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向b國邊境湧去的人們一下子散開了,也許是戰爭教會了他們逃生的方式吧,有的見到不能衝出射擊線的時候,就幹脆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任由子彈在頭頂直呼嘯著,炮彈在身邊炸響。


    天邊一片烏雲掩住了清晨的光線,天色不晴朗。


    戰事打響的時候,我們也開始想到了自已的退路了。


    “看來我們不能去b國了,弄不好,我們會被作為間諜逮捕的。”鬼見愁說道。


    “那我們去哪裏?”


    “回去。回到機場,a組將會以搜尋失蹤的中國人質為名義與我們接應,到時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離開了,畢竟c國總統這次欠了中國一個人情,他們不會怎麽樣的。”鬼見愁說道。


    我們的一切都已經被記錄了下來,在我們行動的時候,我們就帶上了一個黑匣子,其實這是一個具有攝像功能的攝像頭,我們的一切行動都會即時地被衛星接收到,然後傳到後方。在我們作出那樣的決定的時候,我們沒有聽到新的命令。


    鬼見愁馬上和王處取得了聯係後,大使館馬上以失蹤了兩名中國人質為理由,要求與政府軍一起進入交戰區域進行搜索。也許是因為c國對以前的事心中有鬼的原因,這次居然很爽快地同意了,當然以保護我們的安全的名義又派了十個政府軍士兵和中國的行動小組在一起,說白了就是不放心中國人。


    我們以最快的速度向後撤,現在政府軍並沒有顧得上去追擊那些落單的反政府士兵,因為還有一大片的土地要去整理。我們就像大海中的小魚兒一樣遊向自已的目的地。


    當我到達機場外圍三公裏的時候,我們就與送葬者取得了聯係,然後一輛卡車向我們這邊開了過來,在我的瞄準鏡中看到送葬者那張劃了一道刀疤的臉,一下子他的臉顯得十分可愛。


    當我們離開c國的時候,c國與b國之間的戰事與我們無關了。


    也許我們做錯了,也許我們做對了。


    當我們交上各自的任務簡報後,上麵並沒有發出什麽處分的通知。


    蘭大把我們召在一起開了個任務總結會議,在會議最後結束的時候,他突然說了一句:


    “我知道你們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但是我們是軍人,我們所做的一切造成的後果可能是十分嚴重的。特種兵的原則就是在任何情況下以完成任務為最高目標。其餘的一切都與我們無關。因為,我們隻對國家負責。中華民族的利益高於一切。”


    我知道他這是在批評我們,但是他也沒有怪我們。因為那樣的事誰遇到從良心上來說都會很難受。


    軍人絕不濫殺平民,當一支軍隊向平民開槍的時候,它將可能會成全人類的敵人。


    戰爭請平民繞道。


    有好幾天,我的夢中總是出現那一場屠殺的畫麵,而在夢中我卻什麽做不了。我還能清晰地記得在瞄準鏡那名兒童最後呆滯的目光,而他的母親全身是血地倒在他的麵前。一名老嫗當跌倒後,還沒有來得及站起的時候,就被身後瘋狂的人們踩在了腳下,她再也沒有站起來了。


    那天,我在日記本中寫道:


    這個世界每天都有人死亡,有人死於安詳,有人死於事故,也有人死於戰爭。


    而軍人的責任就是避免讓更多的人死於戰爭。


    第六十六章:歸(求收藏)


    我們得到了一個月的假期,當知道假期時卻沒有以前那樣想象中的興奮。戰爭的確是能改變一個人的觀點。


    當走在大街上的時候,看到那些來來往往的人們時,突然覺得生命也不過如此,一顆子彈就可以終結一個生命,人的生命在戰爭麵前就如螞蟻一樣。


    鬼見愁開車把我們送到了車站,然後笑道說道:


    “不要忘了帶點東西回來啊,不然的話,到時我可保不了你們啊。”


    “放心吧,不會的,我們家石頭多的是。”


    “對,我們家樹葉一大把。”


    “喲,還真是物產豐富,我等下就回去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蘇能貴說道。


    “隊長,我可沒有說啊,這是他們說的。”我馬上為自已證明道。


    在t5有個不成文的傳統,就是凡回家的隊員歸隊時都得帶一些家裏的東西,雖然東西有好有壞,但是那是心意。如果沒有帶的話,哼哼,那你就準備有一個星期的小板凳吧。


    那時我們一個月的補助也不低了,坐趟飛機還是能行的,但是在部隊養成的節約習慣卻印在骨子裏了。再說了,又不是沒有坐過飛機。無論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裏遊的,還真沒有哪樣沒有坐過呢。倒是這火車自從當兵那會兒坐了一次後,以後還真沒有坐過。


    我們一行人在車站買票後就進了侯車室就開始說起這次回家得幹什麽幹什麽的。


    “教士,聽說你在上海有個對象?”陳誌問道。


    “拉倒吧,早就吹了,這年頭,沒有幾個女的能守得住寂寞的。”教士有點為自已的經曆有點不平。


    “那再相一個唄。”


    “時間緊要火速解決啊,再不行就進行強攻。”務二實出了個主意道。


    “你們還是小聲點吧,這裏人多呢,讓別人聽到了,多影響形象。


    務二實側目一看,幾個明白他話裏意思的人都意葉深長地看著我們。這時我們學到的手語就派上用場了,於是開始用手語交流起來,過往的一些人很奇怪的看著我們,好像部隊不招啞巴啊。


    我們一個接一個地離開了,踏上那列歸家的列車。


    我從未這樣地想過家。成長是一個過程,很久以前我以為不會想家,不會想家,也許到了哪裏,哪裏都是家。直到現在才發現,原來我心中都一直有一個家,好想家人。當孤獨的時候想想家人,原來有家真好,起碼會有一個終點。


    有家,不會在飄著。


    一上車後,我就開始入睡了,這是在部隊養成的習慣,每當一上車就會入睡,因為對於我們來說,永遠不知道下一秒的戰鬥將會在哪裏進行,保存好體力是勝利的前提。


    我想吃什麽呢?我想吃家裏的臘肉,家時原酸菜稀飯,我想吃媽媽做的麵條,我想吃家裏的飯,哪怕那些飯我曾吃了十幾年。


    我想看什麽呢?我想看看家裏的菜地,後山的那片荒野,離家時種的那棵梨樹有多高了,開始結果了麽?


    我,想家。


    二天後我就站在鄉裏的車站下車了。一切變了,好像這個地方變小了,也許這裏一直沒有大過,也是有小過。這個地方變小了,也許是因為我長大了。


    路邊的草比以前更加高了,也更加茂盛了。那片片青山中的樹木也長壯多了。泥土在眼中顯得格外的親切,那是家鄉的泥土啊。我一邊走著,一邊看著這路上的景色,好像這些景色從來沒有見過,卻那麽熟悉。


    時間在走,我們在變,一切都在變。


    回到家的時候,家裏已經變了很多,迎接我的是一隻凶狠狠的白色土狗,它向靠近它家的陌生人發出警告。狗叫聲驚起了家裏人的注意。


    印在我眼中的母親那花白的頭發和已經蒼老了一些的額頭。


    “媽。”我叫道。


    “是強林子啊。”母親叫道我的小名。


    “是啊,我回來了。”


    “怎麽不提前說一聲呢?吃飯了嗎?”


    “在車站吃過了,這不是為了給你們驚喜嗎?”我走近說道。


    那隻土狗好像意識到這個陌生人和主人的關係不簡單,而且還很親的那種,於是它搖著尾巴跑到我的麵前嗅了嗅我的褲腳。


    雖然我一再表示我已經吃了飯了,但是母親還是為了下了一碗麵。那麵吃到嘴裏時,那些所謂的山珍海味也不過如此罷了。


    父親的身體已經沒有以前好了,渾身上下都是病痛,作為醫生的人子卻無能為力,看著父親的身體比以前消瘦了很多心裏好不是滋味。


    (我愛我的父母,隻是在現實中卻從不說出口,想他們的時候,不知道他們的身體還好嗎?這麽多年在外卻一事無成,心裏總是覺得欠著他們。也許他們不要我的什麽富裕,隻是每年過年回家看看他們,或者早點娶妻生子不讓他們擔心。這麽多年了,我也開始覺得自已不小了,每次聽到他們一次一次地催我結婚。我何曾不想過呢?但是,他們急,姻緣卻不急。於是我隻好單身。原諒我很少給你們打電話,我也想你們,我也愛你們。隻是我未曾說出口而已。)


    回到的那幾天,每天都有親朋上門來看看強林子現在長得什麽樣了了。當然每次不會少一個話題,那就是什麽時候結婚啊,有沒有女朋友啊之類的話題。如果不是因為我以一個現役軍人不能談戀愛來搪塞他們的話,估計我不知受了多少的批鬥會了。


    我專程去看了一下楊雪肖的父母,他們也變老好多了,我用相機給他們照了幾幅像片,然後去鎮上洗出來,一份交給他們,一份到時帶給楊雪肖。


    幾天的探親就結束了,當我走的時候,母親給我裝了一大袋吃的東西,如果不是因為我的身體素質還不錯的原因的話,估計都會把我給累死了,當然也沒有忘記給楊雪肖帶上一份。最後走到縣裏時,覺得帶上那麽多的袋子不方便時,便在附近的郵局給郵到部隊得了,省得一路上受罪。


    我還記得那天清早天還沒有亮我就要起床去趕車了,母親一定也要很早地起來給我做飯,在我的包裏有兩塊壓縮餅幹,本來打算在路上吃算了。那幾天剛好母親生病了,我一再地要求她不用起來了,我自已到車站後吃飯得了。沒有想到的是當我起床的時候,母親早已做好了一碗麵條。


    我無語。


    那天還下起了小雨,車子是鄰居家的,離我隻有二百多米遠吧,路麵很滑,但是母親一再地堅持要送我。


    當我坐上離家的車的時候,母親居然哭了。


    我愛你們,隻是我沒有說出口而已。


    幾天後我到了省軍區醫院,這是一座軍隊專屬醫院,不對外開放。


    “同誌,請問有事麽?”


    在門口的時候,我被哨兵給攔了下來。


    “我找下外科的楊雪肖大夫。我叫袁沐,是她弟弟。”


    “哦,是找楊大夫啊,那好,你等下,我幫你聯係下。”


    這是一家專為高級軍官看病的醫院,進進出出的大多是校級軍官或者將官。但在我的眼裏好像也沒有什麽的。現在的部隊並不比以前的了,很多人開始有了一種混世魔王的感覺,特別在二線部隊很普遍,許多邊防部隊或者一線野戰部隊天天累活累死地搞戰備搞戰術,但是總有一些軍官們總是喜歡溜號,如果遇到什麽大勞動期的話,幹脆跑到醫院裏來泡病號。以前我在醫院裏就見到了,後來在楊雪肖那裏也知道了一些,一些高級軍官中也少這樣的人。我曾見過這個麽個校級軍官,長得白白淨淨的,而且還挺一個大將軍肚,好像懷孕了五個月一樣的。真不知這家夥是怎麽樣留在部隊裏的。


    楊雪肖曾私下說道這家夥每次一到醫院就知道那家夥所在的部隊一定是搞什麽勞動周了,每次他也剛好泡一個星期的病號,白吃白喝不說,而且還嫌這嫌那,有一次連院部也看不下去了,直接開了一張病愈的證明,把這家直接打發走了。


    好像很久沒有見到楊雪肖了,隻是那比以前更加有女人味了。聽說那可是院花啊。楊雪肖見到我倒是挺意外的。


    “我是從家裏來的。部隊裏放了幾天假就回去了一下,還有點時間就來看看你。這是楊爸給你帶的東西。”


    我把袋子遞給她,提在她的手裏明顯一沉,我馬上又拎了回來。


    “楊媽很關心你什麽時候結婚,還問我你什麽時候結婚呢。”我說道堰。


    “現在我還在學習,等畢業了以後再說了。”


    “那可敢好,以後都成了人家的博士老婆了。”我看到她的肩上換成了二杠一星了。


    “你在這裏的名氣很大啊,誰都知道,連我們隊長都知道楊大夫的手術刀被稱為外科一絕。”


    “你現在學會貧嘴了。”她笑道。


    “呀!”楊雪肖突然之間把手放在額頭上,好像她有點暈的感覺。


    “怎麽了?”我關心地問道。


    “沒事,也許這段時間白天上班晚上看書,休息的時間有點少了。”


    “看來他不關心你啊,這麽大的事居然不知道?”


    “他也有自已的事要忙啊,再說了這算什麽啊。”


    拐過住院部後就是一棟五層的住宿樓,看得出來是新修不久的。


    “現在都住幹部樓了。我還在滾泥巴呢?”


    “誰讓你去當特種兵了?滾泥巴,那是一定的唄。”


    誰讓我去當特種兵了?誰讓我去當特種兵了?還不是因為你唄,你到好現在說風涼話了,當然了,這樣想法,你是不可能知道的。但這一切你也許永遠不知道。


    “放在桌子上吧。”楊雪肖進門說道。


    這是一房一廳的房間,客廳的光線很好,而且也很寬敞,房間裏的暖片都被打理得幹幹淨淨的,在陽台上曬著兩個魚幹。好像大多數女生都喜歡吃魚。


    “你要吃什麽,姐給你做。”


    “隨便吧。”


    “什麽叫隨便,我這裏可沒有一道叫隨便的菜。”


    “那就。”我看了看那陽台的兩個魚幹。楊雪肖一下子就猜到了什麽,便道:“那就坐一個土豆炒牛肉,和一個豆腐魚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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