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從那時起便知道,沈拾琅對魏兆先非常重要。


    魏夫人猜測,魏兆先不肯將沈拾琅放到她名下,或許正是因為對沈拾琅的母親愛極,所以不肯讓她的孩子叫別人一聲母親。


    寧願叫外人猜測沈拾琅怕是他魏兆先的私生子。


    這讓魏夫人如何能喜歡的起沈拾琅?


    是以隻要魏兆先不在府中,魏夫人是不管沈拾琅過得如何的,隻要沒死便可。


    每次魏兆先回來,魏夫人再做做樣子。


    沒想到那小子倒也識趣,從未同魏兆先告過狀。


    大約是知道自己的身世見不得人,心虛吧。


    不過,她並沒有將這個猜測告訴兒女。


    就讓他們相信沈拾琅隻是來投奔的表親吧。


    在他們看來,魏兆先正直勇猛,不納二色,是兒女眼中的大英雄,世間難得。


    魏夫人不想破壞魏兆先在他們心中的形象。


    “好了,他……”魏夫人道,“你們就把他當個透明人,不需與他來往,也不用管他便是。”


    見沈拾琅走近,魏夫人便不再多說。


    “夫人。”沈拾琅走過來,同魏夫人行禮問好。


    “將軍快要回來了,你與我們一同候著吧。”魏夫人冷淡道。


    沈拾琅沉默著退到一旁。


    魏夫人對他不算好,他們見麵的次數少,但每次見麵也算的上客氣。


    隻是府中下人都敢糊弄他,今日這樣的早飯也不是最近才如此,魏夫人掌管府中事宜,不可能不知道這些事情。


    沈拾琅便知曉魏夫人的態度了。


    因此也從不在魏夫人麵前露頭。


    反正,他也不可能一輩子都躲在魏府。


    沈拾琅看著京城的方向。


    京城,他是要回去的。


    這時,遠處傳來馬蹄聲。


    “夫人,是將軍回來了。”周管家急急忙忙的從外頭進了大門,來到魏夫人身邊,同魏夫人說。


    “快。”魏夫人左手拉著魏如嫣,右手拉著魏鑒明,便往門外走,沒有人注意沈拾琅。


    沈拾琅便低調的跟在後頭。


    魏兆先騎著高頭駿馬,“籲”的一聲,停在魏府門口。


    他下了馬,便將韁繩丟給了上前來的馬夫,自己便大步邁上台階。


    “將軍回來了。”魏夫人上前。


    見眾人都在門口等著,魏兆先便道:“我又不是出遠門,不必每次回來都在門口等著。”


    “還不是因為月餘未見到父親,母親太想念了。”魏如嫣在一旁撅著嘴道。


    魏夫人被她說的臉紅,魏兆先握住魏夫人的手,道:“家中都交給了夫人,夫人辛苦了。”


    “將軍在軍中才是危險又辛苦的。”魏夫人柔聲道,又往後張望,卻不見大兒子的蹤影,“鑒朗沒有隨你一同回來?”


    “他留在軍中,總不能我們兩個一起回來,那軍中誰來坐鎮?”魏兆先道,也往魏夫人的身旁看了好幾眼,“怎不見拾琅?”


    魏兆先抬頭,略過魏鑒明往人群中看,才看見站在後頭的沈拾琅。


    他鬆開魏夫人的手便朝沈拾琅走過去,“怎站的這麽靠後?”


    魏鑒明在魏兆先的身後,目光仿佛啐了毒一般的盯著沈拾琅。


    父親回來都未正眼看過他,便是對母親也隻是象征性的說了一句話而已,便直接去找沈拾琅。


    每回都是如此!


    父親對那旁支的窮酸親戚,用得著那麽好嗎?


    沈拾琅朝魏兆先行了一禮,道:“擔心將軍一回來就考我功課,還想著躲一躲,別讓將軍瞧見我。”


    沈拾琅無奈道:“沒想到還是被將軍發現了。”


    魏鑒明心中冷哼,算這小子識相,沒有趁機告狀,說他們母親的不是。


    看來他沒白打沈拾琅一頓啊!


    魏兆先哈哈笑道:“正好,那你隨我去一趟書房吧,既被我抓住了,怎麽也要考考你。”


    魏兆先走了兩步,才回頭對魏鑒明道:“你也跟著來。”


    “是……”魏鑒明苦了臉。


    他是想讓魏兆先注意到他,可也不想被魏兆先考功課啊。


    魏夫人走過來道:“將軍,便是要考功課,也不用這麽著急。將軍回來也累了,不若先休息休息,喝些茶。對了,將軍可用過飯了?”


    “不必了。”魏兆先道,“我不累也不餓,待我跟他們聊完了就去找你。”


    說完,魏兆先便叫上沈拾琅和魏鑒明離開。


    “娘。”魏如嫣抱住魏夫人的胳膊,小聲說,“爹每次回來,滿眼都隻有沈拾琅,也太過分了。”


    魏夫人拍拍魏如嫣的手,“好了,咱們先回去等著。也不知你二哥的功課做的怎麽樣,若是不好,定要受罰了。”


    “肯定比那沈拾琅好。”魏如嫣噘嘴道。


    “你就別管這麽多了。”魏夫人一邊走著,一邊跟魏如嫣說,“待鄉試放榜後便是賞花宴,你可準備好了?莫要吟詩作對起來,你什麽都不會。”


    “娘,你說什麽呢?我可是咱們崇安有名的才女,這些還能難得倒我?”魏如嫣一臉自信,“倒是賞花宴那日要穿的衣裳,我一直找不到合適的首飾來配。”


    魏如嫣搖晃魏夫人的胳膊道:“娘,要不你給我些銀子,我去首飾鋪子挑挑吧?我也好久沒有買過新發簪了呢。”


    “每次出去都戴舊的,都被人笑話了。”魏如嫣撅著嘴說。


    “要多少?”魏夫人問道。


    “一百兩就夠了。”魏如嫣小聲道。


    “你瘋了嗎?你的月銀才多少?”魏夫人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向來討厭鋪張,況且家中有些銀錢便都去貼補軍中了,哪裏能給你買那麽貴的發簪!”


    “娘,你手裏不是有錢嗎?”魏如嫣道。


    魏夫人的嫁妝中,鋪子田產都有不少,每月也能拿不少錢呢。


    “況還有沈拾琅的月銀呢。”魏如嫣道,“咱家養他十五年了,每月給他的錢也不少。現在他都這般大的人了,難道還要賴著咱家不成?”


    魏夫人滯了一下,道:“他也快要下場考試了,怕是在咱們家也住不了多久。”


    “那不就是了。”魏如嫣道,“他若是中不了舉,那就讓他出去想辦法自力更生好了。那麽大個人了,還在咱們府上白吃白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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