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龍吟呢?”白子雲甫睜開眼,眼前是熟悉的環境。一時之間還無法分辨自己在哪裏,但是全身撕裂的疼痛去一直提醒他,原先的生死劫殺那麽真實地存在過。但是睜開眼沒有看見龍吟,他的一顆心頓時掉進冰窟窿裏,夕陽在這一刻那麽刺眼,那麽悲涼。迷惘驅除之後,白子雲立即嘶聲詢問那個最讓他恐懼的問題。白嘯天微笑著撫摸著白子雲的額角,徐徐道:“她沒事,都結束了!雲兒,你醒了,太好了。”


    白子雲看到父王眼中一閃而過的狠力,知道自己太冒失,於是隻字不敢提及,自己為了龍吟可以不要自己的性命那件事。但是一父王的聰慧什麽事能逃過他的眼睛呢?父王終生的餘願不過是自己和白族,自己就是他在這個世界唯一一點陽光。他要是知道自己對生命,對自己的族人那麽不負責,一定會處罰自己的。其實不是害怕他的處罰,而是害怕看到他那孤寂而恐慌的眼神。也許在別人眼裏,他的父王是一個為了家族可以冷血冷心的人,可是在他眼裏,正是有了他的父王,整個聖獸界才會處於顫抖的安寧狀態。


    “孩兒,你知錯就好。”白嘯天神色複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現在的他完全處於真性情之中,對自己喜歡的東西可以不計一切代價,甚至可以拋卻自己的生命。白嘯天為自己的兒子能有這樣誠摯的性情而感到高興,而又極其擔憂這樣的他,能擔任那樣的重擔嗎?要是他喜歡的那孩子,也像梨暖一樣最後帶著恨永遠離開他,那麽他是不是也會像九念一樣,完全被困住。或許,寧願被那個離去的人帶自己離開這個世界。


    白子雲不知道自己的父王在想些什麽,隻得呐呐地低下了頭。沉默了幾秒之後,他終於勇敢地抬起頭,看向自己的父王,笑著說:“龍吟在哪?我想去看她。”白子雲看著那張慢慢變得陰霾的臉,不知自己又說錯了什麽。大氣不敢出一下。他了解自己的父王,他對自己用絕對嚴肅表情的時候,那就說明了肯定有什麽事。


    白嘯天看著小心翼翼地望著自己的兒子,轉過身去,走到窗台旁,望著滿園委敗的玉石金雕,乃至那些在委敗之中慢慢吐露青芽的植物。在心底一遍遍琢磨,那件事該如何向自己的兒子開口訴說。白子雲看著自己的父王這樣的情形,心跳得越來越快,快要窒息的感覺讓他不敢大聲說話。尤其是,他已經可以感覺到龍吟已經不在這裏了??????


    “她被黑毅帶走了,在我忙著救你的時候。”白子雲停見這樣的話,感覺大腦哄鬧了一會,就像發動機碾過自己的耳朵。他試圖對轉過身的父王微微一笑,可是那個笑一直僵硬在嘴角,這是一個笑話,真正的笑話。多麽可笑,上天和你開了一個玩笑說,恭喜你獲得了大獎,但是抽獎的活動已經過期多時。白子雲木然地轉過身,躺在床上閉上眼,所有的情緒都消失殆盡了。白嘯天看著兒子那樣黯然的形態,歎息地搖了搖頭,眼神灰色了一下,隨即悄無聲息地離開白子雲的屋子。他的兒子,他最了解,除非他自己願意,否則任何人的話,對他都不會有效。


    “維,少主好好照顧少主,用你的生命。”白嘯天在離開的時候,輕聲吩咐了一聲一直守在門口的侍衛。“是。”葉維恭敬地俯身站在門口,望著白王緩緩地離開了自己的視線。在這個詭異的地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隻記得昨天龍影齊天,之後一陣黑色旋風,少夫人就不見了。少主定是醒來尋找夫人,然後尋找不見,為何現在可以這樣平靜?還有少夫人,剛剛脫離虎口,現在又掉進狼窩。要是那個強悍的依依知道他們沒能帶回少夫人,一定又會鬧得雞犬不留。秦怡提著藥箱剛轉過屋角,就看著年輕的侍衛一個人站在少主的門口念念有詞。


    “葉維?”秦怡上前阻止了年輕侍衛的胡思亂想,侍衛看是大夫來了,趕忙收起思緒,笑著說:“秦先生,你來的正好,少主醒了。”秦怡點點頭,在門口呆了一陣,輕輕歎了一口氣,推門而入。


    “龍吟,她真的沒事了嗎?”秦怡還未走到臥室,白子雲焦急的聲音就傳了過來,秦怡頓了一會,無聲地搖了搖頭,直接走到臥室裏。秦怡對著白子雲微笑了一下,並沒有回答他的急問,隻是坐著床邊為白子雲診脈,白子雲見秦怡並不搭理他,憤怒的甩開手,倔強地看著老神在在的秦怡。


    “兄弟,恭喜你還這麽有生機地活著,不過,這以後還要浪費我多少藥啊!”醫者對白子雲的憤怒並沒有做任何回應,使勁製住白子躁動的胳膊。白子雲背部的那個深入溝壑的傷口,讓秦怡皺起了眉頭,怎麽這麽多天了,還是沒有長出新肉?難道,白族的治療幻術對此也沒有辦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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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怡看了白子雲一眼,笑著說:“放心吧,弟弟一般會照顧好嫂子的。”話音未落,秦怡就用刀剜掉了傷口上的腐肉。速度快到肉被割了下去,血還沒有來得及流出來。這麽狠力的治療方法,白子雲始終麵無表情地任秦怡擺布自己的傷口。似乎那句殺傷性十足話一出口,白子雲早已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因為最疼的部分已經控製了他整個人。


    豆大的汗水從白子雲的鬢角流下了,秦怡歎了一口氣,迅速地包紮著那個深可見骨的傷口。白子雲終於抵抗不了,身體上乃至心裏麵噬骨的疼痛,他緩緩失去所有的意識。秦怡無可奈何地處理剩下的工作,不得不為自己的好友擔憂,這樣*裸而濃烈的感情,注定要被殘害地體無完膚的。被愛的人,往往都有這樣的權利吧,可以一次次這樣傷害白子雲,甚至不用一句道歉!愛給他們什麽,隻有一次次沉淪,一次次傷害,才能說明愛過。而付出更多的那個人,不敢看破,隻能一直看著自己所愛的人,遍體鱗傷之後,才明白隻有自己對不起自己。


    “龍吟??????龍吟??????”就算白子雲失去了意識,還是呼喚著他最擔憂的名字,一遍遍,一聲聲。秦怡淺淺笑了起來,好友也有今天這樣的情形。原來的桀驁,瀟灑都已經不複存在。秦怡想為什麽他要那樣傻,為什麽不倔強地遠遠看著她呢?那樣,就算失去她也是不用害怕的吧!秦怡苦笑著走出了充滿了龍吟的屋子,也許每個人的想法都是不同的吧!


    “白子雲???雪來???”龍吟睜開眼看著黑暗的夜空,風從遠方吹來,樹葉颯颯響。青草混合著泥土的味道衝擊著她昏暗的神經,但是風過之後,全身都是一種非常舒服的感覺。神遊了片刻之後,龍吟終於憶起不久前所發生的事情,便急急呼喚著白子雲和雪來的名字。這一刻世界是朦朧的,沒有漫天星鬥,也不是全隱沒在黑暗之中。龍吟爬起來,視線在周圍轉了一圈,轉過的視線停滯了下來,對上不遠處是閃爍的銀色。那一絲冰冷的光線,就像狼在朦朧月色下孤寂的眼神,幽光讓人不寒而栗,卻忍不住想要看清那是什麽。


    “孩子,你終於醒了。”黑暗之中響起一聲喑啞地戲謔聲,讓龍吟停滯了左顧右盼的動作。龍吟迷惑地斜著頭看著黑暗中的人,下意識的動用自己體內靈力,卻發現自己似乎被困住了一般。龍吟握住自己的手,想釋放蓮火,可是身體卻不受使喚的僵直著,她在那裏一動不動。


    “你是誰?”龍吟見自己沒有辦法動彈了,就沒有再掙紮,隨後定了定神色,用平穩的語氣問著不遠的黑衣人。笑聲從不遠處的黑影裏爆發出來,龍吟皺著眉頭,思考著現在的境況,失去意識以前聽到了白嘯天的呼喚,現在自己沒事,那麽是不是代表著白子雲,雪來也沒有事?但是,這個發出怪異聲音的黑衣人又來自何方?黑衣?????難道他是?龍吟顫抖著站起來,丟卻了對那個聲源的探索,開始尋找其他的訊息。


    黑暗之中,龍吟難以掩藏心底的喜悅,她似乎可以感受到某些關於甜蜜的訊息,感覺到鼻頭酸了起來,那種像洪鍾敲打在心頭的顫動,讓她小小的世界輕快起來,連月亮朦朧的剪影的側麵都那麽好看。睫毛驚呼起來,嘴唇被輕輕掂起來,少女在夜色中無比歡喜,似乎下一刻會得到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


    時間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龍吟的歡欣漸漸冷卻下去。原是聰明的人就越應該有自己聰明的預感,可是龍吟那個小姑娘她的絕頂聰明完全被喜悅淹沒,她應該知道這個時候天空中密布著陰雲,所有悲劇的開始和結束都是這樣的基調。可是她卻忘卻了那些感覺上的靈敏度,或者她有感覺,而她隻是明知故犯。她想知道那句話,是否我張開雙手努力抱緊,就不會再次落空。但是她卻不知道,當命運來臨的時候,閉上眼迎接或許會好一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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