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上來!”沈薑將王淩燕馱在背上,看向人群外捧著赤練鞭的花景生,他斜嘴一笑,“將你的赤練鞭搶回來!”


    短箭射中王淩燕的那一刻,祁興頓時傻了眼,手中的機關弩怎麽也握不穩。


    許久,他才怒視著吳曼如,道:“你做什麽?”


    吳曼如笑著理了理袖口,毫不在意地道:“隻要留住沈郎,箭射中了誰也不打緊。”


    祁興對著她重重地哼了一聲,倏地起身躍下牆頭,驚得吳曼如瞪大了眼。看著祁興的白衣沒入下方的滾滾人流裏,她咬牙切齒了半晌,看著沈薑帶著王淩燕艱難地左突右出,狠了狠心,還是打算袖手旁觀。


    祁興的從天而降,令保護著白玄塵與花景生的侍衛猝不及防,機關弩的機關扣動,短箭嗖嗖射過,侍衛已是倒了一片。


    祁興扭著身軀鑽到花景生的背後,用機關弩指著他的後背心,冷生生地道:“赤練鞭拿來!”


    花景生不知祁興從何處鑽出,在性命掌握在他人手中時,他隻得乖乖服從。將赤練鞭交到祁興從後伸過來的手掌中後,他又看著嚇軟在地的白玄塵,穩住心緒懇求著:“壯士,一切好商量,隻要別為難皇上。”


    祁興咧嘴,天真地笑道:“我隻是來取鞭子。帶著皇上去安全的地方躲躲,我會替你們留住沈薑!”


    白玄塵聽聞才敢正眼去瞅祁興,這一看,他頓時興奮地叫道:“是你!你是王叔派過來幫朕的人!”


    祁興彈著舌尖,淡漠一笑:“是啊!先前,我也入宮見過皇上了……所以,這兒便交給我吧!”


    待白玄塵被人擁著離開,祁興才站在高處揚了揚手中的赤練鞭,朝被侍衛困住的王淩燕喊道:“燕燕,接住了!”


    祁興猛然揮出去的赤練鞭越過無數人頭,準確無誤地被王淩燕接在了手中,她笑著向人群外喊了一聲:“謝了!”


    沈薑卻沉下了臉,看一眼悠然自得的祁興,再看王淩燕燦然歡喜的笑容,冷生生地吐出一句話來。


    “他那樣喚你,你不覺得膈應人?”


    王淩燕擺弄著久違的赤練鞭,一邊提防著周圍的侍衛,一邊回答道:“習慣了。”


    沈薑臉色更難看了,此時卻沒有時間去追究這些事,隻能將心中的氣撒在不斷圍攏過來的侍衛身上。


    王淩燕見他的動作突然變得迅猛了許多,頓時傻了眼。


    ☆、各懷鬼胎心思難明


    祁興目瞪口呆地看著沈薑殺出一條血路,滿身鮮血地衝到他麵前,染血的劍尖倏地舉到了他胸口,劍上的鮮血一滴一滴落在腳下。


    沈薑的劍太快,他幾乎來不及做出反應,便已無路可退。他默默吞了口苦水,看著沈薑冷漠如霜的臉,訕訕而笑:“沈薑,什麽意思?”


    “你問我?”沈薑輕蔑一笑,“背後傷我不得,卻害了燕子,心生愧意,所以才冒險出麵?燕子領你的情,那是她太過輕信於人,我可不信你。”


    王淩燕踩著沈薑闖出來的血路踉蹌走過來,見兄弟倆箭弩拔張的局麵,忙上前勸解道:“沈薑,有話好好說。”


    她試圖用指尖挑開沈薑直指祁興胸口的劍,沈薑猛地拽著她的手腕將她往身邊一帶,冷聲道:“半年前,你離開前,我交代你的話,你都忘記了?我讓你別被人騙了,你就如此輕信了他們?”


    王淩燕欲開口解釋;沈薑見祁興正緩緩地抬起端在腰側的機關弩,眉頭一擰,沈薑的劍微微偏了偏,一劍刺進了他舉起機關弩的右肩裏。


    而祁興射出的短箭正射中了欲在身後偷襲沈薑的一名侍衛。


    侍衛應聲而倒,祁興卻是捂著右肩的傷口,望著沈薑笑了笑。


    突然而生的變故令王淩燕大驚失色,她見祁興身形不穩地捂著傷口退到牆角,掙開沈薑的手掌,著急忙慌地跛著腳奔了過去。看著他雪白的衣襟染了鮮紅的血,王淩燕趕緊從衣襟內掏出沈薑之前塞給她的止血粉,擰著眉頭幫著他止血包紮。


    沈薑手持利劍,呆呆地看著王淩燕為祁興處理傷口,彎唇笑了笑。


    看到她為別的男子擔憂著急的神情,他心裏一陣陣泛酸,這種難言的滋味攪得他心口一陣陣抽痛。


    身後倖存的舉著長/槍刀劍的侍衛慢慢將沈薑圍了起來。因見了沈薑毫不留情的突圍手段,眾侍衛並不敢輕舉妄動,隻是渾身戒備著,無一人敢當先發難。


    沈薑轉身看著這些對自己敬而遠之的侍衛,目光在落在院中倒地不起的傷亡侍衛身上時,眼神黯了黯,忽然覺得自己身上殺孽深重。


    來之前,他不顧沈硯的勸阻,感情用事,隻身前往皇城。沈硯即便不同意他此舉,可還是派了祁孟芬和好不容易集結起來的金鉤門人前來助他。至今,門人死傷慘重,祁孟芬雖是逃了出去卻也不知所蹤,而前來支援的祁孟巡一隊人馬更是了無音訊。


    這一切,皆因他的私心。


    結果,也令他寒了心。


    祁興的出現,讓沈薑想通了一切。


    這是平清王與天子各懷鬼胎共同設下的圈套,他心甘情願地入了套,最後得到了什麽。


    此時,他心裏唯一的期盼,便是王淩燕並未參與其中。


    沈薑轉動著手中的利劍,緩緩向角落裏靠近,背對著兩人,清清冷冷地對祁興吩咐了一句:“還能動麽?能的話,就帶燕子逃出去。”


    祁興看著蠢蠢欲動的侍衛,齜著牙忍著痛笑問:“你呢?”


    沈薑橫劍在前,笑而不語。


    王淩燕扶著祁興站起身,冷著臉喚了一聲:“沈薑,你在這逞英雄,讓我當縮頭烏龜麽?”


    沈薑偏頭,目光深深地看著她,又轉過頭冷然地道:“你受了傷,留下來是個拖累。”


    王淩燕嘴裏的話一噎,扶著腰間的赤練鞭,默不作聲地往沈薑身旁一站,後脖頸突然被人重重地擊打了一下。她腦袋發昏,欲回身,雙目模糊中看到祁興舉起的右臂,心中盛怒。她甩了甩髮昏的腦袋,沈薑突然出手輕輕點住了她左右兩耳下的後頸處的安眠穴。


    王淩燕兩眼一翻,徹底昏睡了過去。


    沈薑將王淩燕送到祁興手中,輕聲交代道:“護好她!”目光瞥到祁興肩頭的傷口處,他又道:“這一劍,算是你誤傷燕子而受到的懲罰。”


    祁興毫不在意地沖沈薑聳了聳肩,背起王淩燕之際,正色道:“引誘你前來的圈套,她並不知情……沈薑,皇上要殺你,但是,王叔隻想救你。經此一事,你應該明白,有些事,你躲不掉。”


    沈薑道:“他不該拿燕子做餌。”


    祁興嘆道:“終有一日,你會明白王叔的良苦用心——沈薑,你好自為之吧!”


    白玄塵躲在屋內看著院中的一切,他雖聽不清沈薑與祁興交頭接耳的話,但看兩人親密商談的模樣,胸口一陣氣悶。


    在眾多皇子中,他身份低微,極不受寵,即便是伺候他的太監宮女也不給他好臉色瞧。太子的一切都令他眼紅嫉妒,卻也隻能幹巴巴地看著瞅著。太子對他說的稀疏平常的一句話,聽在他耳裏,他都覺得是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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