是一上來就說訂婚,搞什麽東西啊。


    崔爸爸一氣之下打了個電話和妹夫訴苦,都有女兒,彼此想什麽也都知道。哎,兒女都是債,那小夥子哎,挺好的,但是吧,風險太大了。


    周天早上八點,錢家一家人來拜訪,錢啟臉還青著,帶了誠意來的。


    為了訂婚,弄了協議,訂婚期間不得發生*關係,訂婚的錢家給的彩禮,萬一錢啟出軌彩禮不用還,等結婚的時候還有結婚的婚前簽訂的,如果錢啟婚內出軌,孩子歸女方,男方淨身出戶,男方不得以各種方式接近母子。


    相當之苛刻,是錢啟自己同意的,全家人都覺得錢啟瘋了,崔倪囡聽了沉默許久,“不用他淨身出戶,孩子我帶走就可以,我自己也有能力賺錢。”


    崔爸崔媽其實也不看中錢,要說錢他們也不缺。


    錢啟跪在崔爸崔媽麵前堅定地說若負倪囡,此生孤獨終生。


    太狠了,無論是錢家長輩還是崔家爸媽,覺得兩孩子都太狠了,錢爺爺可以理解崔家爸媽的膽怯,但是對於這個小丫頭的果斷也相當震撼。


    崔倪囡低著頭默默地哭,眼淚一滴一滴掉在地毯上。一開始就不被看好的兩人,若是真有那天,死生不複相見,是她給他們倆最好的結局。


    錢啟看著崔倪囡低著頭,掉落的眼淚,此刻的他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恨自己不能坦蕩地而富有能力地說以後不靠你們我也有能力養活囡囡,恨自己不值得信任,恨世俗的眼光,恨不被期待的將來。


    隻因為他羽翼尚未豐滿,隻有更拚更強大才能讓囡囡不再哭。


    後麵的事情,成為了兩方父母的事情。


    崔倪囡坐在陽台看之前給錢啟送她的鮮花,現在早早已經曬成花幹,她要把那些花裱在相框裏,錢啟跟在後麵不敢靠近,“我不會負你的,剛才說那些是給他們聽的,讓我唯一離開你的方式隻有死亡。”


    崔倪囡淚眼星光,“我也說過,在死亡和出軌之間我選擇出軌。”之前她跟他說過的。


    崔倪囡說實話,對於愛情上頭的時候曾經對錢啟說過一句話,如果愛人忠貞著死去,或是出軌的背叛,我選擇第二,因為至少他還活著。


    當時還被錢啟吐槽,聖母心上身,不過男孩反手又是保證:“我絕對絕對隻愛你!”


    錢啟把頭緊靠在崔倪囡的肩膀,眼淚從眼角順著流進崔倪囡的鎖骨,兩人都有一種無力感。


    錢媽媽出來看見抱在一塊的兩孩子覺得生活真的可以很純粹,而那些負重卻要她這個貌美如花的中年少婦來承擔。


    崔媽也說了他們這邊的擔心,如果不能在一塊了,希望崔倪囡有離開的權利,不要讓她在豪門枯萎。


    最後簽了協議,重新整理一份的,如果男方出軌,財產對半分,孩子歸女方,男生餘生不能以各種方式與妻、子見麵。


    錢啟不屑它,他有自信,自己和囡囡的感情,簽了字對囡囡是個保障,而他最最希望的是讓囡囡重拾對自己的信心,他要更加地努力,不受他人的控製,等到那天崔媽崔爸可以鬆開,而且是放鬆地張著嘴咧著嘴笑說囡囡我放在你這我放心。


    崔倪囡爸媽這次來事情挺多的,也帶了一些人來,除了女兒的事,自己的事業也放不下手,可能會在上海待個兩三個月吧,等新年的時候再一塊回家,這也意味著崔倪囡和錢啟這點周末時光徹底沒了。


    崔倪囡回學校,和錢啟之間倒是沒有之前那麽黏膩了。


    兩人隱隱地有了說不出道不明的隔閡,和高門貴族之間的隱隱的隔閡。


    困惑、對未來的迷茫,對雙方的認知,對於父母的重新改觀,崔倪囡想了想,萬一路上就散了呢?父母的擔心豈不白瞎了?她忍不住自嘲。


    明明就還在戀愛,莫名簽了一份協議,崔倪囡覺得父母大概是瘋了,還是她瘋了,這協議具不具備法律效應?偶像劇上身了嗎?怎麽一場再正常不過的戀愛瞬間十惡不赦起來了。


    她想起這些年父母瞞著她所有的一切和一切,突然感覺世界是個巨大的楚門的世界,自己或是是其中的一名被觀察者,劇情根本連接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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