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雲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靈力想退去的潮水,緩緩流回到身體裏麵。不是為了龍吟的那句焦急的阻止的話,更不是她在什麽時候都把別人看得比自己重要。而是龍吟隨後而流下的眼淚。


    是不是,白子雲想問問一直站在身後的龍吟,那個一直存在他們之間的問題。白子雲收回衣袖,定定的看著抱歉著搖著頭的龍吟。是不是,白子雲想問,她是不是把自己看得比那個死去的弟弟重要?或者最起碼,她在這個刻,就算沒有幫助自己,也是站在自己身後,以全然相信自己的眼光看著自己。讓自己去饒恕別人,挽救她不想傷害的人。她的眼神,那麽坦坦蕩蕩,純白未染,哪怕沒有一絲一毫愛戀的感覺。這些擔心和歉意,為自己而付出的這些情緒,白子雲已經覺得很快樂。就像自己已經和她是一夥的了,不分彼此。


    龍吟像所有觀戰的人一樣,吃驚地看著突然收斂所有殺氣的白子雲。不僅如此,他還把自己空白的背部留給對手。似乎剛才那樣生死一線的掙紮不曾存在,那個瘋狂使用著靈力的貴族男子,已經收起他嗜血的眼神。卻一遍遍,用溫潤地看著一直被他保護在身後的龍吟。驚心動魄的表情急轉直下,在這樣生死緊要關頭,絕對不應該出現那種情意綿綿的意蘊。龍吟焦急地看著身後,慢慢恢複靈力的黑衣男子,急急地搖晃著白子雲的衣袖,卻說不出一句挽救的話。可是她很害怕,那轉瞬已經恢複的黑衣男子···那一刻,所有觀戰的人都停下了匍匐的動作,抬起頭窺視著眼前的異狀。都有些搞不清狀況地看著似乎迷失了自己的白衣戰士。就連情緒一直沒有什麽波動的青衣男子,也緩緩睜開了璀璨的眼睛。他的眼睛裏升滿了不置信和仇恨,為什麽他可以做到。怎麽可能,事情從沒有脫離自己的掌握,那些突然出現的靈力,就是他所為。對,因為他想看到這些卑微的人,在他們卑微的心底,愛情到底是什麽,其實它不過是一個傳說,誰也不配擁有。而自己和淩兒的愛,才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故事。


    他想不透,這兩個人之間,明明沒有愛情,為何兩個人都完全籠罩在愛情的光環之下?無怨無悔的神色,不應該出現白衣男子臉上。是的,自己有些嫉妒他,最起碼他愛的人還在這個世界上,和他並肩作戰。


    他剛剛大腦一閃而過的詭計就是讓白子雲親眼看到龍吟死去,然後用不休的生命回憶,挽救她。這個世界上自己實是太孤單了,沒有理解他,為什麽等待幾百年,為什麽處心積慮地抓住那一絲溫暖的感覺。也許就算最愛自己的淩兒,也沒有機會懂。所以看到白子雲,青衣男子覺得,他合該懂得自己的感受的。可是沒想到,事情卻向他難以控製的方向發展。也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吧。思緒轉瞬即逝之後,青衣人嘴角挽起丟失已久的燦爛笑容,隨後以指對天,左右各轉兩圈,詭異地笑容越發燦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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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勿忘我···”急速恢複體力的黑衣男子,將那對與自己身體相連的黑色薔薇之花,折回,居然在瞬間衝向暗自動用靈力的青衣人。這個動作是那麽匪夷所思,卻又那麽堅定地理所當然,就像已經練習過很多遍一樣。風中傳來黑衣人溫潤低沉的呼喚聲,白子雲微微一笑,抱著龍吟遠跳數米之後,雙手急攻。空氣中彌漫著另一種混合的奇異香味,黑色錦緞薔薇之花,慢慢結出片片力如鋼刀的利刺,攪動著空氣,凶猛的衝向還未回過神的青衣人。白子雲見此,心下萬分焦急,卻激動地向黑衣人共同的方向瘋狂地使用他的靈力。


    龍吟不知所以地看著急轉直下的情勢,青衣人有所發覺之後,收起越發詭異的笑容,卻並沒有絲毫的慌張,他隻是拿藐視的眼睛,看了白子雲一眼。然後隻手去接那朵美麗的黑色食人花。對白子雲隨後襲來的猛然襲擊,並不是十分在意,用另一隻空餘的手去接。


    青衣人緩緩捏碎了那多威力十足的嬌豔花朵,伴隨著黑色的花瓣一點一點的敗落,黑衣人臉上開始顯出,絲絲縷縷的死氣。但是那麽慘不忍睹的絞殺,卻隻是唯美的那一瞬間完成。聽不到任何廝殺的聲音。龍吟眼前突然一片空白,她突然想到好萊塢的電影,雖然湧現越來越多的商業大片。但是能喚起人永恒的感動的,還是隻存在最細膩最溫柔的細節之中,因為無聲的最疼痛,微小的最關鍵。


    “夠了···”龍吟幽幽地看著青衣人,青衣人大大腦突然一瞬間斷電,就像失重的那一瞬間的大腦缺氧。青衣人失神一刹那,黑色的薔薇花已經委敗,緩緩收回了它迅猛的攻擊。隨後白子雲的淩風劍卻真實地接近了青衣人的結界。可是就在在即將抵達的那一刻忽然反向,白子雲還來不及反應,隻是下意識的用手抱住龍吟,用背部擋住即將到來的一切。他接受疼痛的那一秒才知道了,那些突然湧現的靈力來自己哪裏?果然,還是青衣男子高人一等啊!


    “額···”白子雲就那樣被定格住了,那樣親密又疏遠的姿勢,讓白子雲感覺到最後的溫暖。自己出的手,雙倍的返還回來。這個感覺真不爽,終於承認自己技不如人。不過,原來死亡也不是那麽難以忍受,這樣抱著自己最愛的人,還是比較幸福的。嗬嗬,還可以這樣明目張膽地吃她的豆腐。隻是,黑暗來臨之前,白子雲歎息地問:龍吟,接下來你要怎麽辦?


    龍吟聽見這最後一句話時並沒有任何反應,還是死死地看著青衣人,對深受重傷的白子雲一直維持擁抱的姿勢。聽到這句話,黑衣人也應聲倒下,他們配合得那麽完美的,最後一秒的絕地劫殺,是他們用生命換取的。可是卻還是那麽無能為力,當然他們也是沒有後路可以走,結局早已寫好,可是他們無怨無悔。“姐姐···”


    龍吟還是維持著那個絕然的姿勢,並沒有任何的反應,在她的腳下已經開出一朵絕美的蓮花,那是白子雲的傑作,龍吟感受到心髒開始慢慢撕裂般疼痛,她那樣的無淚的眼中,開始湧現嗜殺的冷光,終於,自己終於要瘋狂的改變了,再也回不去從前,那個純然的像太陽的孩子。


    青衣人被龍吟無生氣的眼神懾住,越想抵抗,越覺得吃力,似乎隻要自己鬆懈下去就會被萬箭穿心。可是這樣下去自己終會被耗盡,這個龍吟身體裏到底有什麽,而她怎麽可能···青衣人突然詭異地一笑,現場所有的人突然開始背誦一首詩——圖騰殤篝火芒,記憶迷糊時間,低吟複古憂傷。圖騰殤石器散,蠻荒隔世流淌,迷失遙遠告別。


    天空之下,那些萬古不化的勿忘我之藍色開始慢慢流散,白光開始慢慢聚攏,融合最後流淌出一幅飄渺的畫。傾城之姿傾城之色,是所有一切的最無辜的罪魁禍首——淩兒。


    是的,這個世界上除了淩兒,還有誰能控製得了靈力已逾神人的青衣人?


    青衣人掙脫了龍吟死死澆鑄的視線光芒。他緩緩抬頭看著天空之上的那個唯美的畫麵,眼中的情緒慢慢泛濫。他的刹那的醒悟,帶給龍吟的卻是極大地傷害,五髒六腑都被流竄在身體裏的靈力緩緩震動,瞬間痛苦襲上心頭。


    嘴角慢慢聚攏腥臭的味道,龍吟知道那是自己快要腐爛的內髒。血液一次次翻滾上湧,她極力地抬起無力地手,想試去嘴角溢出的甜腥。她害怕自己渾濁的血液弄髒了白子雲潔淨的衣衫。可是她隻能她落淚,卻極力忍住感覺,因為她不敢想俯身抱住自己的白子雲,還有那個在最後一秒叫自己姐姐,被留下致命的一擊的黑衣雪來。


    可不可以讓自己再看他們一眼,如果知道結果如此,她真應該答應了那個荒謬的要求。如果非要這樣把他們都帶走,自己就不會任性地試圖喚醒這些活在夢裏的人。把自己一個人帶走,是不是這個世界就會有安寧。這裏的人,他們又和自己有什麽關係呢?最後毀滅,消失,還是荒蕪和自己又有什麽關係?如果說同情,那麽自己不是是更值得同情,到最後什麽都會慢慢失去。白子雲和雪來,他們就這樣為了守住自己那一息生還的跡象,毫不疑慮地拚了命。他們才是自己最該關心的人,不是嗎?可是現在明白了一切,卻什麽都已經來不及了。


    青衣人轉身看著快要崩潰的龍吟,就那麽安靜地抱著失去了意識的白子雲,像一幅定格了的畫麵,沒有任何情緒的看著自己。嘴角流溢的鮮血,告訴他,他們之間的戰役已經結束,龍吟已經是燈枯油盡。當然自己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這滿頭白發,代表著他這個越近神人的人,已經折了大半壽命。也許根本沒有誰輸誰贏,隻不過是彼此不斷地消耗而已。贏了的不過是時間,給他們一切,他們想要的,不想要的。隻是,最後都會慢慢收回去而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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