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搖頭,道:“誰說好女不如男?我認識許多‘巾幗英雄’,各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徐棄塵:“男人天生比女人健壯,若因此自大,算不得什麽英雄。怕女人沒什麽,倒能看出你有一副好心腸。” 白馬見徐棄塵耳朵上有兩個紅彤彤的手指印,實在忍不住笑,道:“昨夜考蛇吃,不見徐大哥的人影,你回家了?” 徐棄塵無奈道:“回家晚了,內子亦是‘巾幗英雄’啊。” 兩人正說話,忽聞前方傳來一道女人的聲音—— “喲!這盼星星盼月亮的,你可算是來了啊?” 白馬抬頭望去,隻見一個穿著蓑衣、戴著鬥笠的女人,她坐在一條船上,手裏沒有魚竿、漁網,隻拿著一副鎖鏈,而船上卻堆滿了尚在活蹦亂跳的魚。這女人的蓑衣下,穿著一身赭色的粗麻衣,然而當她抬頭,摘下鬥笠,卻露出了一張極美豔的臉,似乎歲月對她格外優待,日漸增長的年歲沒有在她臉上留下皺紋,反而化成了一身風韻。 白馬拱手行禮,道:“晚輩柘析白馬,見過羅前輩。” 徐棄塵手中的竹篙掉在船上。 當場瞬時鴉雀無聲,唯有湖風吹打殘荷。 雀鳥感受到陣陣真氣波動,振翅驚飛。第81章 過關 若有人鄭重其事地告誡別人,說:“莫去想一隻五彩斑斕的山雞。”後者聽了,腦中總不自覺地,會出現那山雞的影。 白馬昨夜沒歇好,晨起趕路,到此時頭腦尚昏沉。他方才得了徐棄塵的叮囑,反複在心裏告誡自己:切莫犯了吳瓊水的忌諱。 不料,太過小心,反而鬧了烏龍。 吳瓊水冷笑一聲,問:“臭小子喊我什麽?” 徐棄塵不善言辭,隻勸道:“誤會,都是誤會。” “前輩誤會了!”白馬在心裏將岑非魚罵了一通,立馬抖擻精神,硬著頭皮賠笑道,“我是驚異於您的美貌,才大意失言。還請前輩寬恕則個。” 吳瓊水眸映湖光,若水流轉,雙手抱胸望著白馬。 白馬擦了把汗,道:“徐大哥關心你,再三叮囑我,不可喚你的江湖名號。可我總在想,當真有什麽人,無論是朋友或敵人,都稱她作‘玉麵’麽?見到前輩,我便知道,真有這樣的人。” 吳瓊水看起來格外年輕,似少女般嬌嗔,咕噥道:“油嘴滑舌!你不要以為隨口誇我兩句,我便找不著北了。” 白馬知道,自己多半是已經圓過去了,接著說:“我還沒說完呢!前輩膚如美玉,不是那些吃寒食散的官家小姐能比的。您讓我想起《陌上桑》中的秦羅敷,從古至今,美人可不都是被靈山秀水孕育出來的麽?詩裏說,見了羅敷,行者下擔捋髭須,少年脫帽著帩頭,耕者忘其犁,鋤者忘其鋤。我看呆了,暈頭暈腦地,把姐姐當成了秦羅敷。” 吳瓊水掩麵輕笑,聽見十六歲的白馬叫自己作“姐姐”,臉頰更是染上了一層極淡的紅暈,道:“你這小子嘴上抹了蜜,不與你計較就是。” 白馬得意地對徐棄塵眨了眨眼,意思是:“在對付女人方麵,我可是身經百戰,大哥要不要跟我學兩招防身?” 到了這會兒,他是已經完全放下了過去,不再將自己的春樓歲月視作恥辱,反倒常常拿來玩笑。 徐棄塵哭笑不得,不管白馬的揶揄,對吳瓊水說:“瓊水,你定知道白馬是來求藥的。發發善心,把東西給他吧。” 白馬:“望前輩高抬貴手。” 高抬貴手,這四字聽來尋常,但若是仔細品咂,便能讀出另一層意思,即白馬知道,吳瓊水會故意刁難自己。 邢一善的反應,何不同的刁難,嶽明非透露的口風……種種跡象已經表明:邢一善讓白馬獨自求藥,既是為了拿藥治病,卻更是對他的考驗。 果然,吳瓊水眸光一閃,道:“世上沒有白來的東西。我是個漁家女,可不買曹老二那瘋癲玩意兒的賬,對金銀財寶沒甚興趣,更不用你這小輩欠我人情。咱們都是江湖兒女,你若想從我手上取走‘晨昏水月練’,那就問問咱手中的精鋼鎖鏈!” 白馬瞬間運起輕功,向後一退,踩在枯荷葉上,腳尖輕點數下,如掠水驚鴻,倏焉變換了三四個位置,出其不意地落在吳瓊水的船上。 徐棄塵見狀扶額,撿起自己的竹篙,一屁股坐在船頭,以眼神示意白馬:你對付女人有訣竅,大哥跟你學兩招防身,就不幫你了。 白馬以為自己接近吳瓊水,是釜底抽薪。 在吳瓊水看來,這卻是自投羅網。 但見吳瓊水數個旋身,舉起雙手,從袖中甩出精鋼鎖鏈。 那鎖鏈見了光,便仿佛有了生命,按著吳瓊水的意願遊移,仿若兩條靈蛇,從四麵八方包圍住白馬,繼而迅速將他鎖緊,似蛇類捕食一般,死死纏住他不放。 白馬先是驚歎,旋即定住心神,讓自己保持冷靜。他心道:吳瓊水的鎖鏈施展速度極快,若我強行近她的身,隻怕會被那精鋼靈蛇咬死,如何是好? 他躍至半空,準備跳回自己的船上,忽然靈光一閃,掏出袖中“如幻三昧刀”,運起岑非魚教他的暗器手法,把匕首投向吳瓊水。 隻聽“叮——咄”一清一渾兩聲響,不出意料,白馬的如幻三昧刀被吳瓊水的精鋼鎖鏈彈開。 吳瓊水氣呼呼地說:“小子,同前輩過招也敢使詐?” 白馬落在船上,站定,對吳瓊水拱拱手,道:“兵不厭詐,多有得罪。” 他說罷,卻不再擺出武功架勢,似乎不願再戰,轉頭對徐棄塵道:“徐大哥,我們把船劃過去。” 吳瓊水怒道:“你要知難而退?” 白馬搖頭失笑,道:“我隻是不願看前輩落水,比武切磋而已,若是不慎染上風寒,白馬可過意不去。” 吳瓊水一驚,瞬間反應過來。她迅速低頭看向自己的船,一腳踢開船上堆積的枯荷葉,見荷葉下的船板上赫然紮著一把匕首。 那匕首形製奇異,正是白馬的如幻三昧刀! 汩汩的流水從匕首捅出的破口中冒出,已在船尾積了一灘。 吳瓊水想也不想,一腳踢開匕首。 流水從破口中瘋狂冒出,船沉隻在瞬息間。 吳瓊水無可奈何,隻得上了白馬的“賊船”。她十分好奇,問:“我明明已將你的匕首彈開,為何它仍舊落到我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