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低頭看著自己曾被何從包紮過的爪子,告訴自己,僅此而已。它走去窗邊,看著窗外的無邊夜色,沉默半晌方道:“先說那厲鬼的事吧,南宮家的人究竟為何覺得厲鬼是他?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是。”紅琦抬起頭,將事情娓娓道來:“三日前的夜晚,南宮家的祠堂內驟然爆發出一陣強烈的怨氣,氣息之強,甚至蔓延到了院牆外,許多附近的通靈者都感應到了……”“等一等,祠堂?”狐狸打斷了她的陳述,問:“他去南宮家祠堂幹什麽了?”紅琦回答道:“據說毀掉了一塊靈牌,南宮家第十三代家主南宮義的靈牌。”狐狸一愣,繼而冷笑道:“幹得漂亮。”紅琦有些驚訝,不知道自家殿下為何有此一說:“相傳陸天師與南宮義關係十分要好……”話音未落,就聽狐狸冷哼一聲,不由得住了口。她窺了眼對方的神色,小心問道:“如果厲鬼真的是陸天師,好像沒有理由去毀南宮義的靈牌?可我跟南宮家的人提起這點,他們卻不知為何支支吾吾的不肯多言。”狐狸的金眸中蒙上了一層寒霜:“他們是做賊心虛吧。當初妖王突然現世,阿辭帶了數十名通靈者先行前去圍剿,南宮義負責後續支援。然而他的隊伍在路上被別的妖物絆住了,耽擱了許久,阿辭他們到死也沒有等來援軍。我趕到的時候……”狐狸說到這裏,聲音突然出現了一絲顫抖,“近百人的隊伍,一個活下來的都沒有,全部死無全屍。這一點,南宮家的後人大約也知道。”這便是紅琦也不清楚的舊聞了。三百年前她還沒有修出第三條尾巴,名氣也不像現在這麽大,躲在青丘專心修行,了解的俗事不多。紅琦點頭道:“若真如此,陸天師怨他倒也可以理解。無論當初是救援不力,還是確實遇到了麻煩,從陸天師的視角看,自己畢竟沒有等來援軍,孤軍奮戰到了最後……”“阿辭不是這樣的人。”狐狸搖了搖頭,低聲道:“你剛剛其實說對了一點——就算那厲鬼真的是他,他也沒有理由去毀南宮義的靈牌。除非他已經怨氣入腦,墮落到神智盡失……可我實在想不出有什麽理由,能讓他怨恨至此。”狐狸起身在落地窗邊走了幾圈,又道:“你繼續吧,南宮家的人還說什麽了?”“厲鬼現身當晚,南宮天師不在家中,族內弟子未能將其抓獲。不過厲鬼在逃脫途中,遺落了身上的信物,也就是陸天師曾隨身攜帶的令牌。”“那令牌我去看過了……我記得阿辭前去討伐妖王時,令牌還帶在身上。”狐狸垂眸道。紅琦:“除此之外,那厲鬼似乎對南宮家的陣法符咒甚為熟悉,步法走位也都遵循古書。至於能不能確定這厲鬼就是陸天師,恐怕要您親自看過才知道了。”狐狸問:“那麽厲鬼的蹤跡呢?有什麽下落嗎?”紅琦搖了搖頭:“厲鬼的氣味消失在了城東,我懷疑它躲進了什麽結界內,才會一點兒氣味都沒有。接下來幾天,我打算繞著h市走一走,看能不能嗅出什麽蛛絲馬跡。”狐狸點頭道:“一有厲鬼的消息,馬上通知我。這幾天你也辛苦了,先去休息吧。”紅琦聽罷不由莞爾,月下美人一笑,如蓮華綻開。“妾身沒什麽辛苦的,當初家中生變,是殿下收留了我,讓我在青丘修行。如今殿下有需,妾身義不容辭。”她說著,再拜道:“那妾身先告辭了。”“等一等。”狐狸突然想起了什麽,再度叫住了她,低聲道:“你今天遇到的那個凡人……是我之前在a市認識的,那時我身受重傷,他照顧了我一段時間,也算是於我有恩。他如今住在南宮家,你們大概還會再遇到,他如果有什麽麻煩,你可以幫一幫他,但是不要提到我。”紅琦驚訝地抬起頭,以殿下的性子,居然會特地囑咐她關照一個凡人?聯想到那凡人身上揮之不去的氣味,紅琦突然打了個哆嗦。再看狐狸時,它卻已經背過了身子,將目光轉向窗外。紅琦隻得垂眸應道:“是,妾身知道了。”第二天清晨,旭日東升,天邊霞光萬丈。早上六點,體內的生物鍾準時叫醒了陸非辭。隔壁的少年少女都還在睡覺,他盤膝坐起,開始修行。過了一個多小時,蘇戴月也起床了。她走出臥室,朝陸非辭打招呼:“早啊大神!”“早。”陸非辭起身道,“昨夜住得還習慣嗎?”“沒什麽不習慣的,我的睡眠質量一向好。”蘇戴月比了個“ok”的手勢,笑著問道:“我們今天去哪呀?”陸非辭回答說:“可以的話,我想去看看那個信物到底是什麽。”蘇戴月好奇道:“為什麽?大神你難道還會鑒定文物?”陸非辭:“……”如果真是自己的信物,他肯定認得,也能分辨出具體是什麽時期的。或許可以從這點入手,推斷那厲鬼究竟是何人。然而這件事是不能和蘇戴月說的。“那是厲鬼目前留下的唯一實物,仔細看看,說不定能從中找出什麽線索呢。”陸非辭回答道。二人正聊著,保姆來送早餐了。皮蛋瘦肉粥,培根煎蛋,配上幾碟小菜,幾個包子,也還算豐盛。“謝謝。”陸非辭伸手接過,問蘇戴月:“小寒是不是還在睡?”蘇戴月看了眼表:“昨天說好早起的,我去把他叫起來!”一分鍾後,餘小寒房中傳來一聲慘叫,連滾帶爬地跑了出來。“從哥!”他一見陸非辭,就像見了親媽似的撲了上去,“我房裏有鬼!!”正說著,忽聽背後傳來蘇戴月的笑聲。十八歲的少女指著他笑得花枝亂顫:“你這麽怕鬼,居然還敢來h市湊熱鬧?”餘小寒這才反應過來:“誰、誰怕鬼了?大早上的嚇我一跳!”