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春汀將莊子上帶回來的和任府裏分到的菜式都想了一遍,深吸一口氣,低頭進屋。 虞清溪一邊寫字,一邊聽春汀報完菜式。末了,他擱下筆,道:“那母雞留著不用,三日後再殺了熬做湯。魚一周出現一次便可,今日也不吃,送去相顧苑罷。留個筒骨瓠瓜湯,醬燒牛肉,蔬菜與小炒準備三四個也就夠了。” “是!”春汀飛快地掃過一眼,也拿不準三少夫人有沒有不高興。 “還有事?”虞清溪抬眼看她。 “沒有,奴婢先退下。”春汀福了一禮,隻得垂目下去。 虞清溪依舊拿起筆練字,直到外頭不再有聲響才停下。其實方才春雨和春汀在外頭的話,他都聽得清清楚楚。他知道,若是他去任桑榆那兒,準會讓他進去的。可是,進去了說些什麽呢?道歉簡單,可要解釋那刀傷怎麽來的就比較複雜了。虞清溪頭疼地看了看手臂,埋首繼續練字。 用飯的時候,虞清溪來到飯廳裏,看到任桑榆已坐在那兒,不過隻是坐著。 “夫君。”虞清溪走過去。 任桑榆的視線抬起,看著虞清溪,隨後偏開目光,端了碗開始吃飯。他在那屋子裏那麽久,說不讓進屋,他就真不進來了!早晨時候還想著好好將書再琢磨一番的,出了這檔子事是一點都沒看進去,滿腦子都是想的清溪手臂上的傷! 虞清溪見任桑榆都開始吃了,秉著食不言,沉默地坐下來也開始吃飯。 飯畢,碗碟撤下,任桑榆沒有馬上回去,虞清溪自然也不會離開。春雨見三少爺和三少夫人都坐著,便端了茶水來。 “夫君,”虞清溪道,“清溪錯了。” 任桑榆端著茶杯,手指劃著杯沿:“哪裏錯了?” 虞清溪想了想正要說話,外頭春華進來稟報,羅管事有要事。虞清溪第一反應是食鋪的事情,昨日他匆匆離開便是為了解決這事,難不成是出了人命? “夫君,我先去看看。”虞清溪道。 任桑榆見他臉色嚴肅,心裏對這個羅立攪合了他們兩人和解的機會有些不滿,不過還是點點頭。 虞清溪匆匆離開,跨進主屋時,他便看到羅立端了碗茶水在喝。虞清溪又看了一眼,覺得有說不出的奇怪。他見過羅立扮彎腰駝背又肮髒不堪的阿臭,也見過他扮精明老實的管事,更是了解他什麽都不扮時的風流倜儻,而眼前這個明明是扮著管事的模樣,卻有說不出的違和。 羅立見虞清溪進來,便放下茶盞起身:“東家。” “在外候著。”虞清溪對身後的仆從道。 “是。”奴仆們守在外麵。 “食鋪如何了?”虞清溪到主位上坐下,示意羅立也坐。 “東家不必擔心,一切都解決好了。”羅立道。 “那你……”虞清溪正要問他為何事來,突然眼眸一閃,起身到羅立麵前,細細打量他的臉,麵容還是那一張,不過眼眸裏的神采卻是不同。他道:“說吧,你是誰?” “羅立。”羅立有些詫異。 虞清溪不語,退回位置上坐下,清清淡淡地看著他。 突然,“羅立”一笑,伸手摸了摸臉:“你怎麽發現的?明明……沒有一絲破綻。” “感覺。”虞清溪道。 “羅立”皺眉,他可不喜歡這麽模糊的字眼。他撩開袍子下擺,坐到椅上,看著虞清溪。 “說吧,羅立去哪兒了?”虞清溪道。 “嘖……”“羅立”搖頭,“果然叫師叔猜中了,一點都不好玩!” 虞清溪眼眸一抬。 “羅立師叔有私事外出,這一陣的事務便交給我了。”“羅立”道,“師兄叫我煥便可,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虞清溪才不會輕易相信他:“你所說的要事是什麽?” “主子的嘉獎一事。”煥見他不信任自己,便道,“賞銀是羅立師叔接了,特許也不急,師兄隻管慢慢想。除卻這兩樣,主子剛派了四衛過來保護師兄。” “這個不必,我平日不怎麽出門,一直在任府內宅,沒什麽需要保護的。”虞清溪道。他摸不準這人是那所謂的主子的人,還是羅立找的,言語自然是留下半分。那四衛肯定就是類似暗衛一般的存在,對他來說,與其說是保護,還不如說是監視,實在留不得。 “可是,主子既然賞下,就必然有賞下的道理。”煥道。 虞清溪不語,看向外頭。 煥看著他的神色,警惕地收斂眉目,端正地起身。 沒多久,任桑榆走了進來,瞥了一眼“羅管事”,走到虞清溪身邊坐下。 “夫君,你怎的過來了?”虞清溪道。 “看看有何要事。”任桑榆又掃了一眼站在一邊的“羅管事”。 “三少爺,”煥跪下,一臉的內疚,“小的……小的是來送傷藥的。” 虞清溪有些懵,這人一秒入戲,想都不想就給跪下了,還提了傷藥這茬事? “哦?”任桑榆有些不悅,連這人都知道?他看了一眼虞清溪,見他也是十分意外的樣子,好似是沒料到羅管事會有如此話語。 “那日在山林,三少夫人為小的所誤傷,實在是愧疚。”煥道,“今日特特過來給三少夫人換藥。” “你這傷是羅管事造成的?”任桑榆問虞清溪。 “都怪小的,一心要獵隻野豬來,沒想著一時眼錯差點射著三少夫人。”煥一臉懊惱樣。 “咳咳……也不是甚大事。”虞清溪道。 任桑榆氣極,為了袒護一個管事,竟什麽都不說?他掃了一眼那桌案上的藥瓶子,道:“不用,午上已去醫館換過藥了。隻是,羅管事辦事是不是也是如此不當心?” “三少爺放心,三少夫人交代的事,小的絕對不敢敷衍。”煥頓了一下又道,“以後,小的必是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