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星趕緊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又將這兩天發生的情況簡單地向吳非交代了一番,隻是隱瞞了何天巳短暫恢複記憶的這段插曲。吳非畢竟還是通情達理的,答應幫他適度隱瞞一些情況。可前提是明若星必須親自給兄長打電話道歉,並取得諒解。沒有別的選擇,明若星隻能硬著頭皮打電話給兄長。電話倒是立刻就接通了,當然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虎嘯。好在罵到第二分鍾的時候,援軍吳非抵達了明若辰的辦公室。明若星趕緊趁熱打鐵,鄭重保證以後絕對不隨便玩失蹤、定期向家人匯報行蹤,明若辰這才勉強算是降了一點火氣。至於受損車輛的問題,反正都撞成那樣了,維修不如報廢。但家裏肯定不會再出錢貼補,換購新車的款項就全靠明若星自己解決。這之後,明若星又耐著性子聽了兄長好一陣教育,才勉強算是滿足了吳非的要求。——也許是案情相對簡單,無需太多調查;又或者是負擔不起那麽多人的食宿費用。總之當天晚上六點,有關方麵排了一輛大巴車,將老人家們連同何天巳、明若星一塊兒送回了金魚村。不同於來時的有說有笑,經曆過“一日驚魂”的大伯大媽如今都已是身心俱疲,一個個耷拉著腦袋歪在座位上,死氣沉沉。依舊變成大白貓的明若星也從一上車就開始打瞌睡。車上冷氣強勁,何天巳怕它著涼,還蓋了一件外套在它身上。而沒過多久,何天巳自己也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兩個多小時的車程就這樣在平靜之中悄悄地消磨著。過了長樂鎮,快要駛出山穀的時候,兩車在狹窄的公路上交匯,短暫的一聲鳴笛讓何天巳勉強睜開了眼睛。他發現明若星也已經醒了,正端坐在座位上朝著窗外張望。雖然外麵已是一片昏黑,但靠著遠處的路燈和車燈反射的微弱亮光,還是可以看出這裏恰好正是前天晚上車禍的發生地點。那輛可憐的奔馳獵裝車已經被拖走了,但事發地點的護欄還沒有安好,擺放在路邊黃色警示欄格外醒目。何天巳默默地俯身過去,從後頭將明若星攬進懷裏,輕輕地抿著毛茸茸的耳朵尖。“謝天謝地,還好你沒事。”明若星的耳朵彈動了兩下,卻沒有將他推開。——巴士最後停靠在了村口,各家各戶的親朋好友早就在大樟樹下等候。車一停穩沒過幾分鍾,老人們就基本上走了個幹淨。少數幾位沒人來接的,也都由老年活動中心的工作人員幫忙送回家裏。何天巳抱著明若星是最後下車的,一下車就看見小美跟兩個女孩子站在麵前,手裏還捧著一大束鮮花。“小天!多虧你一直和那幫家夥周旋,你簡直太棒了!我們的英雄!!”何天巳剛剛接過花束,就聽見懷裏的明若星張嘴連著打了四五個噴嚏。他趕緊將花束還給小美:“老白過敏,心領了哈。”小美愕然:“這是老白?我怎麽好像今天上午才見過老白?”再說下去恐怕會穿幫,何天巳趕緊表示自己渾身臭汗,急著洗漱休息,說著一溜煙就跑掉了。小美和姑娘們當然沒有追上來,何天巳就這麽一口氣跑回到了活動中心。進了小院,他首先為明若星將屋門打開,自己則將院門反鎖上,然後才轉身進屋。利用這點時間差,明若星已經變回人形,將睡衣套在了身上。兩個人打了個照麵,又同時將目光轉向出門前沒來得及收拾的一地狼藉。“……太傻了。”何天巳發自肺腑地為前天晚上的荒唐事做出總結,“為了那麽一點小事,居然打了一架。我們簡直就像是兩個智障。”“你是智障,我可不是。”明若星走到櫥櫃裏取出了什麽東西,又轉身衝著何天巳招手。“過來。”“……幹啥?”何天巳緊張。“怕什麽!”明若星晃了晃手裏的玻璃瓶,“幫你搽藥。”何天巳這才麻溜地坐到床沿上,將身上的襯衣扣子解開幾個,露出被明若星咬過的那圓圓一圈牙印兒來。時隔兩天,這圈牙印其實已經淡了不少。可是明若星卻什麽也沒說,把藥膏在自己的掌心裏抹開、揉熱,照著何天巳的脖子貼了上去。小心翼翼的按揉,力道恰到好處,將帶著淡淡清涼味的油性藥膏一點點揉進柔韌的皮膚裏。一股涼意在脖頸上逐漸擴散開去,肌肉一塊塊舒展放鬆下來。何天巳閉上了眼睛,享受著來自明若星的特殊服務。舒服,不僅來自於身體,更來源於心理。說不清楚為什麽,但他發自內心地希望這一刻能夠盡可能地漫長一些。然而事與願違,沒過多久明若星就停下了動作。而比他還快的,何天巳居然已經握住了他的手。“幹嘛?”明若星一愣。何天巳的勇氣仿佛在握手的瞬間就消耗殆盡了,隻嘟囔道:“……過兩天如果有空的話,咱們要不去海邊逛逛?”明若星點頭:“可以,但為什麽?”“我……想去看看海邊究竟有沒有那麽一座海神廟。想看看那座廟裏頭的海神,他是不是長得和我一個模樣。”“想得倒是挺美的。”明若星發出了悅耳動聽的冷笑聲。“你要是海神,那我就是玉皇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