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周政心裏舒暢極了。他覺得尹愁這塊頑石,終於有了被他捂熱的動靜。心裏寬慰,還有一絲絲興奮和開懷。睡到五點多的時候,外麵下起了暴雨,尹愁忘了關窗戶,他床又離窗戶很近,一小半都被打濕,睡不了人。尹愁迷迷糊糊的爬起來關了窗戶,又迷迷糊糊的重新坐到床上,坐了一屁股水,冰冰涼。一時也懶得換被褥,尹愁索性繼續打著哈欠抱著沒有被打濕的枕頭去了周政的房間。尹愁一打開門,周政就睜開了眼,外麵下著暴雨,他睡得不算沉,看到尹愁站在床前脫衣服,周政愣在床上,他此時已經坐了起來,目瞪口呆的看著脫了衣服,連內褲都脫了的尹愁。“你……”“窗戶忘記關,床被雨水打濕了,褲子也濕了……你讓我睡半邊兒……”嘴裏嘟嘟囔囔,脫完衣服就跟一條小魚一樣鑽進被子裏,毫不避諱。聽到尹愁帶著睡意和抱怨的話,周政哭笑不得,剛剛他差點以為尹愁在夢遊。他起身去櫃子裏找了一件自己的t恤,幫尹愁套了上去,至於內褲,剛剛套個衣服都煩他,想踹他,要是再繼續折騰他,沒準這床他都睡不成,得被趕下床。周政沒有繼續給他找內褲,探過身給他壓了壓被子,也躺了下來,這場秋雨一下,天氣一下子就降了幾度,寒意森森。周政一躺下來,尹愁就自動往溫暖的地方拱,直接拱到了周政的懷裏,腿還搭在他的腿上,像抱他床上的抱枕那樣抱著周政。周政沒說什麽,伸出手攬住尹愁的身體。兩人擁在一起,一覺睡到了八點多,還好尹愁這天上午沒課,不然準遲到了。尹愁睡得飽足,懶懶地躺在床上打哈欠,他扭頭過看向也沒起來的周政,挑著眉說:“你今天怎麽也賴床。”“隻興你賴床,不興別個也賴一回?”周政沒說是今天這床太美好,他不舍得起來,因此也賴了這麽一回。尹愁哧哧笑了,故意用腿在周政的身上蹭,一臉嘚瑟地說:“敢不敢說實話?”周政伸手捏他的腰,知道自己那點心思被小混蛋洞徹,倒也不惱,笑著撓他癢癢,逗他笑。兩人膩歪了一會兒,周政想起這段日子困擾他的事情,忽然問尹愁了一句話。他說:“阿橋,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你的親生父母會來尋你回去?”尹愁抱著周政,臉貼在他身上,聞言,心不在焉地說:“沒想過。”他的確沒想過,這種事兒離他太遠了,他也不想和那些人有什麽牽扯,所以才不想讓周政去幫他尋那些人。懶得接觸,懶得應付。“那你現在想想,如果他們來尋你,你會怎麽做。”一旦顏玉琢知道,不說顏玉琢,就說聞翊,都不可能放任尹愁繼續留在他這裏吧,聞家可不是一般的家庭,聞翊也不是一般人。尹愁翻個身,看著天花板,眨了眨眼說:“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會怎麽做……如果是想對我好,倒也罷了,就怕一上來就打著為我好的旗號對我指手畫腳,肯定很煩人。”周政在心裏慢慢地籲出口氣,他的心情很複雜,到現在他都沒有找到孟若洲這麽做的動機和事由。因著尹愁的關係,他也不方便做太多動作,擔心尹愁知道他在查這些事,生他的氣,隻能旁敲側擊的問些有的沒的,慢慢做著鋪墊。周政心情複雜。那邊終於等到爸爸們回家的顏笙也是一樣。他沒有任何鋪墊和添油加醋,一五一十把自己收到一封文件,裏麵的資料信息是什麽都交給了聞翊和顏玉琢,把自己經曆的知道的也全部都說了出來。說出來的那一刻,他覺得輕鬆得不得了,那種壓迫的他快喘不過來氣的重量仿佛頃刻間煙消雲散。他說完一切後,眼淚嘩啦啦流了出來。雖然他鼓足了勇氣說了出來,可他還是難過的,因為不是爸爸們真正的孩子而難過。一開始顏玉琢聽他說的時候覺得好笑,覺得是惡作劇,也往他遇到了騙子的事情上想,可看到那些資料,顏玉琢的呼吸都快要停了下來。“這怎麽可能……不可能……”顏玉琢的臉煞白煞白,手中薄薄的幾張紙仿若有千斤之重,讓他無法承受。聞翊更是陰沉著臉,特別是在聽到顏笙說:“我聽尹強說,是一個姓孟的人運作的這件事,不知真假,可能還需要爸爸們去查一查真偽……”聞翊本就察覺到顏笙最近有些不對勁,但因為他外出的事情非常重要,便想著等他回來再好好查一查。他和顏玉琢在外地的時候,也聽到似乎前幾天有個人去學校裏糾纏顏笙,他叫人查了那人的資料,知道對方是個愛賭的混混,有個兒子,但沒往心裏去,混混糾纏學生勒索是有的,叫人去收拾一頓也就消停了,現在聽了顏笙的話,再想到他口裏說的姓孟的……立時心裏一片冰涼,臉色鐵青。這事兒雖然詭異,可也不會全是假的,正因如此,聞翊臉色凝重異常。讓顏笙回房間休息後,聞翊就派人去調查這件事。他安排完這些,握住雙手冰冷的顏玉琢說:“或許隻是有人想誆騙顏笙,在這件事還沒水落石出之前不要想太多。”也有可能純粹隻是一場騙局,最近上麵迎來換屆,因為他的關係,有人盯上了顏笙也未可知。顏玉琢拿著那張照片,心口莫名一陣陣的疼,嘴裏仍舊說著:“不可能……怎麽會……”就像最初時知道這件事時的顏笙一樣無措彷徨,還有深深的不解。他說:“不會的,當年是若洲給我做的手術,不會有錯的……不會的……”他話不成句,聲音顫抖,剛剛安慰顏笙,讓他回房間休息已經用盡了他所有的冷靜自持。他撐著頭對聞翊說:“你知道嗎?上次……在酒會……我想和你說的事情就是,我看到了一個和我長得很像的孩子,然後……”說到這裏,再也說不下去一個字的顏玉琢多麽希望現在有人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假的。因為他一想到萬一這件事是真的,那麽那天酒會上發生的事情,他該如何去麵對?他和聞翊在旁邊談心說話時,那個孩子正在麵對卻是那樣的齷齪內幕。這樣想下去的顏玉琢臉色從白到青,而還不知道那天被江潮纏著的孩子就是照片上的孩子的聞翊並不能像此時此刻的顏玉琢那樣感同身受。他不知道顏玉琢此時正在經曆怎樣的折磨,但他能感受到他的痛苦。顏玉琢的痛苦,讓聞翊的心越發沉甸甸的,口中透著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